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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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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温馨时刻,谢风晚撑着头看白沁玩过家家。
两个新得来的娃娃,被她摆成面对面的姿势,喝下午茶。
这两个娃娃是谢风晚父母从国外寄回来,特意给白沁的。
距离那场事故,已经一年了,每一天对谢风晚而言,都好漫长。三百多个好漫长堆起来,又似一瞬间一般,车祸的场景就像刚刚发生过,她的愧疚感也从没消退。
她们家欠白沁的,大概这辈子也偿还不清。
白沁不知什么时候贴了过来,两只手捧着她的脸颊,带着种小孩子对待小动物的小心,亲了亲她的额头。
谢风晚心里格外柔软,回给她一个亲亲,白沁像是得到了什么珍宝,扭了扭身体,露出个灿烂的笑。
她说“晚晚姐姐,我好喜欢你噢。”
直白又热烈的感情,扑了谢风晚满怀,让她有一瞬的愣怔。
白沁从前不是这样的。
童星出道,年少成名,与她合作的演员,都是名字放出来圈子里要抖三抖的程度。
在最顶层的名利场里长大,注定了她的直白只是一种讨喜的手段,一句话说出来都要想三想的人,她嘴里的喜欢,真真假假,掺了太多的思量和考虑。
谢风晚从不敢真的信,却又无法不信,这样的感情,导致了两人的婚姻从开始就格外的复杂。
一直到车祸发生,谢风晚都无法确定白沁对她的感情里,爱情到底有几分。
谁都没有想到,白沁再次睁开眼,会变成一步也离她不得的小可怜。
白沁见谢风晚又在走神,捧着她的脸左右晃了晃,“晚晚姐姐,你喜不喜欢沁沁呀?”
谢风晚被她可爱的问话方式逗笑了,“喜欢你,满意了没?”
白沁大眼睛眨了眨,一派天真,“晚晚姐姐最喜欢我吗?”
谢风晚抓过她的一只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沁沁呢?沁沁最喜欢我吗?”
白沁没有一点犹豫,“当然啦!沁沁最最最最喜欢晚晚姐姐!”
她说着,似乎因为可以表达爱意而感到开心,闷头扑进了谢风晚怀里,她不再追问谢风晚最喜欢的人是不是她,只是捧着她的脸颊,到处涂口水,用她的行动来证明,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谢风晚。
这份喜欢,融在骨血里,让她即便失去了记忆,失去了成年人的思想,也要努力将自己和她绑在一起。
两个人在沙发上黏着,谢风晚陪着白沁看她最喜欢的动画片,一集过后,白沁被剧情深深地吸引,谢风晚得以悄悄离开,去厨房准备晚饭。
一集动画只有十几分钟的剧情,按照惯例,这一集一旦播完,白沁就会发现她不见,自己跑来厨房找她。
谢风晚要把握住这十几分钟的时间,把晚饭做好。
生理期第一天,她仍有些不舒服,时间又紧张,她将米淘好放进锅里煮饭,速度极快地做了番茄炒蛋和青椒肉丝。
菜还没从锅里盛出来,电视里动画的片尾曲就响了,谢风晚忙把厨房的门打开,可是晚了,白沁已经拖着布娃娃站在门外,一串泪当着她的面滑了出来。
谢风晚只能去给她擦泪,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越擦眼泪越多,直到白沁推开她的手,谢风晚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的手刚刚切了蒜瓣。
她心里觉得抱歉,牵着白沁去洗眼睛,两个人折腾得浴室一地水,白沁的眼泪将将止住,她眼睛难受,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委委屈屈地赖在谢风晚怀里,“晚晚姐姐,眼睛辣。”
谢风晚软着声音,“给沁沁吹吹,会不会好?”
