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莱西亚

3、镜子房间

　　到达埃尔维斯所说的房子时，时间已经过了午夜。那房子的确位于近郊，不过出乎安格斯的意料，它其实位于一个颇为高档的独立住宅区。
　　在他原本的想象中，那应该是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房子——外面有可能还长着什么藤蔓植物——孤零零地立在荒郊野外，带着某种会有幽灵出现的阴森感。
　　“你看了太多恐怖电影吗？”埃尔维斯嘲讽地说，“还是说你被那些三流的侦探片洗脑了。谁规定一个地下侦探不能有一处体面的房产。”
　　他们坐在整洁的客厅里。房子整洁而干净，看起来常常有人来。
　　“你经常过来吗？”安格斯问。
　　埃尔维斯耸耸肩：“谈不上。大概一个多月来一次？不过终点工每隔两天来一次。他可以干很多事，打扫、或者往冰箱里塞点食材什么的。”
　　“你还雇了钟点工？你就不怕你的行踪暴露吗？”安格斯瞪着他。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埃尔维斯瞥了对方一眼，“我只通过电话和清洁工联系，他连我的面都没见过。在呆在这里的期间，我都会吩咐他不要过来。整洁的环境对于心情很重要，我可没兴趣呆在灰尘堆中工作。”
　　“好吧，反正你总是对的。”安格斯嘟囔了一句，然后有些尴尬地问道，“我有点儿饿了，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吗？”
　　“冰箱里应该有食材，不过别指望我给你做饭。LK说过我煮的东西会让人食物中毒。”
　　安格斯站起身来：“厨房在哪？我会做。”
　　“那边。”埃尔维斯伸手指了个方向，惊讶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还会做饭。我是说，你家肯定有厨师，你要吃什么不能让别人给你准备？你有什么必要自己做饭？”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安格斯笑了笑，走向了厨房。
　　冰箱里有不少食材，而且看起来都很新鲜，看来那位尽责的钟点工不久前才来过。安格斯从里面拿了一些出来，然后开始忙活。
　　埃尔维斯说得没错，安格斯的家里的确有厨师。不过偶尔他还是会自己做点东西，那可以说是一种兴趣，而且也算是追求姑娘的手段。
　　他把食物端出去的时候，埃尔维斯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自从接了安格斯的委托之后，他就一直在忙着做调查，根本就没好好睡上一觉。再加上开了超过一整天的车，他早就疲惫到了一定程度。
　　安格斯看着对方的睡脸，又看了看两人份的食物。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埃尔维斯。
　　“喂。醒醒。”
　　埃尔维斯皱了皱眉，睫毛颤动了几下，睁开了眼睛。他用有点儿迷糊的眼神看着安格斯，不满地抿了抿嘴。看起来非常孩子气。
　　“如果你很累的话，就去床上睡。你现在这样就算睡了也得不到充分的休息。”
　　埃尔维斯打了个呵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楼梯走去。他的步伐很不稳，看得安格斯忍不住为他捏了把汗，生怕他一个站不稳就从楼梯上摔下来。
　　“安格斯。”埃尔维斯忽然转头，对已经坐下来开始吃饭的安格斯说，“楼下和楼上都有客房，你可以随便找一间睡下。”
　　“我明白了。”

　　埃尔维斯这一觉睡了很久。他做了梦，关于以前那些混乱的生活。那些场景和片段不断跳跃着在眼前切换，伴随着女人的哭泣声。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明媚的阳光已经充满了房间。
　　埃尔维斯□□了一声，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中午，他睡了超过十二个小时。
　　他从床上爬起来，走进了浴室。胃在抽疼，大概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他的作息时间一直很不规律，吃饭也常常有一顿没一顿的，常常是想起来的话就去吃饭，如果工作太忙忘记的话就干脆不管。LK早就说过他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的身体糟蹋坏。
　　他拧开水龙头，温热的水从花洒里喷洒出来，这让他清醒了点儿。
　　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埃尔维斯觉得不管是头脑还是身体，它们总算开始正常运转了。
