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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救人（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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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属下无能，县主……殒了……”
月娘的话让周遭空气瞬结成冰。韩煜骤闻噩耗身形就忽地晃了一下被身旁的下属轻扶了一把。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只盯着韩煜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心情悲痛之余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看众人表情，赫连翀已然猜到眼前之人就是韩煜，并且他甚至还是平疆县主袁奕善的夫婿。他抱拳朝韩煜行了一礼：“还请太子节哀……”
“方才我等从宫中逃出之时已惊动了龙武卫，想必现在城中各处已开始连夜搜捕，咱们在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太子赶快随我等离开，后续事宜咱们再从长计议不迟……”
赫连翀这话说得略微有些不近人情，但也是事实。平疆县主已经亡故而追兵将至，此时不走，那今晚一切行动都将化作泡影，韩煜心知肚明，自是要以大局为重。
只是李复自认对赫连翀还是十分了解的，对方见到韩煜之后微末处的表情和语气总透露着一丝古怪。可眼下时间紧迫，他也没工夫细问，心想大致是他的错觉吧，但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安感却再次爬上李复心头。
诚如赫连翀所想，韩煜终归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他闭了下通红的眸子，再睁眼时泪意已全部收敛。他握紧双手哑着声音吩咐众人：“一切按诸位计划行事便好……”
他话音一落，白无虞便打一个呼哨，立时就另有五架马车从幽暗的树林之中钻了出来，车上放了与人体相当的重物，为的就是要模拟载人程度的车辙，好迷惑追踪之人。五架马车按事前说定的路线朝五个不同的方向奔远，连同一众骑马掩护之人，很快便彻底消失不见。
“我们也快走吧……”李复示意一眼众人，后又朝韩煜道：“车上备了些寻常的衣裳和鞋子，还请太子和小公子换上……待你们改头换面之后追兵要想再找到你们恐怕难上加难……”
说话间，李复从自己随身的包袱里也抽出一件外衣披到赫连翀身上……
其实李复给韩煜他们准备的马车和方才驶离的并没什么差别，只不过是由白无虞亲自驾车。韩煜从善如流，他掀帘坐进车里，袁臻正在里面昏睡，今夜注定动荡，他早先就点了儿子睡穴，只为让他避开这些刀光剑影。
“走吧……”韩煜将儿子抱进怀里放好，还顺势抚了抚小孩儿睡乱了的头发……
李复他们得了吩咐翻身上马，他和赫连翀共乘一骥，一马当先，率先就冲将出去。月娘则和另一人护卫在马车两侧同行。而他们的目标却并非远走，而是转道去往紫梁都和濯州交界的一个镇子，良谷镇。
良谷镇地如其名，过去就一直是京畿一带种粮屯粮的要地，只是东境叛乱开始之后愈发多的流民聚集到此，渐渐的也就演变成了一处龙蛇混杂之地。
早前李复为了收粮收药好抵挡通货膨胀带来的风险又不想暴露身份，便特意在附近租了一处庄子，后又雇佣了一些流民，有拖家带口的，也有孤身一人的，专门帮他到附近村镇上留意着那些生活用品的物价和往来的货物流通。
顺便空闲时，还能给他们种种菜什么的，成熟之后再由乌珍奇园的管事定点去收，总之就是能省则省，毕竟非常时期嘛，乌珍奇园自然也要精打细算地过日子。
所以当他们后续在讨论如何帮韩煜躲开追兵的时候，李复立马就提议让韩煜和平疆县主以“流民”的身份藏到良谷镇的庄子上去。
一来，韩煜他们逃跑后定然会惊动皇帝，大批官兵搜捕避无可避，而良谷镇这边聚集的都是无户无籍的流动人口，谁都不认识谁，突地出现几张陌生面孔便也不会引人关注，自然更有利于他们躲避搜查；
二来，李复曾考虑过平疆县主乃是女流，同行的又还有孩子，若冒冒然跑到他地遇到什么旁的意外反而更加得不偿失。如今世道纷乱，哪儿都不太平，与其慌不择路一路奔逃，倒不如稳中求全，待到追兵撵着他们安排好的混淆视听的马车远去，而紫梁都中也相对平稳之后，再另择去路也不迟。
从前李复电影小说看了不少，却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种声东击西逃避追捕的桥段还能真的派上用场。赫连翀他们听他说过之后都觉得主意不错，此举反其道而行之，追捕之人估计压根儿也不会想到他们会把县主县伯塞进流民堆儿里，还藏身于离紫梁都如此之近的村镇之中。
