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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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阴流，居合——「夕月」。”
若说这个招式的名称温柔得就像春季拂过湖面的清风，那么吉良吉影本人刚刚挥出的斩击则是堪称暴烈的冷冽寒风。
和她本人给人的印象完全一致。
平静的冰面下，是随时会喷薄而出的滚烫岩浆。
咒灵毫无反抗之力地消散在空气之中。在确认过灰原雄的情况后，吉良吉影重新站直了身体，微微偏过头来，冷静地夸奖七海建人。
“做得很好，七海同学。完全正确的判断。”
“咒术师的人生，总是伴随着死亡。”
“然而，不是所有的死亡都有意义。”
她甩掉长刀上的残秽，收刀入鞘：“七海同学和灰原同学，都是具有才能的咒术师。假以时日，这份才能一定会帮助你们成长为优秀的大人，拯救更多的人。”
“但如果死在这里，死在成长的道路上，一切就都结束了。”
“这样的死亡，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在学会如何祓除咒灵之前，先学会逃跑和和求救吧。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不需要逞强，尽力而为就好。其余的部分，会有人帮你们补足的。”
“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高专的大家都是不会拒绝近在咫尺的求助的。”带着强烈的存在感，吉良吉影一步步踏入了七海建人的视线之中，“遇到难以解决的情况时，坦然求助就好了。”
“年长者保护年幼者，直至他们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我想，这就是咒术高专存在的意义。”
“好了，快点站起来吧。”她向着七海建人伸出手，轻飘飘地堵住了他的其他疑问，“能帮你们治疗的学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那个……”很久没有发言的灰原雄弱弱地举起手，“吉良前辈，还有七海，你们有看到刚刚的那把咒具被我丢到哪里去了吗，我好像找不到它了……”
所以说，当时为什么要把那么珍贵的东西丢出去啊！
七海建人叹了口气，借力站起了身：“一起找吧。”
“是啊，得快一点找到才行。”吉良吉影将被风吹乱的刘海别到耳后，无奈地微笑起来，“有个好心的学长，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请我们吃大餐呢。”
……
“呜哇！好狼狈！”看着灰头土脸的两位学弟，好心学长五条悟忍不住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你对我们的新学弟做了什么啊，吉良？”
吉良吉影坦然地回复道：“带着他们出去做了一个任务。两个人都表现得很优秀呢。”
被夸奖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灰原雄赶紧摆摆手：“厉害的是吉良学姐才对！不仅‘唰’地一下就把我从咒灵的手底下救了出来，还一眼就发现了被我弄丢的咒具！”
“？你们的任务内容还挺丰富的啊？”五条悟托着下巴，懒洋洋地回应道，“说到底，反正都要出手，一开始她就把咒灵杀掉的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那样的话，也达不到测试新生实力的目的了吧。”夏油杰笑了笑，自然地夹起一片牛肉，送入吉良吉影的盘子中。
七海建人也赞同地点点头：“吉良学姐是一个很优秀的引导者。我和灰原都从这次任务中学到了很多。”
虽然教育手段稍显暴力了一些，但这说不定是高专特色呢。
“哇。”五条悟惊奇地感叹了一声，“才一起出过一次任务，吉良就已经备受学弟们的信赖了吗？”
“那我下次也要带学弟们出任务！”他大声宣告。
“四级咒术师的任务需要高等级的咒术师陪同。以后应该会有很多机会吧。”夏油杰理性分析道。
“先不说你们能不能被学弟信任。”家入硝子吐槽道，“你们两个，真的不会直接祓除掉学弟们任务中的那些咒灵吗？”
光是想一想，就要为学弟们日后水深火热的生活担忧了。
“嘛。”并不能保证这一点的五条悟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他抬起墨镜腿，视线在吉良吉影与七海建人之间来回打转：“说真的，你们两个真的不是姐弟什么的吗？”
短短一天内已经被问了好几次同样问题的七海感到麻木：“不，我和吉良学姐真的没有关系。”
“不是。我还是知道自己家里有哪些人的。”