　　他打开卧室的门，下了楼。
　　安格斯已经坐在沙发上了，正喝着一杯咖啡。他的头发还是潮湿的，看起来比平时的浅金稍微深了一点儿。他随意地套着一件衬衫，扣子没有全部扣上，可以看到结实的胸肌。下面穿着一条深色的牛仔裤，更显得双腿修长。
　　这看起来和他平素一丝不苟的形象有点差别，但是却依然优雅。浑身散发着想要把人往床上拐的性感氛围。
　　“午安。”他冲埃尔维斯打了个招呼，“衣柜里放了一些衣服，我想大概是你的。我洗了澡之后拿来穿了，尺寸还挺合适，”
　　埃尔维斯点点头，走过去坐了下来。
　　“你应该很饿了，我准备了点儿吃的。现在可能有点儿凉了，我去热一下。一会儿一起吃吧。”
　　“你可以不用做那些……”埃尔维斯的表情有点僵硬，觉得有那么一点儿过意不去。好歹对方也是身价过亿的人，但现在却在帮自己做饭。要是这事被迷恋他的那些姑娘们知道，就算是一人骂上一句也足够让自己几天都不清净了。
　　“反正我除了这些也没什么事情好做。”安格斯毫不在意地说，走进了厨房。
　　埃尔维斯在沙发上坐下来，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你好？”熟悉的低沉声音传了过来。
　　“嘿，好久不见。格拉德。”
　　“埃尔！你收到我的信了？”格拉德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太好了，我一直期待你给我打电话呢。”
　　对面忽然传出了枪响，埃尔维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该不会……正在和人枪战吧？”
　　“是啊。”格拉德满不在乎地说，“最近常常这样，让我回忆起了以前那些刺激的生活。我很欢迎这种乐子呢。”
　　“……我竟然担心过你，这让我深深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
　　“别这么说嘛，我很高兴你担心我。啊！干得好！”格拉德忽然吹了声口哨，“刚刚吉尔又干掉了一个！他的枪法真不错。”
　　“……你们真是够了。算了，随你们高兴吧，我真同情找上你们的那些人。我会找出那些人的身份和老巢，一有结果就会联系你。”
　　“好的，要我付你委托金吗？”格拉德笑着说。
　　安格斯忽然探出了头：“埃尔维斯，你是预备在客厅吃，还是去餐厅？”
　　“餐厅吧。”埃尔维斯回答道，随后继续打起电话，“不用你买单，这个调查可是有委托人的。而且那位买单的人还正在给我做饭呢。”
　　“我听错了吗？”格拉德怪叫一声，“你从哪里搞来个这么贤惠的委托人。”
　　“他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这还是托你的福呢。那家伙一直坚持你救过他的命，他叫安格斯•霍克，你认识这个人吗？”
　　“完全没印象。”格拉德回答地非常迅速，背景音依然时不时冒出一声枪响，“他哪里搞错了吧。”
　　“我就知道。啊，他在让我去吃饭。总之我会尽快查到那些人的，等这次的Case结束了，带着吉尔出来见个面怎么样？一起吃顿饭什么的。我很好奇你们究竟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这次你别想蒙混过关。”
　　“好吧好吧，但是你得保证不要笑。”格拉德不情愿地说。
　　“好。我保证。那么就这样，你注意安全。”
　　“你也是。”
　　埃尔维斯挂掉了电话，走进了餐厅。
　　安格斯已经坐了下来，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桌子上有沙拉、牛排、三明治，甚至还有一道汤。
　　“你真让我惊讶。”埃尔维斯坐到了他的对面，“它们看起来真的很不错。”
　　“相信我，味道也很不错。”
　　食物的味道的确很不错，比起埃尔维斯想象中要好得多，它们甚至不比外面餐厅差。空荡荡的胃里有了东西，疼痛减轻了很多。
　　埃尔维斯一边往嘴里送着食物，一边抬头看着对面的青年。
　　安格斯用餐的动作很优雅，他不紧不慢地切着牛排，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埃尔维斯回想了下之前的调查，又想了想这两天的相处，最后不得不承认：虽然安格斯披着一张缺乏才干的花花公子皮，但他确实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年轻人。
　　“安格斯。”埃尔维斯忽然说。
　　安格斯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他，却发现对面的侦探依然在努力和面前的食物奋战。他的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硬朗，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特别。
