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
吉良吉影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一片黑暗。奇异的是，她并不觉得害怕。黑暗温柔地包裹着她，就好像回到了她没有什么记忆残存的幼年时期。
我也曾经有过那样无忧无虑的幸福时光吗？那样令人安心的怀抱，是真实存在过的吗？还是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呢？在清醒与迷失的分界线上，她迷迷糊糊地想。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谁的叫喊：“吉影同学……醒醒！吉良吉影！”
死亡濒临的感觉熟悉得像是回忆。就好像，她能清晰地看见死神镰刀挥来的轨迹。在剧烈危机感的刺激之下，吉良吉影睁开了眼。
眼前是正单膝跪在地上，紧张地望着她的乙骨忧太。他身后，里香巨大的手臂正缓缓收进他的身体。刚刚的危机感正是来源于里香准备物理叫醒她的动作。
之前还没意识到，凑近了看，他这件白色的校服外套在黑暗的帐中简直显眼得要命。吉良吉影坐起身，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头，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也没多久，大概几分钟的样子……”乙骨忧太率先站起身，又向她伸手，“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吉良吉影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嗯，我没事。”
“没事就好……”面前的少年紧张的神情终于有所缓和。放松下来后，他便显露出一种有点颓丧的模样，眉眼耷拉着，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乙骨忧太确实感觉十分苦恼：“为什么每次出任务都会被困住啊……和真希同学那次也是，和狗卷同学那次也是……难道以后每次出任务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吗！”说到最后，少年简直显得有些抓狂了。
“那是不可能的吧。”吉良吉影冷静地拍了拍乙骨忧太的肩膀，因为刚刚那个短暂又美好的梦境，她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想开点，说不定是我们拖累了你呢。等你以后一个人出任务的时候，就绝对不会这样了。”
她学着平时其他几名同学对乙骨忧太的调笑：“现在这种情况，可就要靠你了啊，忧太大哥。”
她不着调的话语竟然真的有效地安慰了乙骨忧太。白衣的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再开口时显得沉稳又可靠。
“放心吧，吉影同学。”他从背后拔出自己的刀具，用力地握紧，“我们一定会平安出去的。”
……
三个小时前。
“这次的任务，是专门交给吉影和忧太的哦。”五条悟看着面前震惊到沉默的一年级众人，丝毫没有被尴尬所困扰，笑眯眯地开口，“正好，吉影还没有出门做过任务吧，这次就由忧太来带你好啦。”
“两个半吊子新人一起去做任务……还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啊。”禅院真希抱起小臂，皱着眉嘲讽道。但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她的担忧。
“鲑鱼鲑鱼，腌高菜！”狗卷棘也发出不赞同的声音。
“我和吉影同学单独去做任务？真的能行吗……”这毕竟并不像乙骨忧太的前两次任务，都有着经验丰富又实力强大的同伴。与吉良吉影相比，他倒成了有经验的那个。就像真希同学说的那样，两个半吊子新人一起出任务，听起来就很危险的样子。
吉良吉影失去笑容，面无表情：“完完全全就把‘有猫腻’写在脸上了啊。”最主要的是，她根本就还没有做好成为社畜的准备啊！她还以为她是来上学的……给此前一无所知的高中生派发会危及生命的工作，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违反现行法律的吧？
……是她误判了。不止诅咒师论坛的那些家伙，这群派发任务的家伙也全都是一群法外狂徒！这群人根本就没一个好东西！
五条悟摊手：“嘛。没办法，毕竟他们两个都是罕见的咒灵携带者。虽然吉影和忧太不同，完全能控制好自己身上的咒灵。但高层那群烂橘子，光是知道这两个人在一个班级读书，说不定都怕得要死，晚上根本睡不着觉呢。”
“要是能在任务里都死掉当然最好，就算只死了一个也不亏，他们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熊猫一脸深沉地托着下巴：“问题是，忧太和吉影明面上一个是特级一个是一级，根本没有能拒绝一级咒灵任务的理由……还真是光明正大的阴谋啊。”
“没问题的。”比起学生们的忧心忡忡，五条悟倒显得很淡定。他将两只手分别搭在吉良吉影与乙骨忧太的肩膀上，罕见地解除了无下限术式，“老师相信你们两个哦。”
啧，好肉麻。吉良吉影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热量从成年男性的手掌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她的肩上。她的眼神瞟过旁边明显被感动到的乙骨忧太，慢半拍地低下头，注意到了五条悟的手。
常年开着无下限的五条悟的手白皙而又修长，没有一点伤痕，也没有长时间握住武器留下的痕迹。洁白又光滑的手搭在黑色的制服外套上，显得干净而又美丽。