“连你也被蒙蔽了啊，五条。六眼不会出问题了吧，真的不需要家入给你看一下吗？”
“才没有！六眼又不是拿来看这种东西的！”
“哇，这个好好吃啊，吉良学姐！请务必尝尝看！”几分钟前刚刚看到过夏油杰投喂的一幕，并且完全没有多想的灰原雄十分郑重地夹起自己认为超级美味的食物，放到了自己尊敬的前辈的盘子上。
“啊，谢谢你，灰原。”吉良吉影礼貌地回复道。
“请不必客气！”
“哇，这不是已经完全被驯服了吗……”五条悟瞪大了眼睛。
“这样的言论很失礼，五条学长。灰原他只是很尊敬吉良学姐而已。”
吉良吉影微笑着歪头：“哎呀，你不会是嫉妒了吧，五条？”
不，吉良，你清醒一点。家入硝子一口喝光杯中的大麦茶，默默想到。
嫉妒的很明显另有其人啊。
……
“我说啊，七海——只是这样就不行了吗？”五条悟有些苦恼地蹲在训练场的地上，用捡来的树枝戳了戳累得瘫倒在地的七海建人，“好弱啊，太弱了吧。”
额头上冒起青筋，七海建人试图挣扎起身，暴揍自己惹人生气的前辈。可他真的太累了，身体根本不听从他的指令，最终也只能平躺在地上，手指无力地动了动。
可恶，别把他这个正常人和你这种体力怪物比较啊，五条大猩猩。
看着他这副模样，五条悟真情实感地感到了担忧：“一直这么弱的话，面对咒灵的时候会很容易死掉的哦？”
姑且不论除了夏油杰以外的所有人在五条悟眼里都是弱者的事，他也是有在成长的啊。现在的七海建人已经是能够独自祓除三级咒灵的程度了。当然，他也知道，这在五条悟眼里完全不够看就是了。
“你也知道的吧，我和杰不可能一直带你们出任务的。要快一点成长起来啊，起码也要达到吉良的那种水平吧。”
不，那个真的做不到……吉良学姐可是二级咒术师啊？要求刚刚入学两个月的新生达到那个水平，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七海建人简直想要叹气了，为了五条悟对他的过高的期望。
他真的不是上一届的学长学姐们那样的天才啊。
要不是五条悟的特训真的很有效，他绝对不要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不仅要单方面挨五条悟的揍、自己的反击却完全没有办法奏效，还要一直承受来自五条悟的精神攻击，这简直是身心上的双重折磨。
说到底，他是怎么陷入这种境地的呢？
一开始，七海建人加入咒术高专，也只是为了获得面对咒灵时足够自保的力量罢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他开始真正地接纳自己咒术师的身份，并主动地渴望起了变强？
是被吉良学姐的话鼓励了？还是因为灰原那个家伙的耳濡目染？
或许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吧。
但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是一次任务后，被他救下的人送上的感谢。
咒术师的人生总是伴随着死亡。
明明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感谢罢了。
可是那一刻，七海建人却突然觉得，在听到足够多的感谢后，他说不定可以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死亡。
只不过，就算下定了决心要努力变强，没有力气了就是没有力气了。
他决定短暂地躺平：“五条前辈，我想休息一下。”
五条悟皱起脸：“诶？那好吧——”
“杰！七海休息了，我来看看你们这边的训练进度！”
远远地望着五条悟欢快地奔向属于夏油杰和灰原雄的那半边场地，七海建人艰难地站起身，在心中默默地为自己即将迎来混合双打的同期哀悼了几秒钟。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高专的自动贩卖机前，七海建人在那里见到了刚刚被五条悟提到过的吉良吉影的身影。
“是七海啊。”听到脚步声，吉良吉影回过头，“要喝什么？”
“矿泉水就好，谢谢吉良学姐。”七海建人低声回答道。
听到他微哑的声音，吉良吉影露出了然的神情：“刚和五条对练回来？”
七海建人点点头。
“还真是辛苦啊，七海。”吉良吉影将掉下来的矿泉水递给七海建人，又按下了牛奶的按键，“头痛的表情，全都写在脸上了哦。”
七海建人的表情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吉良吉影靠在自动贩卖机上，将手中的吸管戳进牛奶盒子：“没办法啦，五条那个人就是那个样子。”
“你可以信任他，但不必尊敬他。那只会给你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听起来很糟糕。”听到信任的学姐的调侃，七海建人放松下来，笑着摇摇头，“吉良学姐之前提过的，很难相处的家伙，指的不会就是五条学长吧？”
