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交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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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威尔·辛。”
“出生地。”
“巴图王国的香吉省·枫林丹城。”
“嗯，今年8月21日下午3点42分你离岗去了哪里？”
“与联络人会面，传递军方情报。”
……
隔着一扇透明的单面玻璃，记录员提笔将审讯室内的两人对话详细写下，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错过。
“真话药水的威力是一如既往啊。”旁边的一位士官打量着那间谍无比迷茫的眼神，不禁双手环胸颇为感慨地叹道，“只要锁定一个嫌疑人对他强灌一瓶进去就能拔萝卜带泥地全部抓出来，比严刑拷打还管用呢，怪不得上级喜欢。”
“但是有点出乎我预料呀。”同样观看这场审讯的另一名士官摸着下巴接话，百思不得其解地皱眉，“我还以为是奥巴顿搞的鬼，结果查出来基本都是中立的一些小国家。”
“啥时候他们胆子居然变得那么大了？”
“嗐，肯定是挡箭牌啦，奥巴顿的那群野蛮人怎么可能会让咱们捉住马脚？除非他们脑子一抽真想打仗了。”他耸耸肩。
“哈，哪怕真的打起来也不用怕啊，我们埃米勒可是有战无不胜的公爵阁下在呢，再加上大贤者遗留的祝福，绝对能赢！”
“蠢吗你？打仗肯定有伤亡，军人不畏死，可波及到平民怎么办？根本就不划算！”
“抱歉抱歉。”自知说错话的士兵顿时懊恼地扇了一下自己的嘴。
“算啦，年轻人嘛，能理解能理解。”有人赶紧打圆场，“等审讯结束就该展开抓捕行动了吧？有谁统计好数据交给总指挥官看了吗？”
“当然……哎等等，我记得副官大人好像说过米歇尔大人最近都不在办公室？”
“？公爵阁下这两天都在苏列卡，随时有可能搞检查，他不待在办公室还想去哪？”
骤然听闻这个意外的消息，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
不在军队的“逃跑”将军在干嘛？
——他在翻别人家的围墙，还是他自己最尊敬最爱戴的顶头上司家的墙。
好不容易避开巡逻骑士偷偷溜到公爵府附近，不敢有大动作以免造成骚乱的杜朗·米歇尔把剑插进后腰带就撸起了袖子攀上墙壁，打算靠这种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的操作潜进院落。
结果屁股刚坐在墙头另一只脚还没跨过来呢，他就同院子里才吃完饭正散步消食的某人对上了眼。
右手慢慢揉着圆鼓鼓的肚子的伊莉米娅：“……”
被抓住现行潜入失败即将迎来上级一顿暴打的杜朗·米歇尔：“……”
两人在呼啸的冷风中互相对视，静默不语，谁都没有开口讲第一句话，气氛尴尬到不行。
最终是怕闹大了会被骑士赶出去的大将军讪笑着挠挠后脑勺，率先向对方打招呼：“下、下午好呀，伊莉娅小姐。”
“那个……您吃了么？”
话一出口他就立马后悔得想扇自己一耳光——蠢货！人家要是没吃饭在这里散步消什么食？！
果不其然，对面的大魔法师愈发沉默了，像是在怀疑就他那智商是怎么当上帝国军团长的，该不会是买通谁光明正大走后门的吧？
“我已经吃过啦。”好在贤者大人还是愿意给他一个台阶下的，双手插兜，坦然自若地回应，“你呢？吃午饭没？”
“吃了吃了我吃过了！”发觉坐在墙头跟人讲话很不礼貌于是跳进院里的杜朗·米歇尔忙不迭答道，“感谢您的关心！”
“……倒也不必如此客气。”伊莉米娅顿觉好笑地摇了摇头，感觉他挺有趣的，将手从兜里拿出来指着书房的方向，语气变得亲切，“是有事来找艾力克商量吗？你完全可以直接走大门嘛，他就在书房办公。”
“当然，如果你有什么不好意思当面跟他讲的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帮忙转告的。”考虑到对方非要用这种方式潜入许是存在一些苦衷，她十分贴心地提供第二种选项。
“不，我不是来找老师的。”尴尬完后，杜朗·米歇尔很快就恢复到了往常状态，微笑着注视她，声音听上去非常温和有礼，却给出一份令人惊讶的答案，“我其实是来找您的。”
“找我？”伊莉米娅饶有兴趣地轻轻扬眉。
“是，我是来感谢您的。”说到一半，这位常年驻守边疆守护帝国的最高指挥官竟突然弯下腰，真诚地向避免了又一次灾难发生的贤者表达谢意，“感谢您之前出手抓住那些邪恶的黑法师并破坏他们设置的各种危险陷阱，否则他们要是见势不妙拿周围的普通老百姓做人质的话很大概率会出现伤亡，这是我们不愿意看见的。”
“同时您提供的那份珍贵情报也为我们争取到了充足的时间，能够提前阻止敌人即将实施的阴谋，成功保护苏列卡，对此我真的非常感激。”
“您高尚无私的品德令人敬佩，倘若您今后需要帮助请一定吩咐，只要不违背原则，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赶过去，为您献上一份微薄之力。”
“哎呀，你这孩子，都说了不用客气啦。”伊莉米娅笑吟吟的，一手抚脸一手随意地朝他摆了摆，“同为帝国公民，帮忙驱赶敌人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虽说如此，但看他那副固执的不肯抬头的模样，她无奈地挠挠头，随之转移话题。
“既然你非要这么坚持……那就先推荐一些又好玩又有特色的活动项目给我吧，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来过苏列卡了，这里的变化超大，跟我曾经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导致我现在对它有点陌生。”