　　这让安格斯差点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你以后叫我埃尔就行。”埃尔维斯抬起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安格斯愣了愣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埃尔维斯想说什么。迟了几秒钟才明白埃尔维斯是在试图改善对他的态度。他觉得很高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头。

　　“你对我的工作室有兴趣吗？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埃尔维斯靠在厨房门口，对正在清洗餐具的安格斯说。
　　他不仅做了饭，现在还非常自觉地开始洗碗，真的是没有一点儿架子。埃尔维斯觉得有些能够理解为什么这家伙的绯闻那么多了。
　　他英俊、富有、彬彬有礼，而且在相处中对人很好。埃尔维斯想，如果我是个姑娘大概也会爱上他。
　　安格斯的袖子卷了起来，手上沾满了清洁剂的泡沫，他说：“我很有兴趣，但是你得等我洗完了再说。”
　　“好。”
　　安格斯搞定了那堆盘子和碗，在水龙头下冲洗着自己的手。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尖带着点红。已经是秋天了，他却只穿着一件衬衫，又用凉水洗了一堆碗，大概是被冻的。
　　埃尔维斯转身走出了厨房，回到了二楼自己的卧室，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白色的外套，又走下了楼。安格斯站在客厅等着他。
　　埃尔维斯把外套丢给了安格斯：“穿上吧。”
　　“谢谢。”安格斯说，套上了那件外套。
　　“跟我来吧。”埃尔维斯带着安格斯进了一楼的一个房间，那看起来只是个不大的储藏室。安格斯看到埃尔维斯走向了一个柜子，打开了第二个抽屉，然后摆弄了些什么。
　　轻微的机械运行声响起来。地板上忽然打开了一个口，一道楼梯出现在下面。
　　“这房间本来就有个地下室，我按照自己的意思做了点改造。”
　　埃尔维斯说着走下楼梯。安格斯跟了下去。
　　地下室不大，有些灰尘。不过不是那么让人无法忍受。埃尔维斯打开了灯，房间里的陈设清晰地呈现在面前。角落里放着一些武器，而桌子上则是几台电脑。有一面墙上装上了巨大的屏幕，埃尔维斯按下了开关，屏幕亮了起来。这栋房子周围、以及房子内部的状况显现了出来。
　　“放心，我没有什么变态的爱好，不会偷看你洗澡以及上厕所的。”埃尔维斯瞟了安格斯几眼，“虽然你的身材可能很有欣赏的价值。”
　　安格斯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原本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但是现在却不由得开始担心这个问题。虽然他从不觉得向人展示自己的身体是什么自卑的事，但是如果连上厕所的时候都有个摄像头在拍，这怎么想都……
　　埃尔维斯看着对方表情的精彩切换，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我开玩笑的！你真以为我连卫生间都装了摄像头吗？”
　　安格斯松了口气，语调有点儿不满：“你就那么喜欢耍我吗？”
　　“因为你的反应总是很有趣。比如刚刚那个话题，如果是格拉德会对我说‘你想看就看，无所谓’，如果是LK会说‘我会摆上几个性感的Pose等你的，记得好好欣赏’，如果是西奥会直接说‘你是预备拿着我的裸照来威胁我给你免费吗？别作梦了’。”
　　“很高兴我除了做饭，还能起到娱乐你的作用。”安格斯翻了个白眼，“但是请允许我说实话，我觉得相对于你说的那几个实例，我的反应看起来比较像是个正常人。”
　　埃尔维斯对于这话十分不以为意：“恭喜你，你可以为你是个正常人而骄傲了。”他打开电脑，准备开始干活儿，“恐怕你这些天的生活要很无聊了，我这里的娱乐设施可不怎么多，你如果喜欢看书的话，二楼有书房。客厅的电视柜里还有PS3和Wii，你可以考虑玩游戏打发时间。”
　　“你玩游戏？”安格斯惊讶地看着埃尔维斯，好像他刚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一样。
　　“我很喜欢赛车游戏，或者是射击游戏。它们还是挺好玩儿的。”
　　埃尔维斯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起舞，开始收集情报。
