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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我这是珍宝铺，不是寿材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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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李复惊得端茶的手就是一抖，溅出的几滴茶水甚至沾湿了面前用于记录的纸张。李复忙又用手去搌了搌。
“在下所言非虚，我需要的确实是一口棺材。”赵先生气定神闲，又将需求重复了一遍。
“呵呵呵……”李复干笑两声，“先生恐怕是误会了，我这里虽也接些家具生意，但到底是个珍宝铺子，不是寿材店。”李复皮笑肉不笑。天娘咧，要是让旁人知道他连棺材生意都接，那……还有人愿意上门消费吗？
李复倒不是说看不起殡葬行业，只是这要求属实有些跨行了。婚嫁用品也就算了，棺材这样的……他属实有些为难。他承认自己有一点双标了，但他作为一个普通生意人，心理上多少还是有些忌讳。
“我当然知道公子做的是什么生意，也打听清楚了公子关于买卖对象的规矩。莫不是公子觉得在下衣衫褴褛，狗眼看人低不成？”
“……”呃……分明是先生你自打进门起就趾高气昂的……而且，我李复真要是凭着装看人，那你此时也不可能在这儿喝茶了……何况，你好像确实未自报家门啊喂……李复腹诽。
怎么说呢……若真打算乔装改扮不想人认出来，何不先收敛一下往日盛气凌人的态度……先生，你此时与人设强烈不符呐……
李复好言相对：“我并无此意。只不知先生主子乃是这孔州哪一家？”
“我家主子身份贵重，不是尔等可以随意攀附的。”赵先生几乎要拿鼻孔看人。
“……”我就问一嘴都是想攀附吗？李复觉得这天是分分钟要聊死的节奏，梗得他“咕嘟咕嘟”将一杯茶干完了才缓过来。
“我家主子日前听闻，前朝皇帝棺椁便是用乌木打造，所以……”好歹这人自己又把话接下去了。
可他这话不说还好，乍一出口，李复便又是一惊，这话什么意思？这是要自比帝王还是咋？虽然他是个现代人对这些不甚敏感，但经由开业时被人问住后，他也自省了自己对于皇权意识形态的不严谨，毕竟他的客户都不是一般人，为了不给自己招祸，他还是得尽量避免不恰当的语言行为才是。可这人……
那人见李复睁大了眼才似有所感地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立马找补道：“公子莫要误解，我家主子并无僭越之心，只是听说乌木材质特殊，有耐腐朽、防虫蛀、不褪色、生异香的特性。何况公子自己也说过，乌木亦分等级，皇家御用确实不是我等可以肖想的……”
赵先生这话圆得滴水不漏，可李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李复心思回转，能知晓他这些话术，尤其涉及到皇家之人，该是参加过他举办的开业宴饮的。因为他后来针对这些话术做了调整，之后才来乌珍奇园的客人应当并不知晓。
恐怕，这位赵先生的主家是与当日那几家纨绔交好的吧……只不知是那窦、杜、单、王、姚之中的哪一家了。段函星和黄衍应该是不可能的，毕竟，凭李复和二人的关系，有此需求分明可以直言。
李复还在犹豫要不要将对方的身份说破，却听对方又道：“我家主子不过是想为长辈尽孝，若公子答应这笔买卖，我等愿以八百金作为酬谢。”
八百金！那就是八千两白银！李复差点没惊讶得从凳子上蹦起来。这到底是哪一家如此豪气，竟愿意花这么多钱在一口棺材上。
不得不说，面对如此财富，李复心动了。耳畔仿佛有人在说，管他吉不吉利，做下这一笔，今年的销售业绩就算超额完成了！
他到底接是不接呢？此时他忽就想到了赫连翀。要是赫连翀还在，多少还能帮他拿个主意呐……
纵使李复内心汹涌澎湃，但他面上还是勉强绷住了。他觉得，有些问题他还得问问清楚，越是大笔的生意坑就越多，他最好不要被金钱冲昏了头脑，做下不可挽回的决定。
“非是我不愿接此单生意，而是……”李复面露难色，“先生有所不知，这乌木原料难寻，何况是能做棺木的大型木材，更是珍贵。若要满足先生所需，那必是要花大力气的，此为其一；”
