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扰匪》老仙

5、第5章

　　宁慎从御书房议事归来，步履有些疲惫，近日讨匪的章程已经递了上去，瑞帝最后给了半年时间，这让他颇有些焦头烂额。

　　原本今年便想致仕养老，却没想到被瑞帝摆了一道。

　　他一副干不好不许回家给我养老的样子，能不能好好养老还不是看朕心情的想法明晃晃挂在脸上。

　　好好一个太子，怎么当了皇帝后就突然转性了呢。

　　为了宁府上下安稳，他硬着头皮也要上。

　　“小昭最近仍没回府？”他问。

　　“世子最近一直住在户部宿舍。”宁予答道。

　　“嗯，小野最近在做什么？”

　　“二公子最近住在藏书阁，不让人打扰。”

　　他捋捋短山羊胡，“小昭与小野，最近很少碰面吧？”

　　除了朝堂上的事，他最关心的莫过于两个儿子的动态，听管家汇报两人之间的小吵小闹，成了他闲暇之余的乐趣。

　　“确实很少碰见，不过……”

　　宁慎侧着耳朵过来，显然管家的欲言又止，激起了他极大的好奇。

　　“不过什么？”

　　“几日前，世子命人堵上了二公子的狗洞。”宁予憋着一口气把这件不太好形容的事讲出来，然后舒了口气。

　　“哈哈……”宁慎笑得乱颤，惹得灯花不住跳动。

　　宁予给宁慎递了杯茶，“王爷，大笑伤身，还请淡定。”

　　而本应身在藏书阁的宁相野，已经被连续的赶路折磨的脱水而昏厥，他娇生惯养，就算是三年前那场动乱中逃亡，都带着足够的水粮。

　　可今日自沁园春离开后，他滴水未进，一路上又思绪不停，刚进寨不多时，人就晕了过去。

　　郑末便叫人摘了宁相野眼前的黑布，在村民中找了两位姑娘将他带入干净的厢房休息，并就近照顾。

　　他则在门外与二当家秦辞窃窃私语：“这可是大哥的救命恩人，竟然被我找到了。”

　　秦辞在心里给他两个白眼，瞧他这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可是大哥还不知道。”他一下子抓住问题重点。

　　“可不是吗？等这姑娘醒了，我就把她带到大哥那里去。”

　　可是秦辞脑中迅速思考一番，便阻止了他，“你说大哥对她会是什么态度？”

　　郑末眼神茫然，“能是什么态度，不是救命恩人吗？”

　　“可是你看这女子容颜如何？气质如何？”秦辞努力把郑末往正确的方向上领去。

　　“这气质、这样貌，真是没得说啊，就算是云京中的女子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吧。”

　　“那你看她年岁如何？”他继续循循善诱。

　　“十七八岁……配大哥正合适。”郑末猛然醒悟过来，虽然他们叫丰潋一声大哥，可这位大哥也只有二十五岁。

　　“老郑，我真怀疑你是怎么找到的媳妇。”秦辞十分无奈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那就先让这位姑娘好好休息几日，到时候让她与大哥那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是这么说的吧？”

　　秦辞见这位大老粗都学会拽文了，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这几日你先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我考查考查这姑娘，若真是合适，便好生撮合下她与大哥，若不合适，便让二人见面，后续如何答谢或是报恩，听大哥的就好。”

　　“还是老秦你会安排。”郑末不禁叹服。

　　“还有我，爹爹，我也想见见姐姐。”寨门口出现的那小孩也过来掺和。

　　秦辞摸摸他的脑袋，“可以，不过不要添乱。”

　　小孩道，“桓儿不给爹添乱。”

　　这场景看得郑末心里头直泛酸，家里的娘子已怀孕近五月，一想到还有五个月才能体验到当爹的感觉，一时有些心痒痒。

　　于是伸手在秦桓的脑袋上乱揉一通，小孩连连喊痛。

　　秦辞拍掉他的手，“喜欢揉，自己生一个去。”

　　·

　　宁相野缓缓醒转，此时是真的黑天了，他听到门外有人聊天，推门而出，见是两名农家打扮的姑娘。

　　两名姑娘一边借着烛光去着枣核，一边聊着天，听到身后的声音，都转过头来看。

　　借着石桌上的烛光映照，她们看见了宁相野的面孔，不自觉呼吸都慢了。虽然知道眼前的人是女子，但乍见惊艳，哪顾得上那么多。

　　宁相野微微颔首，表示问好，他轻声问，“不知可有吃的？”

　　两名姑娘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有的。”其中一个直接就起身去小厨房了。

　　留下的这位姑娘唤宁相野坐过来，她自我介绍了下，并说宁相野可以安心在这住下，他是寨主的贵客，还请不要客气。

　　这姑娘叫春华，刚才离开的姑娘叫绿芝。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宁相野：“……”

