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偶尔怀念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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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再快点！
“Der Wind bewegt sich mit mir（风随我动）！”
双腿之中注入的魔力似乎已经快要到达顶点，耳边传来呼啸掠过的风声，极度酸胀的肌肉让我甚至有预感如果我停下来便会立即倒地不起。
可是万万不能停下来，不够快，还不够。
拜托了，在我赶在之前，凛……
时间追溯到一刻钟之前。
“藤原西子。”话筒那边传出来的声音并不陌生。
“言峰绮礼？”我皱眉，语气不善:“你怎么会打电话过来，现在时臣和王都不在家，有何贵干？”
“老师当然不在那里……呵呵，他现在跟我待在一起。我是专门打电话来找你的。”声音依旧毫无感情，麻木的冷笑声让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找我能有什么事？少跟我再扯什么王的魔术回路，这个我办不到，他自己不乐意收回去。”我不禁心生烦躁，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似乎有
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疯狂叫嚣着“不要听他接下来讲的话不要听他接下来讲的话”。
“是什么事我先不与你透露，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来一趟教堂吧……”
“如果你还想着凛能活命的话。”最后短短的几个字犹如五雷轰顶。
原本想说的“我凭什么要按你说的做”就这么硬生生被卡在喉咙口，虽然预料到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我万万没想到居然会牵扯上凛。
这家伙怎么能把这样的孩子牵扯进来！
该死的，自己的女儿都在徒弟手里，时臣你竟毫无作为吗？
“你这家伙把凛怎么样了，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凛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我的语气一下子就急了起来，捏着听筒的手用力到发白。
“可不是我想对她怎么样，总之，我劝你还是尽快来，毕竟……呵。”
电话被挂掉了。
我并不愿意相信他在说谎，因为只要有一丝凛处于危险境地的可能性，我都无法让自己坐视不理。
无论前方是怎么样的陷阱和圈套，便随他去吧，至少我要确保那个孩子……
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凛的音容笑貌，那个活泼的身影仿若昨日。
我不能失去她，就算现在我的状态实在不适合与人挑起战争，但是既然言峰绮礼肯这么说，那就说明他是冲着我来的。
不能让凛……
眼前的景物飞速闪过，在人烟逐渐稀少至无的远处，终于出现了那个被一片浓雾笼罩的灰色建筑。
“咚——！”我情急之下没刹住车，一下子将门撞了开来。
或者说，门根本就没关，好像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有人来过了。
肌肉果然在停下的一瞬间就因魔力过载而卸了力气，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幸好扶住了身边教堂的椅背作为支撑。
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之后，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教堂让我心生疑惑，但还是决定前进。
晃了晃脑袋，我拍拍这一路被风刺到麻木的脸颊，扶住桌椅一步步向前排走去。
“言峰绮礼！”偌大的教堂中回荡着我的呼喊，一层又一层的飘向屋顶。
这家伙，不会真的是在耍我吧。
我皱起眉，内心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庆幸我所担心的事不是现实。
“可别放松警惕啊，藤原西子。”那个男人的声音却忽然出现在身后。
！
心中警铃大作，我迅速转过身来，果然看见了逆光站在靠后两排座位之间的言峰绮礼。
可恶，什么时候，明明我刚走过来的时候还没有人，他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那里。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用凛的借口把我引到这里来？”
“借口？”他却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摇了摇头:“我还不至于用谎言来让你入局。”说完，他用下巴指了指教堂高台处的空地。
心里陡然一凉，我连忙眯起眼睛，因为王的回路影响，夜视能力一流的我确实能看到那里有一团小小的存在，但慌乱之中一时看不清她的生命状态。