　　昨天早上的新闻已经报道了那天餐厅发生的事。有人作证安格斯•霍克也出现在了事发现场，并且被人拖进一辆越野车中，随后不知所踪。警方怀疑他被人绑架，已经开始调查云云。
　　安格斯看着屏幕上自己的证件照——大部分人的证件照看起来都比较悲剧，但那决不包括他。那些夸张的描述看得他直皱眉头：“这也太夸张了，我只消失了两天而已。”
　　“因为我为了防止GPS追踪把你的手机丢了，而且那时候又有人拿子弹射你。现在谁都不知道你的下落，你又是个公众人物，闹出这种动静很正常。。”埃尔维斯淡定地说，“看开点吧，你实在没什么好抱怨的。看看我，我被描述成了一个穷凶极恶的绑架犯。不管怎么想，应该觉得不满的都是我才对。”
　　“反正警察根本抓不到你，他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就算他们想根据那辆T98追查你，你的牌照也一定指向什么微妙的人。”安格斯搬了一张椅子，在埃尔维斯身边坐下来，“但我就没那么方便了！等事情解决了我总得要回家，到时候家门口肯定会有一群记者和警察等着我说明情况呢。这才叫麻烦。我到时候得怎么说明白这些？”
　　“有人要狙击你，有一个好心的朋友救了你，决定和你患难与共，尽全力保护着你的安全。但是他不怎么喜欢抛头露面，所以不能透露身份。啊，这真是伟大的友情。”
　　“是啊，高额委托金带来的美好友情。”安格斯哼了一声。
　　“实话总是很残酷的。不过我敢打赌，比起雇佣关系，读者们更喜欢看友情啊、无名英雄那一套。你可以大肆渲染一下我们枪林弹雨下的牢固友情。”埃尔维斯说，威胁地看了安格斯一眼，“反正不管你到时候怎么说，记住不要提到我是谁。”
　　“你觉得我敢违抗你吗？”安格斯说。
　　“人总是得向现实屈服。”埃尔维斯耸耸肩，继续工作。
　　一旦埃尔维斯一头扎入工作之后，就十分懒得理会坐在身边的安格斯。他不断侵入媒体或者警察的内部网络，搜集关于那天事件的详细信息。并且从抽屉中拿出不同的手机，打电话询问着相关状况。
　　他每次报的身份都不一样，从记者、保险公司业务员到FBI警探。安格斯从没见过把谎话说得那么顺溜的人，埃尔维斯的表情根本没有一点纠结，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况。他甚至还打电话给了安格斯的公司，询问关于他们BOSS的情况。他语气中带着关注和惊慌，诚恳地表示自己是安格斯在某个俱乐部认识的朋友，非常关心朋友的安危——安格斯听到这里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扶住了额头。
　　他旁观了一阵子，觉得自己呆在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说不定还会打扰埃尔维斯工作。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埃尔维斯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吩咐着：“记得别走出房子。你的长相太显眼了。”他正在忙着试图侵入什么系统.，没工夫回头看安格斯。
　　“这点智商我还是有的。”安格斯回答，然后走出了地下室。
　　他回到整洁的客厅，却没什么兴趣尝试一下那些游戏。他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觉得自己逐渐被一种熟悉的空虚感包围。他想，也许我应该去看点儿书，或者找些别的什么事情干。
　　以前他觉得无聊的时候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可以干。但这并不是他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干什么。现在埃尔维斯正忙得天昏地暗，但是他却完全无事可干。这种明显的对比让他深刻意识到埃尔维斯说的话是正确的。
　　你只是个正经的生意人，并不适合卷到这件事中来。
　　安格斯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确天真得可以。他想起事情的起因——格拉德。
　　他没有见过这个人，对于他的所有认知就是：他是个杀手。他叫格拉德•F。通称“Flute”。以及，他曾经救过他的命。
　　虽然埃尔维斯一再强调格拉德压根儿没想过救他，但是安格斯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不管原因和过程是什么，但是从结果看来，如果没有格拉德，下一个遭殃的一定是他。
　　安格斯的父亲从小就对他说，如果别人对他有恩的话，就要还回去。他一直在贯彻父亲教导他的很多事情，小的时候他曾经觉得那些教导听起来烦人地要死，但是长大之后却明白那些都是对的。
