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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谁在扇动蝴蝶的翅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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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兄，你是好人，就冲你刚刚帮我们兄弟俩解围还给我们饼吃，我就相信你不会害我们。”李复决定尽职尽责地扮演好一个“弱小傻白甜”的角色，这样估计能让那群人放松些警惕，之后的路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兄弟你是个明白人。”何老幺呲着牙笑得开心，却不知在昏暗的油灯下，这副嘴脸看起来尤为狰狞。
“只是大兄你许给我们两张饼，其他人那里……”李复扭头去看一眼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凿石头的周老鬼。
这个矿洞就这么大，人口也就这么七八个，李复敢肯定的是，他和何老幺扯了这么久的犊子，估计周围的人都在竖着耳朵听得起劲叻。
“这你放心，我现在就和他们说。大家都是一口唾沫一颗钉的实在人，”何老幺突然提高音量：“大家伙说是吧？”
“呕吼……”众人应声。
“……”呵呵，李复一时无语。你们还能不能听得再正大光明些？
这样子的地方，再老实的人都会被逼成恶人。李复亦然。
算了，此时除了相信，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大兄，你们也瞧见了我们兄弟两个确实身无二两肉，也没干过这打井的活计，要是干得慢了或者不好的地方你们可得多多担待。但是我们一定尽力好好干。”李复打算趁着这群人精神松懈的时候打打预防针，不管有用没用，先在口头上给自己找条后路。
何老幺面上一紧，但不好发作，只道：“好说好说……”
“阿兄……”忽听身旁传来小孩儿的声音。薛承平一手扯扯李复的衣角，一手指着面前的竹筐：“差不多满了……”
李复也有些惊讶，不知不觉间，他和何老幺俩人竟敲了不少。当然也有小孩儿的功劳。
“那就这么说定了哈，你们等等，我把筐子送上去回来给你们找工具。”何老幺对这个“谈判”结果甚是满意，连搬筐的身影都透露着愉悦。
薛承平自告奋勇：“还是我们两个帮忙拖出去吧，就当谢谢大兄你刚刚帮我们说话。”
“你小子比你阿兄还机灵。”
薛承平只是抿嘴笑一下，光线太暗，反正不会太好看。
“走吧阿兄。”薛承平站起来，他是这里唯一一个可以昂首挺胸站直的人，单凭这点，便是所有人都羡慕的。
李复蜷着身子勉强站起来，刚才一直跪着，腿脚早麻了。他和薛承平合力提着竹筐往出入的巷道走。
深入巷道内，前后无人，薛承平突然停下来。
“阿兄……”小孩儿说话有些犹疑。
“怎么了？”面对这个孩子，李复总能拿出自己十二分的耐心。
“我觉得那个何老幺不像好人……”
“阿兄知道。”原来小少年在担心自己，李复摸摸薛承平的脑袋以示安慰。
“那阿兄为什么还答应他？”
“因为我们需要些吃的。如果不按他们说的做，我们很可能会被他们孤立，然后饿死。”李复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能对着一个才这么点儿大的孩子直言生死。
“阿兄，我才不怕他们。”李复想到小孩儿对着周老鬼那凶狠的一口……
“我知道，平儿最勇敢了。但是这是目前阿兄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平儿相信阿兄吗？阿兄说过要带平儿逃出去，还要和平儿一起回大威找阿父的。”
“嗯，我相信阿兄的。”
“好……”李复发现，原本缺了些底气的诺言，多说几遍之后，竟好似给自己增添了几分力量。
待他们把矿石送上去再回来，何老幺已经把工具都备好了。李复粗略看了一眼，铲子，锄头，还挺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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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威军营中。
白无虞如在自家行走般昂首阔步地闯进赫连翀帐中，正碰上一名年轻医士在给他换药。
“副尉身体底子好，伤口已愈合大半，再坚持几日，喝上几副补气益血的汤药，不日便可痊愈。”
“有劳。”赫连翀拱手道谢。
“不敢。”医士收拾好药箱便退了出去。仅留下白无虞和赫连翀四目相对。
“果然是野生的狼崽子，这么重的伤短短几日便生龙活虎了。”白无虞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一碗茶水。
“你来干嘛？”赫连翀懒得理他的闲话，自顾自倚靠在行军榻上，翻起兵书来。
“哟，你倒是一点都不急。”白无虞意有所指。
“我能急什么？”
“嘿……那石头老儿天还没亮就带兵走了。你看人家知会你了么？你的人，人家可是一个都没带……”
