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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岛上日常（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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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几日，李复伤口处的厚痂总算有了脱落的迹象，麻麻痒痒的，只是还不能沾水，也不能有太大动作，避免再次伤害。只是他养了这十来天了，终日无所事事，不是去海边儿散步就是看大伙操练，闲得他觉得自己都快长蘑菇了。
直到有一日他溜达到灶房附近才发现，原来这岛上还是有部分家眷存在的。他们是原先庄海手底下那伙海盗的家属和小孩儿，只几十人上下，平日里也大多在灶上忙于生火做饭，帮忙解决岛上众人的伙食问题，因而很难引起他人的注意。
李复年纪轻，又是斯斯文文模样，一走进灶房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早前他们就听说当家的出海救回个富家公子来，起初还以为是那种为富不仁的纨绔货色，可这一见，还真是生得白白嫩嫩，不仅没有脑满肠肥，就是和岛上那帮孔武有力的臭男人也一点都不一样！
因为大家的热情招呼，李复还真就给自己在这里找了个活计，便是帮忙摘菜洗菜，顺便还能和众人聊聊日常八卦。
李复发现，就大家好聊八卦这个事儿吧，还真不受地方与朝代的制约。大婶儿娘子们在灶上劳作的同时还不忘扯扯“地里菜苗是不是被虫啃了”，“自家小孩儿又长高了多少”这样的闲话。等到李复加入进去的时候，他这个人本身立马便成为了被众人热聊的新鲜话题。
比如问他，多大了呀？婚配了吗？有兄弟姊妹吗？家中有多少牛多少地呀？诸如此类。李复虽是哭笑不得但也乐在其中，因为他深知大家本无恶意，就是日子清苦，嘴上寻些乐子罢了。直到有人问出“李小哥儿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或者汉子呀”，李复才立时傻眼，姑娘也就罢了，汉子是什么鬼？东境南风盛行不假，但如此一视同仁，倒也是前卫得很呐……
李复尴尬得闷头洗菜，好像这样便能逃过一“劫”。
“哎哟，李小哥儿这是脸红了呀……不用害臊，喜欢啥样的都跟大娘说，咱岛上姑娘是少了点，但精壮汉子一抓一大把，大娘帮你去说，保管事儿成……”一个壮实的妇人笑着对李复打趣。
“瞧黄婶儿你说的，这李小哥儿一看就是富养出来的少爷，哪能看上咱这些泥腿子。”另一个细眉妇人回了一句，但话里透着一股酸味儿。
壮实妇人像是没听出其中异样，道：“那倒也是，要不……李小哥儿你干脆和咱大当家的凑一对儿吧。说起来，他救你一命，你以身相许，戏本儿里不都是这样唱的么？”
“呵呵……”李复扯嘴尬笑，恨不能端盆逃跑，奈何他没那个力气，端不动！
“啧啧啧……要不是因为我家丫头还小，我都想招咱大当家的当女婿了，哈哈哈哈哈哈……”
壮实妇人这话一出，众人逗趣的目标瞬间从李复转到了她自个儿的闺女身上，里外的娘子们哄笑作一团，笑骂她好不知羞。
“阿娘你说什么呢……”小姑娘也就七八岁的年纪，谈婚论嫁还早得很，但遇上这么个说话不拘小节的老母亲，小小年纪承受得不要太多。
李复心内感慨，看来赫连翀在这儿还挺招大婶儿娘子们喜欢，不过也对，这么个英武非凡的帅小伙，被人欣赏夸赞当真再正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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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赫连翀带着庄海和鲁峰到岛侧的简易码头搬货。
此次运抵的可不是粮食或者日用的寻常玩意儿，而是悄悄从叙州送过来的火器。
“大当家，这啥东西啊这么重……老庄我一个人居然还提不起来……”庄海倒是不辜负他五大三粗的块头，率先就上手开搬。
“嘘，你小点声儿，搬就是了，别那么多话。”鲁峰狠拍了两下庄海肩膀。虽说这些东西注定成不了秘密，一到用时，大家伙就都知道了。但有此等大杀器在手却是不得不防的，今天跟他们来搬东西的都是心腹，他也已经辟出了一处清静地方搭了仓库用来放置，待到用时再统一装船起航。
“对了，大家手上可得稳着点儿，轻拿轻放，不然咱们都是灰飞烟灭的下场。”鲁峰提醒到。
“是！”众人应答。
庄海虽是纳闷，但也听出了对方言语中的慎重。好家伙，就不知这些东西又是大当家从哪儿捣鼓来的“贵重”物品，真是愈发神秘了。
随船而来的一人递给赫连翀一封信笺。赫连翀抽出展开一看，里面是运抵物品的清单，除了飞火、火弹等物，还配备了战船可用的床弩以及枪头，再看数量，装备一支海上的小型战队不成问题。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其间可有遇上盘查？”赫连翀低声询问来人。