他们趁着月色在山林土路上一路狂奔，期间众人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怕身后会突地冒出追兵来大战一场。
好在他们事前准备稳妥，亦或是追兵都随伪装的马车追击而去，他们此行还真就通达顺遂，不等天亮就已经赶到了良谷镇附近。
马车在田边稍作停留，待韩煜抱着孩子下车后，白无虞则继续架着马车朝北边而去……
此地已离庄子不远，几人将马匹放了直接徒步而行。
“走这边……”李复小声给众人指着路。
此时周遭乌漆墨黑一片又无法点灯，李复深一脚浅一脚差点滚到地里去，还好赫连翀眼疾手快单手将他架进怀中才避免了惨剧的发生。
李复暗骂自己身手不要太菜，但终归也没逞强，便靠赫连翀这么架着走完了全程。
等到几人悄摸地进到一处空置的房舍之中又关好门窗，李复才敢燃起一盏油灯，勉强照亮了这一方狭小的空间。
屋子不大，且正堂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卧室，住他们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这间屋子离我那庄子还有一小段距离，绕过背后院墙进山就有一片坟地，所以平常往来的行人也就不会很多……还请太子和小公子暂且委屈几日，待到紫梁都风平浪静，我等便护送你们离开京畿……”李复对韩煜几人道。
“李公子思虑周全，此地甚好，还得多谢公子相助了……”韩煜朝李复点头致谢。他将袁臻抱到床上放好，还给细心地掖了下被角。
“太子无需客气，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李复看看赫连翀，其实他们此行要说成功倒也成功，韩煜已经救出，赫连穹的嘱托也算完成；可要说不成功也不成功，平疆县主身死宫中，韩煜一家不得圆满，他也深表遗憾。
“对了，外间左手就是厨房，里头粮油米面我已经备好，这边柜中有些换洗衣物，若还有其他所需太子直言便是，我着人备好之后再送过来……只是还请太子这几日注意隐藏身份，此地都是流民，切莫被旁人瞧出端倪才好……”
“无妨，月娘精通易容之术，有她帮衬李公子不用担心……”
李复不置可否，方才后知后觉，也是，韩煜都能变身“余之耀”，又有什么身份是伪装不得的呢？
其实李复原本还想着他们几个大人有男有女还带个孩子，正好可以乔装成逃亡至此的一家老小，可谁知道平疆县主突然亡故缺了一角，倒还真是造化弄人。
“不知太子之后有何打算？”问话的是赫连翀。
韩煜盯着他瞧了半晌，不答反问道：“我听李公子叫你阿鹤，所以你是赫连家的人吗？”
“是。在下赫连翀，家父赫连霁。”赫连翀朝韩煜抱拳一礼自报家门。
“原来如此，想不到你都这么大了……果然有两分霁哥年轻时的君子风范。”韩煜拍拍赫连翀肩头，赫连翀直挺挺地受了，估计他和韩煜本不相识，也就做不出什么亲近样子。
“太子可要和我等一起回叙州见叔父？”赫连翀转而提到了赫连穹。
“不了……”韩煜摇头拒绝：“县主身故，只怕涯王会哀痛不已，我先把臻儿送回他祖父身边才是要紧，此后……罢了，我和苍旻会面并不急于一时……”
“我知道了……”赫连翀敛了下眸子应承道。
“过几日，我们的人马会到椿州接应，这些天便叨扰李公子宝地了。”月娘适时补充一句。椿州李复还是知道的，在濯州东北，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姑娘不必在意……而且我们已经嘱咐了探子在紫梁都各处盯着朝廷动静，若事情有变，我们会立刻派人前来通知各位……”
说话间李复抻抻眼皮有些困意上涌，他们折腾了一宿眼看就要天亮，他也即将体力耗尽。
“我们不宜在此地多留，便就此告辞了。”李复和赫连翀朝几人拱拱手，韩煜并无异议，自然由得他们径自离去。
李复和赫连翀沿原路找到来时的马匹，翻上马背朝着濯州方向便是狂奔。
此时雾气浓重，俨然黎明已至。待他二人赶到濯州城门口之时已有大批的官兵在此盘查，一众百姓无论是赶集的还是拉货的统统被拦在门外逐一检查无疑之后才得以放行。
李复心中登时一慌被赫连翀摁住肩膀，其实他们对此间情状早有预料，所以节牌什么的早就备好，只是陡然遇见还是难免紧张。
李复深吸两口气缓解了下脸皮紧绷一夜的僵硬，等检查到他们时他已平静如初，甚至还随口和官兵攀谈了两句，询问何故大张旗鼓盘查至此。估计是问的人太多，导致对方极为不耐，只回了他一句“自己去看通缉令”就去搜查下一人去了。
李复定下心来，拉着赫连翀挤进人堆里去看告示栏，上面赫然便贴了一张他们极为熟悉的脸，正是余之耀……
李复差点笑出声来，要真按这张脸来找人，估计皇帝八辈子都难以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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