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5、县主入京 ...
-
李复最终也未能接手矿上事宜，此事太大，并非是姜怀恩个人能轻易左右的。
铁矿自从到了赫连穹手上后就一直都是派了他们自己的人马在驻扎管理，为的就是严防死守，不叫外界知晓，同时还要抵御西蛮各部的觊觎。至于其上的人员、粮食、物资等供应则由姜怀恩和吴絮从旁分工协作完成。奴隶们虽比不得寻常百姓的自由身，但姜怀恩他们也并非歹毒之人，矿上的开采条件比之蛮子掌控时已然改善了很多。
早前王巍因起了歪心思被赫连穹直接斩杀，此后铁矿之事便无人再敢往其间伸手了。
姜怀恩当然知晓李复提出接手的念头乃是出于善意，可落在旁人眼中却未必会如此做想。李复好歹是他培养起来的徒弟，他自也不愿对方惹上一些不必要的猜忌。
李复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一层问题。毕竟他和赫连翀几人在东境待惯了，大家一直都是有商有量地解决问题，而且他对乌珍奇园也拥有管理决策权，却不想这乍然换了地方，有些东西已由不得他，行事也愈发束手束脚起来。
不过，他还是结合自己过去的经历和对矿上的了解，整理了一份关于人员福利改善的措施与建议交给姜怀恩。尽管作用可能有限，但他依然觉得可以争取一下。
姜怀恩收下方案只说会酌情处理。李复不置可否，权当尽人事，听天命吧。
-------------------------------
而此时一则消息却由紫梁都传往了大威各地。
老黄毕恭毕敬地给赫连穹送上刚烹好的热茶，赫连穹放下手中的信笺，接过茶盏轻轻呷了一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张恪从外间走进来见此情状随口便问了一句“怎么了”。赫连穹朝老黄摆摆手，老黄躬身应了，退走时还仔细地为二人闭上房门。
“这是今晨紫梁都过来的消息……”赫连穹将面前的小笺递给张恪，张恪只看一眼就颇感诧异地抬了下眉梢。
“看来曹守信对北域还是起了疑心。”张恪将小笺叠了两折又放回桌上。
赫连穹不置可否。信上写的便是皇帝已下旨召北涯王之女，平疆县主袁奕善携其丈夫幼子进京的内容。美其名曰是邀县主和各世家贵妇一起入宫伴驾皇后，多联络联络感情，可明眼人都知道，这分明就是害怕涯王出手相助莫辞谋反，才使的牵制之法。
世人皆知涯王袁昌彦膝下就唯有袁奕善这一个女儿，故而只需把他女儿女婿外孙往京中这么一扣，袁昌彦必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赫连穹哼笑两声，这曹守信在掐人命门这一点上，倒还真有几分手段。
“袁昌彦这人性子犹疑，不够刚硬，过去便是被曹守信牵着鼻子走，如今……”张恪原想说若曹守信都逼迫到这份儿上了，袁昌彦又有韩煜这个前太子在手，他会不会学那莫辞干脆要反，可话到嘴边张恪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涯王老矣，到底不如年轻人的“血性激昂”。
赫连穹当然明白张恪想说什么，“还没到那要命的时候，他自是不会动手。从前他就在曹守信手底下吃了亏，这一次必然谋定而后动……”
其实北域正式走进他们视野也不过就是从赫连翀发现莫辞与涯王有勾结开始，所以北域究竟有多少实力赫连穹还尚未探明，何况他的满腹心神都在寻找韩煜的事情上，涯王之于他，还真就不是那么紧要。
“不过，被人掐住脖子的滋味可不好受，只怕袁昌彦如今已恨不得能把曹守信拆骨入腹了。”局势越乱对他们越有利，这一点上赫连穹倒是乐见其成。
传言袁昌彦特别在意袁奕善这个独女，想当年她才出生袁昌彦就为其向韩帝请封了平疆县主，真真待其如掌上明珠。后来为她选的夫婿也是北域那边的百年氏族子弟，虽不至高位，可底蕴深厚。而且涯王还坚持要求男方入赘，子嗣皆随袁姓，当时便有人调侃涯王这是要拿县主比世子，如今看来，这背后有没有藏着什么其他深意，还真不好说。
可无论如何，曹守信这一手虽暂时制住了涯王，可内里也彻底和涯王撕破了脸面，敢动袁家后嗣，袁昌彦是决计不会再和他站到一条船上去了！
“其实，曹守信这招棋也算不得已而为之……”张恪微微陈一口气。