　　他想起小的时候，家里有一个放满了镜子的房间。他曾经很害怕那个房间，那些镜子、以及镜子里不断重复的世界都让他感到恐惧。
　　但是他的父亲却对他说，如果你给它们光，它们也会返还给你光。你对它们露出一个笑容，它们也会还给你一个笑容。你非要砸碎它，那么碎片可能弄伤你的手。
　　这对于安格斯来说就如同某个情结，一种始于童年的情结。这让他一直奉行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格拉德救过他的命，这是事实。所以他需要把这份恩情还回去。虽然从结果上来看，他总是把事情搞砸。他听说格拉德遇到了麻烦，所以他委托了一个一流的侦探。然而这个侦探其实是格拉德的朋友，并且表示他搅和进来只会造成麻烦——事实证明他确实只能添麻烦。
　　他帮不上任何忙，那是跟他没什么交集的世界，他所掌握的知识以及技能基本起不到什么帮助。现在他自己也被盯上了，搞得连门都出不了，埃尔维斯也不得不分神注意他的安全。
　　如果自己没有去找LK、没有去委托埃尔维斯的话——如果没有的话——安格斯猛地站起来。
　　被盯上的一直都是自己！恐怕从接到那通电话开始、或者说不定是从更早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什么人盯上了。
　　这是一个圈套。一个精心设计、看似自然的圈套。
　　而现在他深陷其中。
　　他冲进地下室，对埃尔维斯叫道：“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但是我的身边也许有他们的人！我一开始就是这一切中的一环！”
　　他的语调急促而不安。他明白他真的搞砸了。
　　而埃尔维斯却平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吃惊。
　　“你知道？”安格斯有些紧张地问，“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是吗？”
　　“抱歉。我知道。”埃尔维斯看着他，语气很温柔，“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原因，但是从LK失踪开始，我就知道你是目标了。”
　　“可是你之后还劝我退出——”
　　“我那天对你说的都是实话。格拉德不可能认识你，你也没有必要卷进来。我是真心希望你能退出，尽管我知道不太可能。”埃尔维斯直视着安格斯的眼睛，他棕色的眼睛里一派冷静，“那天的狙击手是我安排的。”
　　安格斯瞪大了眼睛，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埃尔维斯。
　　“那天吓到你我很抱歉。你可能没有注意，但那间餐厅里有跟踪你的人。我必须保证一切看起来很真实。”
　　“但、但是，”安格斯结结巴巴地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格斯。”埃尔维斯站了起来，走到了安格斯的面前，“对方在对你下手之前先找上了LK，这证明你是这一切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但他们现在没有对你动手，却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对你动手。那么不如我先行动，直接打乱他们的计划。现在对方不知道狙击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你的行踪，更有警察加入了调查，这些足够让他们手忙脚乱一会儿。这会为我们找出他们提供方便的。”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安格斯稍稍冷静了些。
　　“对，为了更快查到他们。但并不仅仅是这样。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相信我，你跟我在一起比较安全。”
　　安格斯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还没明白过来吗？‘格拉德不可能认识你，你也没有必要卷进来’——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你和格拉德并没有直接联系，但是你却依然被盯上了，这证明了什么？格拉德并不是唯一的目标。安格斯。”
　　埃尔维斯死死盯着安格斯有些惊慌的蓝眼睛，缓慢而确定地说：
　　“你是他们的另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