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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熟悉的符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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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金逢不太会做饭,家里的杂务平时都是她的丈夫老梁包揽,这些日子老梁刚好出差去了,娘仨天天下馆子或者点外卖。
不过妹妹难得回来一次,她们还是想在家热热闹闹地团聚一次,于是便买了一堆半成品回来加工。
“秋威,你去把米饭闷上。”
将凑热闹的黑狗轰出去,秋威磨磨唧唧地挪到母亲跟前,低声问道:“妈,这个小姨二十多年都没见过,她到咱家是干嘛来的?”
“什么咱家?那是你亲小姨,都是秋家的一员,这里也是她的家,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需要啥理由!”
秋威撇撇嘴闷哼:“你别哄我了,明明是你故意喊她过来的,而且她还是冲着我来的。快点告诉我实情,小姨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消失这么多年?”
见瞒不住了,秋金逢停下手里的活,扭头朝厨房外瞧了一眼,妹妹正和秋姥相谈甚欢,她压低嗓子跟女儿说:“秋威,跟你小姨搞好关系,你这段日子总是心神不定,病情反复,她有专门的法子能帮你治好。”
“啧——不是说了我只是被吓到了,你一个正经的科研人员,怎么总跟我姥一样迷信啊!”秋威无语地摇头说:“怎么着,难道我小姨还会驱鬼祛魔,作法消灾不成?”
秋金逢的脸色很复杂,不但没解释,反而绷着嘴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秋威嗤笑:“这么说,小姨是道士?尼姑?还是跳大神的?”
“应该都不是,她没跟我细说过自己在干嘛,反正做的事情都很邪乎,不过,既然她肯来,说明心里有把握。”
秋金逢叹口气继续说:“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事关你的安危,还是要万分谨慎的。”
秋金逢又想起接到警方电话的那个晚上,秋威被人抬上了救护车,浑身皮肤惨白,嘴唇乌黑,连呼吸都微乎其微,医生抢救了许久才把她的心跳从静止恢复到正常。
事后虽判定是受到惊吓而昏厥,但秋威的身体却变得格外虚弱,经常半夜发烧,做些奇怪的举动。
联想到案发现场,除了警务人员,还有些穿术士衣服的人徘徊在周围,一向唯物主义的秋金逢也在此时动摇了。
求佛上香拜菩萨,一套下来屁用不顶,秋金逢这才想起了自己妹妹在鬼神方面有研究,于是多年不见的姐妹俩,终于通了联系。
菜都上全,秋家老少围桌而坐,秋姥又开始了她的新闻播报。
秋姥一辈子正经班没上过,但天天早出晚归不沾家,她最热爱的事情,就是去小区靠近大门的花园里唠嗑。
那里聚集了一堆老太太,是整个小区乃至整个城市的新闻中专站,你搁那一坐,一早上的功夫就能接收到四面八方的实时新闻。
小到三单元的媳妇今儿买了几件快递,大到外国打仗的路线,各路各地,国内国外,新鲜保真,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们不知道的,就算不知道,这些人也能动用人力物力替你调查明白。
下午七点,新闻联播的音乐一响,主持人还未张口,秋姥的嘴就绷不住了,她舔舔上腔的假牙,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开场白是熟悉的那一句:“今我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啥大消息呢?原来是隔壁小区发生了一件灭门惨案,非常之惨烈,以至于上面为了安稳人心,直接把这事捂得严严实实,全靠老太太们实地考察探访,才捋出了事情的经过。
隔壁小区七单元五楼的中间户,五口之家,老婆姓蔡,老公姓吴,生了三个男儿。
大男儿将近二十,初中毕业就一直窝家里啃老,二男儿小学五年级成绩吊车尾,三男儿刚两岁。仨小子脾气都随他爹一样暴躁,长得歪瓜裂枣没人样,一家子在小区出了名的又穷又赖,谁看到都得躲着她们走。
半个多月前,警车开到了小区楼下,报警的正是家里的大男儿,警察把披头散发满身伤的蔡某铐走了,之后救护车抬下来了吴某的尸体。
男人吃喝闝赌不挣钱,还总是家暴,一向懦弱的蔡某,这次也不知因为什么硬气了一回,往男人头上砸了一酒瓶。
结果没料到他会如此脆弱,直接嗝屁过去了,大男儿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直接报警把他妈送到牢里。
案件还没开审,新的死亡又出现了。
前面说过,这家三个男儿,大的成年,小的两岁,中间还有个半溜子,爹死娘坐牢后,三男儿便自个落家里了。
就像秋姥说的,大男儿都成年了,所以大家都觉得他会照看自己的亲弟弟,之后几天也无人过问兄弟三个的情况。
没想到一个星期后,大男儿从楼顶一跃而下,摔了个稀巴烂,警察赶到他们家时,发现两岁多的小男儿在冰箱里冻得梆硬,二男儿被衣柜砸出了肠子。
“啧啧,太惨了,太惨了!”秋姥现在提起都连连摇头。
秋金逢疑惑:“不能吧,这才几天,不至于连基本生存能力都没有啊?老大老二也不小了,照顾个两岁多弟弟算不得艰难,我十多岁时给二磨换尿布喂奶都没问题,现在的孩子也太不顶事了!”
