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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求助帮手 ...

  •   卯时三刻,天已大亮。

      起床洗漱,把自己收拾妥当,提气纵步,到城东外一处空地,运功吐气。

      一个半时辰后,巳初之时,回城,买四个包子、两个鸡蛋作为早饭。

      继续运功,到午时,吃午饭,午休两刻钟,去城北乱石滩练剑,直至黄昏,吃晚饭,琢磨招式。

      临近亥时,上床睡觉。

      如此反复、单调、枯燥,便是牧封川的生活。

      在伤情好转后,牧封川依旧沿袭原主的生活规律,仅仅稍改练剑地点,远离遇袭的那处。

      他也尝试了自己好奇的补气丸。

      的确神奇。

      服用药丸后,一股强大的气血从体内源源不断产生,此时练功,事半功倍,可惜,一粒药丸只维持两个时辰。

      效力减退时,牧封川还沉浸在那种精力充沛饱满的快感中,作为一个因工作,长时间亚健康状态的社畜,那种浑身舒畅感实在难得。

      甚至,他有种把存款全拿去,多买几瓶来的冲动。

      可惜原主钱财也大都换了补气丸,没留多少,牧封川才避免剁手。

      离他确认凶手已过去三日。

      三日里,牧封川明面没有打听任何牧封云的消息,好似他从来没怀疑、也不知道自己重伤背后的隐情。

      他把所有的浮躁、渴望,都磨成伪装的假面,让自己与“牧封川”合为一体。

      因为,他要去找一个人,不能让对方察觉这个壳子里面已经换了馅,否则,谁也料不到会有怎样的后果。

      今日晨课结束,牧封川走在碎石小路上,胸中盘桓着一股浓重的杀意。

      三天体验,原主留下的怨气似乎逐渐与他融合,他笑容减少,表情越来越冷漠,同时,心中的感情愈发麻木,想必当真让他一剑刺死凶手,他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难以想象,一个多月前,他还连鸡都没杀过。

      不过,牧封川没空在心理问题多纠结。

      根据情报,要是对方没有放弃继续的想法,那么,三个月内,定然会有第二次出手。

      好不容易得来第二次生命,牧封川不想赌命,也不想放过真凶。

      停到到包子铺前,递上二十个铜板。

      “八个包子,四个鸡蛋。”

      买包子的小二看了他一眼,麻利装好,递过来:“又去看怪老头啊。”

      牧封川接过包子,没有回答,他不该回答,那不符合“牧封川”的性格。

      他大步朝西北方向走去,不是回家的路。

      一路向前,直到几乎出城,牧封川停在一间破败的土屋前。

      土屋外墙破破烂烂,左上角还塌了一块,让人难以想象,这样的屋子里住着人。

      牧封川深吸一口气,眼眸渐深,脸色变得苍白阴郁,活像刚死不久从棺材里拖出来,一丁点喜气都没有,才推开没锁的破门,抬腿走进去。

      周围窸窸窣窣,像很多脚在地上滑动,他全当没听见。

      来到房子角落,这里终年阴暗,再大的太阳,都有照不亮所有阴影处。

      一个人型物体,裹着一堆破布缩在稻草堆上,散发着呛鼻的酸臭。

      “牧老头,包子。”

      牧封川没再靠近,他弯下腰,把纸包好的东西放在地上。

      眼前那团东西动了动,一条手腕粗的尖吻蝮从草丛里窜出,游到牧封川脚下,拿尾巴尖勾了勾牧封川的脚脖子。

      牧封川盯着尖吻蝮身上华丽的花纹,一眨不眨,呼吸轻不可闻。

      尖吻蝮对他木头似的表现失去兴致,咬住地上的纸包,慢悠悠拖到角落。

      油纸撕开的声音,食物咀嚼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内,无比清晰。

      大约五分钟后,一个像被魔鬼扼住喉咙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有事问我?”