皇帝能不知道这样做会得罪袁昌彦嘛，北域即使再弱，那也是一方盘踞多年的势力，要么拉拢，要么牵制。可眼下东境虎视眈眈，皇帝与其跟涯王虚与委蛇搞什么怀柔之策，倒不如直接将对方钳在手里更加实在。
“东面传来消息，迦林已经派兵进驻良州……若他们和莫辞双方达成协定，想来不日联军就会朝汜州或是邬州进发……”
之前赫连翀和周长逸率领大部人马撤出了东境，但白无虞手底下的探子还依旧有在良州地界活动的，想要打探这些消息轻而易举。
何况，莫辞估计也不会藏着掖着，这种事瞒不了多久，只要双方开战就会暴露无遗，却不知朝中目前能知晓几分。
“引狼入室！”张恪面色阴沉下来，早前他们便知东境与迦林有所勾结，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外邦之将真的兵临城下就是另一回事了。莫辞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也定遭天下人唾骂。可他仓促起事，兵力不足，此举乃是必然……
张恪抬眸深望了赫连穹一眼，但终究也没说出只言片语来。
“眼下河东与中部各州军府已响应了勤王令，恭俭不妨猜猜看，朝廷的人马可否就此将莫辞与迦林的联军拦下……”
赫连穹此话说得漫不经心，甚至还带上了两分戏谑，张恪心知对方已有答案，其实在他看来结果也大差不差。此战朝廷要想打赢，几如痴人说梦……
倒不是他觉得莫辞和迦林联手能有多强，而是中部与河东军府的实力相当有限。
大威军府总计三百卫，而中部与河东加起来就占了四成之多，可用兵力更是达到了十一万多。若再算上东南汜州与邬州的两万多人马，几乎占到了大威军府的半数。估计莫辞他们的联军人数也不过如此。
然而人多却并不代表兵强。大威中部与河东不比他们这些边陲地带穷山恶水，那里百十年来都是富庶之地，不仅物产丰富，而且生活安逸，久不经战祸。别说对阵外族或者叛军了，就是一般山匪强盗怕是都难得一见。
何况军府中的兵将大多都是出自当地家有恒产的富农和坐拥万亩良田的世家豪族。这些人投身军府不仅能有个稳妥又清闲的生计，还能帮助家中免掉税负，兵源自然也就不会差。
只是骤然要这帮养尊处优又缺乏实战经验的兵将真刀真枪地上阵杀敌，纵使人数相当，其结果也可想而知。赫连翀他们守孔州时便与莫辞的叛军交过手，对方不说精兵良将，但好歹也是有备而来。
可现下朝廷真正能用的恐怕也只有中部与河东军府了。西面和北面的边军驻守边防，此时这情状还未到最紧要处，朝廷应是暂且还不会动。何况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使抽调边军也需要时间。而他们西南要防着蛮子，东北要守着北域，紫梁都附近的还得拱卫京畿，都是轻易不能动的，故而中部与河东自然而然就成了本次平叛的主力。
“苍旻可知朝中已有不少人向皇帝进言，想要英王曹昕领统帅之职带兵平叛……”这消息还是近来透过军中的关系网传过来的。早前他们还猜测谭家或可一用，如今看来，竟还有人趁乱在打兵权的主意……
“英王？”赫连穹抬抬眼梢，唇边更是浮起一抹浅笑：“只怕曹守信还尚未昏庸至此……”
英王几斤几两众人心中皆是有数，进言之人也不知到底存了怎样的心思，但只要曹守信这皇帝还想继续做下去，就断不会将身家性命都交托到曹昕这等毛头小子手上！
“何人领兵于咱们而言皆是无所谓，只是袁奕善进京为质倒是个机会……”
“你是想透过她追查太子下落？”相处多年，张恪对于赫连穹的心思总能猜中十之七八。
赫连穹微微点了下头：“探子在北域虽没查到韩煜下落，但也探听到不少传言……”
“当年紫梁都陷落后不久，有一支天星卫残兵曾在红涯山口遭遇过北域的叛军，其后便下落不明了，但据说咱们这位平疆县主当时有为俘虏求情……恭俭，你说她会否真能知晓几分内情？”
闻言张恪蹙了下眉，道：“若只是传言其中会否有误？咱们贸然派人与袁奕善相询，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如今“韩煜”可是个禁忌话题，稍有不慎便会引人生疑。若只是在北域暗访尚且好说，可紫梁都里各方势力齐聚，袁奕善又身份敏感，弄不好就会生出许多事端来，要是引火烧身反倒得不偿失。
“恭俭不用担心……”赫连穹手指轻缓地抚过茶盏的杯口：“此事我大抵有数，至于探查之人……我心中已有了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