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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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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看上去好像很疲累,你们两个,还不赶紧扶夫人上床躺好!”陆敞再次下令。
“是!”
华月、琉七不敢耽搁,赶忙把萧衡架到床上躺好。
岁平收拾好地上碎片,屈膝行礼:“将军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药房取药过来为您包扎!”
“不必了,破了点皮,已然止血,用不着大惊小怪。”
陆敞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意味深长地道:“夜已深,春宵一刻值千金,本王要洞房,你们还不退下?”
逐客令都下了,三人哪敢怠慢,赶忙行礼告退。
这间喜房是精心布置过的,喜床是普通大床的两倍大,专门设计了床栏、床柱,以及扶手,都是上好的木料,结实又不易折。
扶手上面缠着柔韧的红绸,方便陆敞上下床得以借力。
陆敞虽然行动不便,但有内力傍身,所以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很快就爬上了床。
萧衡被点了穴,躺着不能动,见陆敞爬上床,眼神凌厉似箭,恨不能在陆敞身上戳几个透明窟窿。
“子蕴似乎有话要说?”陆敞拄着手肘爬过去坐在萧衡身侧,顺手解了萧衡的哑穴。
萧衡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陆敞!你无耻!本王定要亲手杀了你,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哦?杀我?”
陆敞缓缓俯下身,与萧衡四目相对,两人之间距离不到三寸,压低声音说道:“为夫若是死了,子蕴岂不是年纪轻轻就要守寡?”
温热的鼻息如羽毛般轻盈,带着淡淡酒气扑打在萧衡脸上。
“卑鄙小人!”
萧衡又羞又恼:“离本王这般近做什么?”
陆敞挑眉看他:“洞房花烛夜,除了洞房,还能做什么?”
说完,竟开始动手帮萧衡褪去喜服。
动作小心翼翼,还挺温柔。
萧衡怒斥:“你敢!”
“有何不敢?子蕴莫不是忘了?你我可是拜过堂的正经夫妻,洞房花烛,名正言顺!”陆敞手上不停,三两下就将萧衡脱得只剩白色里衣。
“混账东西……”萧衡羞愤交加,一时急火攻心,引得寒毒发作,神情痛苦无比。
“子蕴!”
陆敞瞬间变了脸色,双臂紧紧将萧衡抱在怀里,同时用内力帮忙驱寒,语气微沉:“别怕,有为夫在,定保你平安无恙,长命百岁!”
“平安无恙,长命百岁?可笑!”
萧衡面色苍白,喘着粗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费尽心机请旨赐婚,不过是为了折磨我,报复我,既然都是算计,又何必惺惺作态?”
陆敞眉宇紧皱:“我与景疏在门外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这是肯定句。
“汉水一战,两败俱伤,你我都是输家,谁也没有赢。”
萧衡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强忍住寒毒发作带来的剧烈痛苦,放缓语气道:“既然你那般怨恨本王,不妨给本王一个痛快,来世若有机会,你我再上战场,金戈铁马,一决胜负!”
“屏气凝神,别再说话了。”陆敞眉宇紧皱,好似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了几分。
每次寒毒发作,萧衡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明明浑身冰冷得快结霜了,心脏却如火如灼,仿佛被万千虫蚁噬咬,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一刻也不得消停。
这也就是萧衡能忍,换作旁人,怕是早就哀嚎惨叫出声。
萧衡拼尽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低吼:“来,陆敞,杀了本王,快杀了本王!你不是恨毒了本王吗?还等什么?动手啊!”
“我让你别说了!”陆敞沉声吼了一句,竟直接用吻堵住了萧衡的嘴。
“唔……唔唔……”萧衡原本就虚弱不堪,突然被强吻,一时难以接受,生生被气得晕厥过去。
察觉怀里人一动不动,不再继续挣扎,陆敞收吻起身。
盯着处于昏厥状态还紧皱眉头的萧衡,陆敞无奈叹了口气,喃喃低语:“你呀,当真是疯了!竟傻到给自己下三日断魂散,殊不知三日断魂散性热,水火难容,原本你体内寒毒半月发作一次,如今被三日断魂散一激,硬生生提前了七日,本以为喂你生血能压制寒毒,看来,还是不太够。”
陆敞摊开左手手掌,五指用力曲展,伤口被崩裂,再次流出鲜血。
当初他和萧衡一同落水,被救后奄奄一息,是师父亓云子及时赶到,喂他服下菩提丹,这才捡回一条命。
但菩提丹极难炼制,许多药材太过稀有,根本凑不齐,亓云子穷尽毕生心血,也就炼制出这一颗。
故而当今世上,唯一能压制萧衡体内寒毒的良药,便是陆敞的血。
陆敞俯身靠近,轻轻掰开萧衡的嘴,左手用力握拳,使掌心流出的血能顺利滴入萧衡口中。
直到萧衡身体回暖,紧皱的眉宇也舒展开来,陆敞才停止喂血。
顾不得失血过多带来的晕眩,陆敞就近取材,随手扯过床帐撕了块布料止血。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无瑕的手帕,轻轻拭去萧衡额前细密的冷汗。
见萧衡唇上沾了血迹,他俯身凑近,用吻将血迹尽数清理干净。
打从战场上第一次见面,陆敞就失了魂。
当年萧衡年仅十八岁,一身银白铠甲,手持银色长枪,不仅意气风发,还指挥若定,像只孤高矜贵的雪鹰,就那样在千军万马中驰骋冲杀,一人一马一杆银枪,耀眼得如同头顶的太阳。
陆敞被深深吸引,不顾副将阻拦,打马冲锋上前,手持三尺青锋亲自与萧衡对战。
近距离观看才发现,萧衡身形挺拔俊秀如竹,五官精致得就像仙人妙手绘制,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更是漂亮得不像话,甫一照面,便生生将他这个声名在外的北国第一美男给比了下去。
记得当时萧衡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北国战神陆敞,遇见孤,是你的不幸!孤就要当着两军战士的面,亲手斩你于长枪之下!”
陆敞爽朗一笑:“哈哈哈,小太子真是幽默风趣,幸与不幸,你说了可不算,手底下见真章,只有打过才知道!不过小太子这般自信,倒是成功引起了陆某的注意!”
……
两人针锋相对,打得难舍难分。
不过,战场并非私斗场,身为主帅,必须顾全大局,最终双方只能以平手停战,鸣金收兵。
萧衡离去前,清冷孤傲地对陆敞喊话:“陆敞,孤记住你了!”
陆敞大笑着回敬:“哈哈哈,巧了,小太子英姿不凡,陆某也是一见难忘!”
……
红烛摇曳,陆敞收回思绪,小心翼翼给熟睡的萧衡盖好被子,然后侧身躺下,浅笑着轻拥萧衡入眠。
小太子可知,一见难忘,发自肺腑,绝非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