      “是。”牧封川一字字道,“一个月前,我在城南外乱石滩,遇到了一只落单的火甲蜥。”

      “火甲蜥?”那东西终于掀开脸色布料,语气带着两分惊奇,“你没死?”

      “对,你当然没死,你若死了,就不会站在我这儿。”

      牧封川瞳孔一缩。

      无论在记忆里见过多少次,做过多少心理建设,这张脸真离自己不到三步时,他依旧精神震荡,受到极大冲击。

      不知被何物腐蚀过的面容,五官融在一处,分不出口鼻,眼睛宛如两个幽深的洞穴,多看一眼都会做噩梦,花白的头发,夹在脸上没有走向规律的沟壑中,像是鬼谷里长出的魔藤,有种择人而噬的邪恶。

      在这张脸带来的震撼下,牧封川甚至抽不出精力吐槽对方刚才那句话,全部意志都用来控制身体,不露丝毫异样。

      他不闪,不避,依旧直视着那张脸,冷漠、没有丝毫感情地继续刚才话题。

      “我重伤,逃了。”

      牧老头用他那双比毒蛇还要可怕的眼睛,上下打量牧封川,牧封川后脊发寒,咬紧牙关。

      “好运气,你小子运气真不错,比老道我强。”

      牧老头嘶声笑起来,笑得喘不过气,屋内响起更大的窸窣声,像无数细小声音汇聚到一起,一波又一波,宛如海浪。

      牧封川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恶意,从那双阴毒的黑洞,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好似要把他淹没。

      忍住脑海晕眩,他狠狠咬一下舌尖,刺痛下,头脑一清。

      “确实好运气。”让他穿越到这个世界。

      牧封川打断牧老头刺耳的大笑,冷声道:“我不想再要这样的运气,牧老头,我若是要对付火甲蜥,需如何做。”

      牧老头笑声戛然而止。

      他用那双可怖的眼凝视牧封川,道:“火甲蜥在妖兽里不值一提,不过,武者想对付它,没有九品,自寻死路,小子,你现在才五品吧。”

      “是。”牧封川低垂眼眸,盯着自己的右手。

      右手手背处,火焰灼烧过的痕迹尚在,手指抽动,牧封川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股疼痛。

      牧老头并不在乎牧封川的回答,他一个人坐在角落絮叨:“说是与九品武者相当,嘿,要真一对一,没有利器在手,区区九品,如何是火甲蜥对手?不过,那些小宝贝确实不怎么行,平日都是成群结队,忽然落单,不知多惊慌,哪个黑心的绑了它来坑你,也不知道挑个靠谱的……”

      听牧老头话里的意思,比起险些身亡的牧封川,似乎那头火甲蜥更值得他关注。

      牧封川眼眸一闪,若他早些来找牧老头,说不定,根本不用等胖子说漏嘴。

      不过,想想眼前老头的诡秘可怖,牧封川又庆幸,要他真冒然跑来,被吓到的几率极大,现在的镇定完全是几天功夫下才获得的成果。

      他要做的,应该是多补习这个世界的物种知识,过去的常识已经不适用,至少,在他的印象中,兔子和老虎在食物链上的位置不应该有疑惑。

      牧封川正琢磨如何构建自己的异界求生指南,忽地,牧老头一句话把他拉回现实。

      “……你想凭火甲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不怕对方也和你小子一样,运气好,跑了?”

      牧封川心弦一紧,双拳紧握,尽量以最平淡的语气道:“您误会了,我是为了日后再遇,有办法对付那只火甲蜥。”

      “哈哈哈哈!”牧老头又一次大笑起来,仿佛牧封川说了十分好笑的话。

      他哆嗦着,嘶声道,“小子,在我面前,你还装?一个多月,火甲蜥不知道跑哪儿了,你要怎么对付?去赤焰沙海送死?还再遇?真遇到,我告诉你,转头就跑,那时绝不是一只两只!”