“大人命我等走水路而来，借乌珍奇园运送木料和家具之名一同运抵。少公子放心，乌珍奇园东西贵重又事涉各家权贵，敢查之人少之又少，只用给些茶水银子，一路便可畅通无阻。”
尤其是早前乌珍奇园还要求定制了一口棺材，他们此次也一并运来了。棺材这东西，不管装的是啥，只要钱给够，就都不会有人查验，毕竟没人会主动去找这一遭晦气。
赫连翀：“……”这确实像自家叔父能干出来的事……
他不否认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然而关心则乱，他多少都有些不愿意再将李复牵扯到这些事情上来，可又清楚李复已是身在局中，根本避无可避……
“少公子，可有什么不妥？”见赫连翀不答话，那人忙又追问。
“没什么……”
赫连翀暗忖，算了，火器这种东西估计他们也就需要运送这么一次，此后，他最好还是不要再向叙州要这种危险物品了……
众人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搬到仓库放好，又安排了多人严密把守才算完结。
回程途中经过沙滩，远远就瞧见李复带了几个半大孩子在海边玩耍。于是赫连翀便招呼众人先行回去，他自己则冲李复他们走了过去。
“不许脱裤子下海耍水哈，不然我告诉你们阿娘去……”李复半是威胁地朝四散的小孩儿们大吼，主要是他听说这边岛下多有暗流，水性不好之人以及孩童切莫轻易尝试。而且他自己伤势未愈，没法下水，所以更是只能尽量拘着孩子们在岸上跑跑，捡捡贝壳螃蟹或是在沙滩上写写画画。
这也算是李复在岛上兼职的第二份工作了——带孩子。
“哎呀，是大当家！大当家来了！大当家来了！”有一个小子眼尖，老远就看见了赫连翀。也不知是畏惧还是兴奋，一下就嚷嚷开了，惹得众小孩儿跟着一起叫唤。
李复抬眸去看，他每次听人这样叫赫连翀都觉得有些好笑，可配上他那一脸胡子，说他是个海盗头子还真像那么回事。啊……李复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白无虞除夕当晚说漏嘴的便是“海，盗，头，子”。
追逐过程中，一个小姑娘一脚踩滑扑倒在赫连翀面前，刚要咧嘴开哭，就被赫连翀一把将人扶了起来，还顺势帮忙拍了拍裤腿上的沙土。小姑娘哭腔一下就收住了，只双眸含泪地看着赫连翀，两朵红霞更是迅速飞上面颊……
赫连翀一怔，他这是把人吓着了？随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李复……
李复差点笑出声来，他倒是很想打趣赫连翀，人家阿娘可是想拉你当女婿叻，小丫头脸皮能不红才怪咧……
李复忍住笑意，走过去将自己刚刚捡的一个海螺送给小姑娘，女孩儿破涕为笑，拿了海螺就去找小伙伴儿们炫耀去了，自然也就顾不上赫连翀这个“冤种姑爷”。
赫连翀由衷觉得李复对待孩子还挺有一套，只是那副眼巴巴看人的表情让李复忍不住开口：“阿鹤想要什么？看我也去帮你捡一个！”
赫连翀：“……”
赫连翀和李复在海边慢悠悠地晃着。更甚，李复干脆脱了鞋袜光脚踩在了沙滩上。沙子细细软软走着还挺舒服，身旁也尽是孩童们的笑闹之声。赫连翀看着这样的李复，心中渐渐泛起一片岁月静好的安宁。
“大兄，大兄，这个是什么？”有个小一点儿的孩子手捧一物跑到跟前，李复好奇接过一看，竟然是花甲？
“这个叫花甲，也称花蛤，是蛤蜊的一种，可蒸可炒，味道不要太好。”李复摸摸孩子脑袋笑道。
这玩意儿在现世的菜市场很常见，即使李复上辈子并不居住在海滨城市，但餐桌上自也少不了这等开胃小海鲜，什么爆炒花甲，凉拌花甲，花甲蒸蛋……都不用下馆子，他自己就能做！
“这东西能吃？”一听能吃小孩儿立马来了精神，朝伙伴儿们喊：“狗子！狗子！大兄说这个能吃！”
远处一个小男孩也跟着嚷起来：“我就说能吃嘛，你还不信……”
“大家可以再去多捡一点儿，咱们晚上回去蒸蛋！”李复扯起嗓子招呼众人。
“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慎之对海错烹调愈发地精通了……”赫连翀悠悠地打趣道。
“……”李复自是能听出他话中有话：“阿鹤想问什么？”
赫连翀沉吟片刻，道：“还望慎之莫怪我将将唐突，我知慎之身上藏了许多秘密，亦有不少难言之隐，倘若慎之不愿，我往后也必不追问。”
这话赫连翀倒是说得诚恳。李复心有所感，并不着恼。他深知自己平日所作所为多有令对方起疑之处，人家心生好奇自是合情合理。就赫连翀那身份手段能忍这么久不干预，还时常帮他打马虎眼，李复也是心存感激。
以前他不肯说自己的真实来历无非是怕被现在的古人们当成什么冤魂附体的妖怪给解决了。可相处日久，李复已经摸清了赫连翀为人，他即便不信穿越一说，应该也不会对自己下杀手，因而对方若真想知道也并无不可。
“其实也没什么说不得的，就是此事过于离奇，我不知该从何说起。故此阿鹤听过之后纵使不信，也还请替我保守秘密，在下感激不尽，呵呵呵……”李复堆起笑脸看赫连翀。
“那是自然。所以……现在慎之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了么？”
注①：飞火，火药旧称，也指火箭和火砲发射时用的火药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