拜托，一定要没事啊，凛！
我强忍着腿部酸痛向那边奔去，却忽然被过道上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本就没多少力气的我立刻重心不稳的向前倒去，然后重重的拍在地上。
“嘶……”我吃痛的倒吸了口凉气，怒目而视那个绊倒我的东西，却意料之外的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嘴巴张着，甚至眼睛都没有闭上，头发上还有已经干涸的红色痕迹，乱糟糟的粘在一起，与平日里本人的优雅绅士作风截然不同。
那是……远坂时臣……
死掉的……远坂时臣……
“他现在跟我待在一起。”
为什么明明凛遭遇绑架身为父亲却阻止不了徒弟的恶行……
我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盯着这张看起来就死不瞑目的脸，恶心与恐惧齐齐涌上心头。
因为早在那之前，他就已经死了啊。
被他的徒弟，亲手。
“我说了，这不是谎言，只是用了几道令咒，神不知鬼不觉短时间内蒙住了archer的千里眼而已。”看着我惊惧的表情，他甚至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笑容。
这让我在一瞬间就回想起了那个疯子——雨生龙之介。
蒙住英雄王的千里眼，那么王就看不见他的所作所为，也看不见我的境地。
“Archer的回路不完整可是很难搞的。”
“作为能独得他青睐的臣，你也不希望他输掉圣杯战争对吧。”
他想，让我死。
“不过我是不会亲自动手的，毕竟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估计也会在他的滔天怒火中被挫骨扬灰吧。”
“刚好方才有个servant的master因为某些不好的事情发狂了，身为他的从者自然也无可避免的陷入混乱和不可控的状态。”
“那么，祝你好运。”黑发的神父勾起嘴角，在逆光中表情显得无比阴沉。
话音刚落，自天花板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我来不及多想便翻身往旁边一滚，就算会磕到桌角也无所谓了，被这种高度的碎石砸中可是会没命的。
“Arthurrrrrrrrrrr——！”
该死的，居然是……
我迅速朝后排扫了一眼，刚刚言峰绮礼所在的地方此时已空无一人。
惊慌顿时席卷了我的全身，我看着不远处将天花板砸穿一个洞的黑色身影，死亡的阴影再一次将我笼罩。
怎么办，怎么办…… 我努力搀扶着周围的桌椅站起身来，大气都不敢出，目不转睛的盯着berserker。
黑色的身形缓慢行动，他转过身，身上的铠甲相互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
身为魔术师是不可能会有击败servant的可能，更何况是我这种不入流的初学者。
他每动作一下，我心中的恐惧就加强一分。
直到那个目光忽然转向我，漆黑的头盔中闪出一道暗红之光来。
！我被嚇的接连后退，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身形一晃差点又要倒回去，拼尽全力才堪堪稳住。
一想到我以前拿修尓夏伽那与他正面起过冲突，我便生怕他下一秒就扑上来把我砸成肉酱，若是有王律之键还好，以现在的我，是完全抵挡不住他的攻击的。
我与他就这样相望对峙，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极大煎熬。
就当我以为我们就要这样一直谨慎对望的时候，他却忽然扭头，移开了视线……
转而，看向了高台之上的凛。
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丝低吼。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的慌乱在此刻到达了巅峰。
“Arthurrrrrrr——！”漆黑的死亡从者忽然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吼声，疾行向凛的所在之处。
“凛！！！”我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身体却更先一步的做出反应。
“不把人逼到绝路上，人是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够做到什么的”这句老话不无道理。
魔力瞬间充盈了我整个腿部的肌肉，我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居然比berserker更先一步的到达高台之上。
凛果然在这里，只不过处于一种昏迷的状态，但万幸并无性命之忧。
至少不能再让凛……她只是个孩子啊，凭什么要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可是现实不允许我想这么多，在我先一步到达凛的几乎同时，berserker漆黑的重拳已经来到眼前。
我几乎在一瞬间就飞了出去。
“嘭！”
后背狠狠地砸在了墙上，我甚至能听到身后墙壁因受到巨大冲击而开裂的声音，眼前一黑，后脑勺像被炸开一样剧痛无比。