“二者，则因先生要的是棺木，就不知先生在工期上有无要求，若工期赶制不及，耽误了……呃……下葬的日子……”李复努力想着措辞，他是真没做过这样的白事生意，言语上实在不知要怎样才不算冒犯。而且这位赵先生过于神秘，什么信息都不肯透露，要用这棺木之人还在不在他都不知道，这让他怎么好沟通关于工期的细节？
虽然李复含糊其辞，但赵先生是肯定能听懂的。然而在他看来，李复更像是为了不接这笔生意而借故推诿。
“一千金，无论公子用何手段，用多少人手，相信原料都能找到了吧……只是我得奉劝公子一句，做人还是莫要太贪心才好……”这话说得就语带威胁之意了。
李复无语。话都让你说了，你还让我说什么……
其实李复估摸着百窟崖现有的原木里应该就有能做棺材的大型木料。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给对方打预防针，提前把可能存在的风险都说清楚，无论是原料上还是工期上都试探下对方的底线。若是过于吹毛求疵，他也好另做他想。
可谁曾想，对方竟主动加价二百，这是逼着他接呢？还是接呢？
这么谈生意的，李复也算是第一次见了。
“既然赵先生执意要求，那这单生意李某就接了。感谢赵先生对我乌珍奇园的认可与青睐。”李复心内自我安慰，赚钱么，不寒碜。而且，被强买强卖的……好像是自己才对……
“只是……今日先生来找我订棺材一事还望先生保密。”生意做归做，但李复也不想给“品牌形象”造成不好的影响。
“在下也正有此意。”赵先生立即颔首应允。
“呵呵呵……如此甚好。”
二人一拍即合。之后又就棺木的大小，形制，雕花，工期等进行了一番沟通并拟定了契约。李复愈发肯定，这位赵先生身后的主家定不是个普通人。
“不知这东西做好后，应该送到何处安置？”乌珍奇园向来服务周到，送货上门也是可以的。
“我会估摸着时间联系公子，届时再通知公子交接事宜吧。”
好么……这是要彻底将神秘进行到底了。
“公子，在下还是那句话。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公子将此事泄露出去，恐怕对公子本人，以及这乌珍奇园，都不是什么好事……”
赵先生语气森森，听得李复心头一凛。想到此时密室里的白无虞……呵呵……还真是有些莫名的尴尬。
“先生放心。李复明白规矩。”何况，你的身份背景压根儿啥也没告诉我，我就是有心泄密却也没招啊……
可是如此“神秘”的客户李复到底是不放心的，所以他决定提高定金额度到五成。钱这方面的事，这位赵先生倒是异常大方。直言他的马车内就已备好，抬进来便是。
李复假意朝外头招呼白无虞进来。白无虞心照不宣地从密室的暗门出去再从正门回来。
“阿鱼，你随这位先生去他马车上取样东西。”李复故意避重就轻地道。
“是。”白无虞欣然领命。
赵先生来时的马车就停在门外，由两名壮汉守着。白无虞趁机观察了下他们的样子。目光如炬，孔武有力，一看就不是寻常车夫。可表面上又瞧不出来历，毕竟壮汉的衣饰和车篷也都是伪装过的。白无虞不敢盯着太久，提了钱箱，由一名壮汉“护送”，便匆匆回来交给李复了。
李复粗略一点，好家伙，五百金，金灿灿地险些晃了眼睛。能整整齐齐将钱带在身边，明显就是势在必得。
“如此……在下便先告辞了，公子莫送。”赵先生朝李复拱拱手。
“赵先生慢走。”李复做了个相送的手势。
不过李复也稍微留了个心眼儿。赵先生登车走后，他立马让白无虞派人跟了上去，想看此人到底是和哪家有关。可惜此人竟径直出了孔州府，倒不好再跟了。此乃后话。
“你现在倒是什么生意都敢接。”白无虞坐下“啧啧”两声，在他看来，这位“赵先生”就不是什么善茬。不过他也就是随口叨叨，真要有事，凭他白大爷在此，自信也能罩得住！
“送钱上门的生意，我还能往外推不成？你也瞧见了，这分明就是要我不得不从的架势。”虽然对方要求奇葩了些，客户沟通起来也困难了些，但一应生意流程并无什么太大不妥，还有巨额定金压阵，对方若想毁约，李复是万万不会将金子退回去的。而且既然对方要求保密，就必是有什么顾忌见不得光，倒也算李复能捏在手中的又一筹码。
就是不知待他将订单消息递回叙州之后，太守大人和自家师父会不会觉得他太过饥不择食了些……李复有点想捂脸。
可是……帮人做棺材……虽然不好听，但是不犯法呐……
来日方长。说到底这也只是一笔奇特的生意而已，应该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