“此次攻打敌寨，石都尉乃领兵统帅，更是我的直属上级，由他带兵剿灭，本就是职责所在，何况……”赫连翀把兵书翻一页：“我重伤未愈，确实不适宜参与此次作战。”
“行吧行吧，你，重、伤、未、愈……”白无虞觉得逗这人简直忒没意思。
“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白无虞试探地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赫连翀根本不接招。
“跟我还打什么哑谜。”白无虞挑挑眉。
“你是来我这儿喝茶的？”赫连翀斜眼看白无虞，干脆岔开话题。
“小爷我能稀罕你的茶？”白无虞把茶杯磕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白侍卫自是看不上我这儿的陈茶沫子……”
“……”白无虞觉得他来找眼前这人闲扯就是自讨没趣。
“你……还有什么事？”赫连翀放下兵书，抬眼看他，眼神平静无波。白无虞总是想从他黝黑的眸子里看出什么，但是每一次皆是徒劳。
白无虞撇撇嘴，站起身来：“没有！我走了！等我回来再来找你！”
这话很明显地是在告诉赫连翀他要出营，而不是单纯地只是离开赫连翀的军帐。可赫连翀却并没有追问白无虞的“走”是指哪里。
直到白无虞人出去了，才只是又收回视线重新落到手中的书上。
傍晚时分。
徐徐的风带着些凉意，天边泛起一缕红霞，有种血色的艳丽。
炊子已开始埋锅做饭，袅袅白烟蒸腾而起，石都尉行前便笑言，今日归来，便作庆功。
赫连翀站在帐前，眺望远处。由远及近的，一只银鸽扑扇着翅膀飞入军营。
赫连翀眼疾手快，不等鸽子落地，腾身一跃便把鸽子攥进手中。他解下鸽腿上绑着的信笺，再把银鸽放走。
转身入得帐中，揉掉封蜡，摊开小笺，上面只用朱笔写了看起来端方俊雅的一个字：杀。
赫连翀把小笺放在火上烧掉。忽听帐外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报！赫连副尉何在！军情急报！”
赫连翀立时掀帘出去，这一声高过一声的急报已惹得留守营中众人纷纷侧目。
“赫连副尉！”那传信兵纵马行至赫连翀面前，几乎是滚下马背的：“我军战败后撤，石……石都尉战死，谭副尉请您立即派兵接应！”
营中众人被这短短一句话震得惊诧错愕不已，一时竟无人反应。
赫连翀神色一凛，高喝：“周校尉！”
“末将在！”
“带上你的人跟我走！”赫连翀喊着已奔向马厩。
“是！”
一时慌乱过后，赫连翀带着数十近卫奔入林中……
早前赫连翀回营后便将探查敌寨的情况报给了石鹏翼。此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但寨中并未大举屯兵，预计涂蔓守寨士兵不足三百人。因此，经商议，便决定兵分两路，一路于山崖下作势佯攻，吸引寨中主要兵力；一路则由山侧绕至后方，妄图出其不意攻入寨中。石鹏翼作为领兵主将决定坐镇主力，便派谭心远领百人团队轻装绕道突袭。
尚未行至山寨，威军便被蛮子的哨卡发现。虽逐个捣毁，但已暴露行踪。
所以待他们行至寨前时，第一波便遭受到蛮子的投石攻击。蛮子直接从崖上石堡中投下巨石无数，有几人被活活砸死。石鹏翼连忙带人后撤，又遇蛮子箭矢强攻，好在山下树木繁密，挡掉部分箭雨。石鹏翼命人以彭排搭起屏障格挡，一时双方竟僵持不下。
其实山寨虽在绝壁之上，但行至近前便会发现，山石之间有数道裂隙，有些裂隙之深甚至贯穿绝壁可见一线天光。威军便可利用这些裂隙配合飞虎爪向上攀爬。起初，因树丛遮挡，蛮子并未察觉，待到数人爬上一半之多才被发现，便又是一场攻防战。
这原本都在石鹏翼的计划之内，此时，谭心远已率人绕道山后。
由于寨中蛮子人少，且凭借地势之优不会轻易出寨攻敌。所以按计划，石鹏翼只需持续在山前制造混乱待到谭心远攻入山寨便可前后夹击将山寨一举拿下。
什么涂蔓第一勇士。石鹏翼甚至已经幻想起待取下涂乌渃首级向张恪邀功的场景了。
但事实上，谭心远这边并不顺利。为做好隐蔽工作，他们尽量借道草深林密之处，此地湿热多蛇虫，纵使谭心远他们早有准备，身上带有林军医配好的驱虫药包，但还是不堪其扰。
总算摸至半山腰，忽听身旁士兵一声惨叫，谭心远心道一声糟糕，这么大动静恐会招致蛮子察觉，众人立马抽刀待战，但好一会儿林中都无甚动静，再去看那名惨叫得在地上打滚的士兵，他自己竟用手生生在脸上挠出数道血痕。
众人一惊，谭心远上前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大致观察了下，除了这人自己挠出的伤痕以外，并没发现其他明显伤口。
这人像一条将死之鱼在地上翻腾挣扎，意识逐渐变得混沌。虽然看起来不像会立马致命，但是要让此人继续举刀作战，估计是很难办到了……
这……众人皆惊，却又束手无策。
“副尉，怎么办？”一名小校低声询问。
谭心远只得下令先将人抬进灌木丛中隐蔽起来，待他们任务完成之后再来救治。
“继续前进！”谭心远定定心神。此处多毒虫，此人兴许只是不小心被什么不明毒物啃咬所致。此时正是战事焦灼之时，若只因这等小事不战而退，怠慢战机，他们所有人都会被军法处置。
“是！”众人小声应道。
“传令下去，行军途中相互注意不明虫蚁，保护自身安全！”
“是！”
注①：炊子，古时指军队中的炊事兵。
注②：彭排，盾牌，御攻防身的战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