吉良吉影眨了眨眼睛，轻快地略过了这个话题：“五条应该提了些很过分的要求吧，比如让你赶快成为一级咒术师之类的？”
七海建人苦笑起来，很诚实地回答道：“五条学长希望我能尽快达到吉良学姐的那种水平……”
“诶，我吗？”吉良吉影微微睁大了眼睛，“把二级的我当成参考目标啊……”
“所以说，那根本就是在强人所难……”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那家伙，其实是认真的哦。”
“什么？”
“咒术师是生活在现代社会中的野兽，只有那些强者，才能获得活下来的资格——有时候，会有这样的感觉吧？”吉良吉影将手中的牛奶盒丢入垃圾桶，轻笑着解释道，“提出这种要求的五条，是真心地希望你们变得足够强大，成为能够和他并肩而行的咒术师同伴吧。”
毕竟，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未来的五条悟都跑去当人民教师了嘛。
“不过，七海的话，没问题哦。绝对能够成为一级咒术师的。”
不，不是一级咒术师的问题。
刚刚，吉良学姐的话语中，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你们”？
这种用词，就像是在说……
“那么学姐呢？”七海建人的目光定定地望向吉良吉影，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吉良学姐不打算与五条学长同路吗？”
“未来，我并没有继续做咒术师的打算。”吉良吉影自然地即答，就像是这句话已经在她心中重复了成千上万遍。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其中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我只是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仅此而已。”
“咒术师的人生，永远充斥着战斗，永远伴随着死亡。”
“我其实很讨厌战斗。无论是与人类的斗争，还是与咒灵的战斗，一旦开始就总是会没完没了，让人觉得很有压力。”
“我也很讨厌死亡。我曾经说过的吧？不是所有的死亡都有意义。”
“那么，究竟有没有具有意义的死亡呢？”
“答案是否定的。”
“事实是，死亡从来就只是死亡。”
“即使是死亡，其意义也是活着的人赋予的。也就是说，只有活下去才能创造意义。”
“我只想要幸福地活下去，而咒术师的人生并不适合我。”
“我吉良吉影，其实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而已。”吉良吉影远远眺望着远方的木质建筑群，声音很轻，“现在的生活只是我人生中的一场意外。”
“但这场意外也不会持续太久了，我终将回到原本的轨道。”
“作为一名普通的上班族，幸福地过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生，那样就很好。”
“……这样吗。”猝不及防地听到这番自我剖白，七海建人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却意外地瞥见了另一侧的墙角处，那一闪而过的黑色高专校服。
宽松样式的裤子，在这所学校中只代表了一个人。
那就是眼前这位吉良学姐的男友，与她同届的夏油杰。
为什么要躲在墙角后偷听？
难道夏油学长并不知道吉良学姐对未来的打算吗？
糟糕，他刚刚，不会做了什么很不得了的、破坏他人感情的事吧？
……
和二年级的其他几位前辈不同，在七海建人心中，吉良吉影是一位值得他尊敬的前辈。
吉良学姐渴望着平静的生活，已经做下了未来不做咒术师的决定。
但这并不会影响七海建人的尊敬之心。
他尊重吉良学姐的选择，并且决定要带着吉良学姐的份，继续在咒术师的道路上走下去。
变得更加强大吧。
就像吉良学姐曾经说过的那样，七海建人将成长为优秀的大人，拯救更多的人。
就像吉良学姐曾经救下他和灰原一样。
他会守护吉良学姐想要的平静生活。
到时候，作为普通人的学姐，一定会幸福地笑着吧？
……本该是那样的。
七海建人麻木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陌生的麻花辫女孩伏在白布之上，哀哀地哭泣。
白布之下，是他无比尊敬的前辈。
前辈的男友、夏油学长，始终沉默地站在一旁，就像一座伫立着的石膏像。黑色的发丝遮住了他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分明。
一定、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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