秋姥一拍巴掌,感叹道:“还照顾?那老大把他妈送牢里后,直接翻出家里的存折,去网吧打了三四天的游戏,完全没管家里俩小的。老二受不了老三总是哭,就把弟弟关进冰箱图清净,后面饿得翻箱倒柜时,却被大衣柜给砸没了。老大钱花完回家看到这种惨状,估计是觉得人生无望了,也接着跳楼死了。”
“一家五口,除了女人,全死干净了!哎,真是无妄之灾。”
秋威在旁边冷哼:“也算是福报了,那个女人我知道,几年前带着她孩子来咱们小区玩,看到我爸还可怜他这么好的男人断了后,说我们秋家没男儿会被别人欺负。现在倒是应了验,全报应在她自己身上了。”
餐桌上,原本惋惜的情绪顿时消散大半,秋姥拿出手机,带上眼镜,手指划拉着翻找现场照片。
秋银升不可思议道:“行啊老娘,你七老八十的年纪了,居然还会用智能手机?”
秋姥骄傲地仰仰下巴说:“活到老学到老,人要跟上时代的进步!”
其实她是为了更快的接收八卦,身边玩得好的老姐妹们为了学会智能机,甚至组团报了课。
“来,看看案发现场,哎呦喂,那小区也是倒霉,房价估计得跌老多。”
秋银升拿过手机赏析,发现手机里全是各种微信群,消息不断轰炸,这组照片发布在一个‘牡丹真国色’的百人群中。
有好几个用户发现场照,仰视的俯视的平视的偷拍的,三百六十度的报道。
秋银升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扒拉过一堆血肉模糊的照片,却在一张不起眼的房间照前认真起来。
这张照片已经是清理过的模样了,估计拍了没多久,屋里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搬走,脏兮兮的地板上却残留着一片奇怪的印迹。
她放大了查看,脸色越来越严肃。
秋威起了好奇心,撑着身子一块看,见到那片印迹时,她忍不住惊呼:“我见过这个符号!”
众人齐齐看向她,秋威抢过手机再次确认,没错!绝对没错!虽然照片中的印迹已经擦去大半,但凭着隐约的痕迹,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那日她敲开楼顶那扇门后,屋里的七具男尸就刚好摆成相同的形状,她的记忆也在那时戛然而止,没想到会在居住地再次见到它。
“我就说这事蹊跷,小区里的人都传她家被人下了咒,家里男人全成了祭品,不然好好的咋能死这么干净!”秋姥抚着胸口唏嘘。
秋金逢一听涉及女儿,顿时紧张起来,她望着秋银升问:“二磨,这到底怎么回事?对秋威影响大不大,她会不会有危险?”
秋银升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思考了半晌道:“确实很诡异,等晚些时候,我到现场察看一番。”
“不过那房子已经被封锁了,周围还有摄像头,没有报备,私自闯入会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啊?”秋姥担心说。
秋银升摆摆手道:“无妨,小事一桩。”
晚上十点多,广场舞的队伍渐渐散去,遛弯儿的群众也变得稀稀拉拉。
秋银升从鞋柜里抽出两根鞋带,系到黑狗的脖子上应付,这狗鬼精,能听懂人话,比男宝更有自控力。
不过,再精明的狗,到了城市里都要遵守狗规,杰子个又大,出门肯定会惹人害怕,秋银升只能随便找根绳意思意思。
收拾好东西,秋银升牵着杰子往门外走,姐姐和妈都再三嘱咐她注意安全,听得秋银升十分不耐烦。
刚走到电梯口,秋威举着相机跑了上来:“我也要一起去!”
秋母和秋姥本想劝阻,不过看着秋银升那满身的腱子肉,再瞅瞅水桶一样的杰子,心倒是又落回肚子。
而且秋威对秋银升的态度很生硬,这次行动正好让她俩磨合磨合,增加一下感情,于是叮嘱道:“跟紧你小姨,二磨,你让威威牵住这条狗!”
炙烤了一天的温度,终于有所降低,夜虫躲在绿化带里吱吱作响。
两人一狗穿过马路,来到了事发小区,此地明显更冷清一些,路灯昏昏沉沉,除了偶尔驶过的汽车,很少看到散步的行人。
等找到七单元时,发现整栋楼都黑漆漆的没个亮,周边的楼群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窗户透着光。
这里位处城心繁华地带,附近几个小区全都爆满,死人跳楼的事其实经常发生,人们轻易不会离开自己的住处,像这种整顿楼都搬空的情况,真的极为罕见。
看来,事情要比传言中的更加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