杜朗·米歇尔直起身，认真地想了想：“要说我们的特色那自然是冰雕大赛了。”
“每年的冬季都会举办一次，不仅全国各地的旅游客会赶来参加，许多慕名而来的外国人也会参加，冠军得到奖牌后他们作品的照片还会公示出来给大家观赏，举办方甚至会给20枚银币做奖励呢。”
原本只是随口问问的伊莉米娅听到竟然有20枚银币做奖品，眼神突变犀利。
好家伙，奖励这般丰富，不参加拿个第一就说不过去了吧？
反正做冰雕和做实验应该差不多，再说啦，哪怕她不行不是还有艾力克在吗？以他的审美和优秀的动手能力肯定能过关！
不过很可惜，她被对方告知此次比赛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想参赛只能等明年冬天。
“那今年的冠军是谁？”收拾好遗憾的情绪，伊莉米娅又好奇地询问。
“不瞒您说，第一名是我们军方哦～”指挥官大人从戒指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大魔法师，忍不住露出的笑容满是快乐与骄傲，“每年我们都会参加，不仅是给士兵提供娱乐活动缓解他们紧张想家的情绪，也是与民同乐嘛，大家都很欢迎我们呢。”
她接过，在灿烂耀眼的阳光下，相片里的美丽雕像闪闪发亮。
高高的城楼上有数位士兵持剑站岗，目视前方神态肃穆。
他们身后是一座石造的升旗台，旗帜上金红色的威严雄狮脚踏火云霸气凛然，随风飘扬。
而立在帝国旗帜下的，是两颗巨大的雪球一左一右拥护长柱，仿佛大炮般，炮口对准了远方的仇敌，象征着埃米勒永远不向敌国认输的坚定决心。
伊莉米娅瞧着这张莫名眼熟的照片：“……”
这——这TMD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吗？！
救命！你们到底是把什么污浊的东西往神圣的国旗下放了啊？！看着这玩意你们就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国旗被玷污了！埃米勒的尊严被玷污了呀！
是我戴眼镜了吗？是因为我戴着奇怪的眼镜所以看什么都是奇怪的吗？！实际不是你们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吗？！
遍观宇宙的世界树使者整张脸隐隐抽搐，紧捏薄薄纸张的手微微颤抖着，扭曲的内心快要爆炸。
“呃，伊莉娅小姐，您怎么啦？”察觉到对方压根就没有隐藏的异样表现，米歇尔不禁流露出迷茫困惑的神色，小心问道，“需要我帮您联系医生么？”
“没什么。”莫名心累的大贤者疲惫地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搭理自己，“我就是在想……将军阁下您以前上小学写作文时写的若是《我爸乃市长》的作文肯定能得第一名吧？”
米歇尔一愣：“咦？您怎么知道？不过我爸不是市长，他是侯爵。”
伊莉米娅：“……”
——你还真写过呀？！
无力地捏了捏鼻梁，她缓一缓，决定当作啥都没发生过一般把相片还给人家，问起另外的事：“我刚刚听见你称呼艾力克为老师？你是他新收的学生？”
“是，承蒙老师看重，有幸在他门下学习剑术。”他很为自己的这个身份自豪，开心得背景板都飘出了粉红色的小花花。
“这样啊，艾力克有很多学生么？”
“加上我目前是七位，他们同我一样都是其它防线的军团指挥官。”
目前……意思就是说还有以前收的学生了，嗯，不排除他们仍在位的情况，看来艾力克对帝国军方的渗透比我想得要厉害，难怪每一任皇帝都忌惮他。
少女暗自叹气，很为小伙伴的将来担忧，怕就怕遇见一个强硬的君主，两人对上就糟糕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如果皇帝愿意保持原样双方和平共处还好，如果不愿意……估计艾力克是不介意踹了不听话的皇帝自己为自己加冕的。
那样不就会累死他么？
本来平常要处理的公文就够多的了，成为皇帝后不是变得更多了吗？唉，真愁人。
杜朗·米歇尔安静地望着眼前似乎正在思考某些事情、脸上隐约显露出担忧之色的年轻贤者。
过了许久，他才轻声开口：“伊莉娅小姐，请问您是老师的朋友吗？”
“是啊。”伊莉米娅毫不犹豫地承认，收回注意力转而看向明显有话要对自己说的人，“怎么了？”
“不，没事，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青年扶着腰间的长剑，声音放得越发轻了，“实不相瞒，两天前我看见老师转身扶您下马车时，那一刻我的内心其实是相当震惊的，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老师对谁那般亲近温柔。”
“即便公主跌倒在他面前他也只会吩咐随从将人抱起送回马车，自己则决不靠近追求者三米之内，瞧着性格温和好讲话，实则冷酷无情，却唯独对您体贴，紧张您的一切。”
“所以我能感觉到……您在老师心目中是最特殊的存在。”
“伊莉娅小姐，您和老师仅仅是朋友吗？”杜朗·米歇尔定定地凝视她，表情复杂，也不知是想从对方那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自冥河中苏醒重回人间的救世贤者静静地与他对视，片刻后，才沉稳平静地回答：“艾力克永远是我的挚友。”
“是嘛。”收到回应的年轻人恍若满足地微微笑了笑，随即收敛笑容，认真地向她鞠躬行礼，“那么今后艾力克老师就交给您了，请你们一定要幸福。”
“而作为一名有幸受您庇护保佑千余年的埃米勒子民，在此，我——”
“祝您武运昌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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