在我被攻击的一瞬间，身上有一道金光瞬间亮起又被顷刻击碎，我之所以没有一瞬间毙命就是因为有这个法阵的缓冲在。
“噗咳——”像个破碎的木偶一般背靠着断壁滑落在地上，喉间涌出强烈的辛甜，我嘴一张就有大口大口的血被吐出。
怎么搞的……明明都已经说出那样过分的话了，为什么救我的还是居然还是……
肋骨断掉了吧，这种痛感似曾相识。
想要摸一摸后脑，却怕摸到一手温热。
黑色的……berserker……黑色的……拉赫穆……
啊啊……怎么说到底都是要死啊……
我死死地抱住怀中的凛，庆幸在飞出去的一刹那就紧紧抓住了她。
此时的小姑娘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双眼紧闭，呼吸平稳，睫毛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看来是做了个好梦啊，凛。
还好没让你看到我这副可怕的样子啊……
就连呼吸都能感觉到剧烈的疼痛，进入肺部的任何一丝空气仿佛都在我的身体内部灼烧。
意识也逐渐涣散了，五感在一点点消失，我能清晰的感受到生机与热量在我体内迅速流逝。
真的已经是，最后的最后了啊。
我想低头去最后亲一亲怀里的小女孩，却发现自己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盔甲摩擦的声音又从不远处传来，黑色的从者似乎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低沉的嘶吼着。
可是怎么办呢，凛，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接下最后一击了……
已经没有……
对不起啊，就算把性命都拼上也无法保护你。
我也想你健康幸福的长大。
我也想……
稍微……有点困了。
手背忽然被灼烧般刺痛起来，连垂死的我都能清晰的感受到的痛感。
“杂种！”
好熟悉的声音，会是他吗？
不可能吧，明明应该看不见我才对。
如此逼真的幻觉啊，我都要被感动到落泪了。
说起来，还是好想见他。
见最后一面。
好想见你，王。
真的好想。
不远处的嘶吼声忽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有些颤抖的手和同样有些颤抖的声音。
“杂种……”
如此真实。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呢？”
“什么？”
“我们为什么不能，相安无事……”
咽下喉咙间的血沫，我拼尽全力的睁开仿若被缝合的眼皮，目光虽然涣散，但多多少少还是能看清眼前近在咫尺的人。
金发，红眼，我从古至今的，朝思暮想的，耀眼之神啊。
终于还是你。
就算我与你放肆，与你置气，就算你失去了千里眼，还是会克服一切来找到我啊。
“不晚，王……你能来真的是太好了。”我每说几个字就要吸一口气，即使吸气这样再寻常不过的行为现在对我来说是一个多么痛苦的动作。
那双手放在我的脸上，此时居然在明显的颤抖:“本王答应过你……”
他忽然不再说下去，我却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义。
答应我活下去吗，王？
可是这并不怪你。
“王……就算是知道你的作为，我也仍愿相信……你所走的道路是正确的，即使我不认同……但是下次，不要再让自己的手染上血了，你也记得……我说过，我的愿望是活下去吧……你说，你答应了……谢谢你，陛下……这一生……无论从什么方面，我都十分感激……但是我放弃这个愿望了，是我不要了，是我……把你的恩典丢掉了，所以王……不要难过，你没有错……以后，也偶尔想一想我吧。”
“或许我可以……把那份恩赐……转交给凛……”
“王，让她活下去吧……”
“你就像释怀西杜丽一样……将我也……”
我短暂的一生而得不到的闪耀之人，我走之后，便真的没有人能够理解你了啊……
怎么办……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回忆，我的爱……
我好想能永远看着那双眼睛，好想继续……继续活下去。
“王……”
捏着我冰冷指尖的手陡然一紧，那双让我流连忘返的眼眸中全然是我的身影。
“我害怕……抱抱我吧……”
金发之人一颤，低低应了一声，伸手放在我的背上，然后以一种环绕的姿势将我圈进他的怀抱，下巴轻轻放在我的肩上，头歪了歪，贴在我的颈窝处，额前碎发刮扫我的耳朵，但我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了，不同于初遇的浅尝辄止，他真的有在认真的满足我最后的愿望。
应该会，十分温暖吧。
“啊啊……真好啊，”我以极微小的幅度蹭了蹭他的脖子，气若游丝的叹出一声:“谢谢王，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
“收回你的回路……然后漂亮的赢下这场战争吧……”
“王，就应该如此闪耀……”
“最古之王，我希望你……获得幸福……”
最后的最后，还能向你说那么多话，真的太好了……
能够在这平凡的一生中遇到你，追随你，拥抱你，爱你，是上天赋予我最大的意义。
再见了，英雄王。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偶尔怀念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