吉良吉影晃了下神。糟糕，她被狠狠戳到了xp。
……指甲，是不是该剪了啊。
她的指甲刀放在寝室里面了，等做完任务回来之后就剪吧。
……
吉良吉影和乙骨忧太并肩而行，踏入帐内。
这次的任务地点是一座被废弃的写字楼。据说这里曾连续几年发生过跳楼事件。后来在拆迁的过程中更是发生了重大事故，闹出了人命。两人抬头看着破败不堪的大楼和从楼内丝丝溢出的咒力，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社畜的怨念吗，还真是可怕啊。”吉良吉影幽幽地说。她感觉自己的声音也充满了怨念。
“是啊……真可怕。”一想到自己以后也有可能感受到这种痛苦，就感觉更可怕了。
虽然这只占了很小一部分因素，但乙骨忧太还是更加坚定了为里香解咒的决心。
叹气归叹气，二人还是要走进楼内一探究竟。在不清楚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前，他们决定先共同行动。
两人一路沿着楼梯走上去。整座大楼内静悄悄的，只回荡着他们两个的脚步声。在这样安静得有些诡异的气氛下，乙骨忧太开口，问出了那个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吉影同学，对自己身上的咒灵是怎么想的呢？”
在得知新同学有着在某种程度上和自己一样的境遇时，乙骨忧太就想问吉良吉影这个问题了。他想了很久很久，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发问。
当他第一次见到诅咒形态的里香时，在怔愣的同时，他其实是惊喜的。那时的乙骨忧太，深深地拒绝着祈本里香的死亡。就算现在想来觉得自己无比自私，可当时的他真的很高兴里香还能以另一种形态陪在自己身边。
可是后来，他慢慢发现里香会为了保护他而伤害其他人。小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他们的行为总是会在无意间伤害到其他人。而里香在变成咒灵后变得暴躁易怒，会排斥一切接近他、伤害他的人。
小孩子会接受教育，慢慢意识到是非对错。而他的里香，成为咒灵的里香，再也无法长大了。她的心智永远定格在了11岁。
喜悦在心中逐渐扭曲，最终变成了痛苦。然而他的痛苦在里香的痛苦面前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呢？是他的爱让里香变成这样的。他对里香的禁锢只会让他深爱着的女孩坠入无尽的深渊。
他想为里香解咒。他想将里香的自由还给她。
他身上的咒灵是年幼时许下结婚约定的爱人。吉良吉影同学身上的咒灵又代表着什么呢？是什么情况才会使得一个人诅咒了自己，还诞生出那样强大的咒灵？吉良吉影同学对自己身上的咒灵……又是怎么想的呢？
他想知道吉良吉影对杀手皇后的看法，却又害怕听到厌恶、恐惧一类的回答。他对里香的爱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他只是……很孤单。他渴望着认同感，也渴望着寻求到同类。他和吉良吉影的情况类似，他也希望吉良吉影和他的情感是相同的。
吉良吉影开口回应了他。
“嗯？你是说我对Killer Queen的看法吗？”身边的少女侧头，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Killer Queen是我灵魂的体现。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和守护甜心一样吧，象征着我理想中的自己，之类的。”
提及杀手皇后，少女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她笑着开口，丝毫不掩饰话语中的爱意：“我啊，就像爱着自己那样，同等地爱着它。”
这样说可能有点奇怪。但乙骨忧太在那一刻，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共鸣”。
……
“滴滴滴——”突然间，身边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乙骨忧太在一瞬间绷紧了神经。
吉良吉影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手腕上电子表上显示的时间：“没事，是自动报时。12点了。”
“12点……如果是一般公司的职员，这时候也该到午休时间了吧。”
这句话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异变突生。
两人周围的空间突然开始扭曲。白色的咒灵撕裂了空间，在他们面前显现。这个咒灵的样子就好像是堆叠的纸张文件，上面突兀地生出来了七八只手脚，身上也排列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休息……想要休息……”咒灵口中喃喃自语着。
乙骨忧太和吉良吉影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开，从两个方向接近了咒灵。
乙骨忧太的长刀先一步触碰到咒灵。里香的咒力被灌注到长刀之中，一刀就将咒灵的手脚砍断了几只。
一时之间，咒力构筑的纸张洋洋洒洒地落到地上，又化为咒力星星点点地消失在空气中。
“文件——我的文件！”咒灵发出了哭嚎的声音，剩下的身体突然开始疯狂转动起来，狂风倏地席卷了周围。
“！”吉良吉影正在靠近那只咒灵以便于杀手皇后完成“碰到”的动作。她第一时间就想要撤退，却没能抵挡周围的狂风，被咒灵狠狠地掀飞出去，头撞到墙上，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