      他高昂的音调陡然低沉,诱惑道:“我明白,你找到了幕后黑手,你想杀了他,不想被其他人发现,想借妖兽之手,对么?”

      他的话重重砸到地上,屋内陡然寂静,之前的细微声响完全消失,呼吸微不可闻。

      牧封川眼瞳转向坍塌的一角,浮尘在阳光下飞舞。

      他沉默着,牧老头也不催促,不知过了多久,牧封川才眯起眼,很轻,很坚定地回答了一个字——“是”。

      牧封川恍惚觉得有些东西从心里消失,同时又多了些别的什么。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贯穿全身,冷得他咬紧牙关,才没打颤,同时,牢笼缝隙更大,凶□□夺门而出。

      还好,他低着头,屋内光线太暗,牧老头以为他是想起当日凶险,恨意难解,没有察觉异常。

      牧封川狠狠咬住舌尖,直到尝到一丝铁锈。

      不对劲,他仔细记下方才异样,压下惊恐,而今更重要的是眼前,是应付牧老头。

      这是个危险人物。

      牧封川想报仇,却发现自己力有未逮之时,第一时间就把他从原主记忆里扒拉了出来。

      原主对他的了解很少,但可以确定,他很有本事,同时,又对牧封川另眼相看,这样一个邪魔头子似的人物,被他知道自己要杀人无所谓,知道壳子换了人,就有问题了!

      他敢肯定,牧老头曾是一名修士,虽不知为何落到现在下场,但多半是有夺舍概念的。

      牧封川花了三天让自己贴近原主,言行气质、行为举止,不留一丝破绽,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万全把握。

      不过,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这个世界也不止牧老头一个修士,过了这关,以后遇上,自己还能提前放下一半心。

      他肯定的回答取悦了牧老头。

      对方发出咯咯的笑声,像漏风的木门在狂风里摇摆。

      牧老头问:“你要对付的那人,什么实力?”

      牧封川顿了顿,将牧封云情况娓娓道来。

      他不敢直接在外打听牧封云,三天零散收集,只得到了大致信息,回想自己当日的莽撞,牧封川不禁后怕,初生牛犊不怕虎,初来乍到,他只想着不能被牧封云发现,却没想过城里不少比他等级高的武者。

      还好他翻墙速度快,又是午休时分,否则中途说不定就被人拿下。

      不过,也是他走的位置都不算敏感区域,若是跳进哪家族老院子,就能领教七八十岁的武学高人本事了。

      听完牧封云情况,牧老头不禁诧异,问道:“你只准备对付他一个人?”

      牧封川沉默片时,哑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偿。”

      “呵!”牧老头冷哼一声,“打蛇不死,后患无穷,你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从来不知,你竟有妇人之仁!”

      牧封川眉心一跳,道:“除去牧封云,其他人自有下场。”

      话一落下,牧老头眼中陡然射出一道阴寒之光,牧封川心头一紧,掐住手心,胸腔擂鼓般跳动。

      大约五六个呼吸,牧老头收回视线,喑哑道:“等你小子吃亏,就知道老道今日之言珍贵了,要不是忽略了那些臭虫,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笑声凄厉悲凉,宛如黄昏时分无处可归的寒鸦。

      牧封川被他情绪感染,不禁念头动摇,就在他欲开口前,警惕忽起——自己可不想杀人成性。

      牧封云谋害原主,致其身死,就算报仇,杀人全家也过了。

      再说,死一个还好解决,死一大家,牧城必会严查,到时候,难道要把自己搭进去?

      牧老头是为其他缘故怂恿他。

      牧封川上辈子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即便世界有异,人性却是相同,他从来不低估人心险恶,也不高估自己的能力。

      见牧封川傻站不动,牧老头收声,冷哼一声,空气蓦地静谧。

      良久,牧老头道:“他为何害你?”

      牧封川睫毛一颤,道:“继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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