　　“我叫宁薇。”他借了姑姑的名字。

　　“名字也好听，人也长得好。”春华似乎有点近视，她又凑近看了看，然后笑着道，“你的皮肤真好。”

　　绿芝把温在小厨房的饭菜端进了房内，并且上了灯。

　　绿芝道，“姑娘，这箱子里是一些衣物，都是二当家送来的，都是全新的。用过饭后，我们叫人送洗澡水过来，之后好好休息。”

　　“多谢。”没想到在这里能受到细心的照顾。

　　春华和绿芝一起说，“不客气，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们，我们就住在隔壁院子。”

　　宁相野点点头。

　　用着饭，宁相野慢慢觉得恢复了些许力量，从脚程和路上几次转向判断，他目下可能是在虎爪山上，再结合春华和绿芝透露的信息，他基本可以确定，他身处的地方就是那个传说中虚无缥缈的“无明寨”。

　　不过这里的一切与山寨匪窝相去甚远，更像一个远离世俗，避世而居的小村。

　　比他所谓的闹中取静，更加逍遥自在。

　　宁相野含了口茶漱了口。心里慢慢生出些许好奇来，他很想看看这个山寨的全貌，以及那个所谓的故人，会是谁呢？

　　是夜，睡得安稳。

　　宁相野找了件月白色的衣裙穿上，虽然是女式，却是合身的。为了演得更像女子，他没有束男子的发髻，便简单的束了个马尾。

　　黑色柔顺的发丝滑落到腰间，宁相野听到一声低呼。

　　春华连忙摆手道，“我见门未关，就自己进来了，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的，早好。”

　　春华不习惯这样的问候，也生疏地回道，“早好，”她惊叹于宁薇这一头秀发，“我是来叫你用早饭的。”

　　早饭是红枣小米粥，咸鸭蛋，玉米馍馍。比不上王府里的精致，吃着却十分香甜。

　　咸鸭蛋竟然是双黄的，这在宁相野来说，实在新奇。粥与馍都用料干净，清香，不知不觉间就多吃了些许。

　　他吃的不慢，但仪态优雅，将春华绿芝都看得忘了动筷。

　　吃完后，宁相野道了声谢，他不习惯做捡拾这等粗活，但不论何种缘由，得到了两位姑娘的照拂，他或许也该投桃报李。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院子里有一个小园子，园子整洁，只是栅栏实在简陋，他便道，“不知两位可有多余的木材，我可以试着装点下花圃。”

　　绿芝听闻惊喜，“那便谢谢小薇了，我和春华正觉得这小园难看，但又不知如何打理呢。”

　　几人一拍即合，春华绿芝家里的活计都有其他兄弟姊妹承担，他们两人平日里就做些纺织等劳务，昨日更是得到二当家叮嘱，专门照顾起这院里的姑娘。

　　能做些事情打发时间自然也是好的。

　　绿芝家是做木匠的，但父亲兄长每日忙活，她自然不会因为花园的事麻烦他们，但去要些木板和用具还是再方便不过的。

　　春华则带着宁相野往山里去，宁相野熟读医书，植物图谱再熟悉不过，他想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合适的藤蔓科植物和能种植的奇花异草。

　　宁相野既来之则安之，他辨别着花草，而春华挖着菌子和野菜。

　　也不是随随便便出来的，他在心里默默记着地形，等到了山顶，他向下俯瞰，将虎爪山的整体收在眼底。

　　他大概知道了他们居住的地方其实算是半山腰，是老虎指较为平缓的地方。

　　而虎指的对面也就是老虎后掌，则是悬崖峭壁。

　　在虎爪山打过几日圈圈的宁相野判断，这个无明寨建立的时间绝对不长，定然是在夷乱之后。

　　那么这个神秘的寨子隐世不出，却单单捉了一个他是意欲何为呢？

　　静静地站在风中，眼前的人似乎遗世独立，出尘不似在人间的仙子，春华抬头间再次失神。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因为一个姑娘再三地看得呆了？她想起家里定下的未婚夫，猛然清醒过来，不能沉溺下去，她是要嫁人的。

　　似乎快到中午了，山上并不热，但两人的竹篓也都满了，便一边聊着，一边往山腰走去。

　　“春华，我有个问题，无明寨难道不是土匪窝吗？”宁相野希望这个单纯的小姑娘能透露点信息出来。

　　春华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答，无明寨的底细轻易不对外人讲，就算是这么好看的小薇也不行。“对啊，我就是女土匪，别看我这么温柔，我也是会打劫杀人的。”

　　说完便加快了下山的脚步，宁相野头一回见到了春华身上叛逆的地方。

　　他想了想，还是要尽快和他们的头目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