白沁点头,努力把眼睛睁开去看她,谢风晚吹了两下,又亲了亲,“沁沁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咱们以后少哭哭吧?眼睛红着不好看。”
不好看,不是一件大事,可是不好看,就会被谢风晚讨厌,这对白沁而言是个天大的事,她第一反应又想哭,可她很快忍住,她尝试和谢风晚讲道理,“晚晚姐姐喜欢我。”
她刚刚在沙发上才对白沁说过,白沁重复给她,意思是,你已经说了喜欢我,不能反过来又因为我做了什么,决定不喜欢我,谢风晚应该顺着她,给她一个保证,比如“没有不喜欢你,如果你不哭,我会更喜欢你。”
这是一个约定,没有惩罚只有奖励,白沁很吃这一套。
吃了饭,白沁又和她挤在一起,她想帮谢风晚做事,来表现自己能干,所以谢风晚应该喜欢她,本质上仍是一种撒娇的手段。
两个人的手滑溜溜地放在一个盆里,白沁又开心了,笑嘻嘻地要去抓谢风晚手里的小海绵,手指头灵活地在泡泡里钻来钻去,绕着谢风晚玩。
有了她的帮忙,两个盘子两个碗,洗了整半个小时,她今天哭的次数太多,谢风晚见她开心,就由着她玩个尽兴。
洗好了碗,谢风晚想收拾厨房,没有阿姨,她只能全都自己做。
可是白沁不愿意和她分开一步,她要留在厨房,白沁也要黏着,然而她似乎和厨房天生不合,每次进厨房,都要受伤。
第一次她进厨房来找谢风晚,谢风晚忙着切菜,一眼没看住,她的手就贴在了锅沿上,手背立刻起了一条水泡,整整半年,当时留的疤才消下去。
之后几次,被刀划过,被垃圾桶绊倒过,最吓人的一次,她伸手要去按菜板,剔骨刀从板上掉下,擦着她的脚趾插在地板上。
从这以后,她们家的厨房不管谢风晚在不在里面,都会把门锁上,就差立一个板,放大加粗写上,白沁不得入内。
两个人一下子僵持住,白沁又想哭,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又被她生生忍住。
谢风晚看着她眼睛里泪水越来越多,嘴巴也瘪起来,简直比眼泪落下还可怜。
她没有办法,把她留在门外,自己将厨房里用过的东西快速归位了一下,就算任务完成。
谢风晚心里有点不舒服,她再一次妥协了,面对白沁,不管是24岁的还是6岁的,她总是在妥协。
再回到客厅,继续看电视,白沁像是知道她不开心,乖巧地贴着她坐,小小声地吃零食,自己咬了一口,就送到谢风晚嘴边,眼巴巴地看着她。
谢风晚不想吃,拒不张口,白沁就伸着手,两个人再次陷入僵持,她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碎渣掉了一地,她不肯放弃,神情格外倔强。
谢风晚觉得心里好累,她低头敷衍地抿了口,白沁的神情一下子开心起来,她收回手,把零食塞进自己嘴巴里,一边甩手,一边小小声地吸气。谢风晚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要去浴室放水,刚从沙发上起身,白沁就紧跟着站起来,抓着她的衣摆,眼睛还黏在电视上,谢风晚走,她也跟着走,一直到看不见电视了,才有些遗憾地把脸转向前方。
谢风晚已经习惯了,她最开始,还会和她讲道理,劝她“我就去浴室放水,你可以继续看电视。”可是没用,白沁一定要跟着她,动画片可以离开她的视线,谢风晚不行。
两个人站在浴室里,水流哗啦啦地放,白沁张着手指头去堵,水流从她的指缝流出,她堵得再紧些,就会喷她一身一脸。
她转头去看谢风晚,脸上灿烂地笑,每天晚上都是这样,她玩不厌水流,哪怕被喷得浑身都湿了,还是会开心地笑。
同样明明每天都会看到这样的笑脸,可谢风晚沮丧的心情,还是会被她治愈。在这段感情里,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
谢风晚把她拉到身前,将她的头发散下来。
从她受伤后,两个人很少出门,白沁的头发已经好长,垂下来可以搭在腰上。
谢风晚让她转过去,用梳子一点点梳。她头发极多,浓黑乌亮,一只手抓不牢的程度。
谢风晚的手指从梳顺的发丝间穿过,想起来有一次她去剧组探班,古装戏她用的是自己的真发,发簪掉落,她的头发散开,飞起的发丝间,她回眸将剑刺进对手的喉咙,艳丽而残酷。
她手里抓着的长发一动一动,谢风晚发现是白沁的头在一点一点地动,她嘴里哼着什么歌,身体也跟着摆动,谢风晚把她的发拢在一起,盘起来包进浴帽里,又将她转回来面对自己。
白沁嘴里在哼的是她的手机铃声,一首很老的歌,被她哼出来就带了点娇气,谢风晚垂着眼解她的扣子,白沁的声音从极近的地方传出,像还带着点她身上的暖意。
她听着歌又有点走神,从前两个人做过后,白沁也会这样哼歌。
她的脸被白沁捧起来,被迫昂着头去看她,“晚晚姐姐,你怎么又走神了。沁沁哼得好不好听?”
谢风晚这个姿势颈椎被扯到极限,她拉下去白沁的手,“还行。脱完了,自己去挑一个泡澡球。”
白沁本来有点不开心,她没夸她,但孩子心性,一听到她说可以挑泡澡球,就又开心了,赤着脚往浴缸边跑,谢风晚怕她滑倒,急着去扶,可白沁稳稳地跑到浴缸边,谢风晚却一下滑倒,猛地坐在地砖上,发出极大一声。
白沁被她吓了一跳,手里刚拿起来的小鱼泡澡球扑通一声掉进水里,她理也不理,扭头就冲着谢风晚去,“晚晚姐姐,你没事吧?”
谢风晚疼得冒出几滴生理性眼泪,她觉得屁股简直不是自己的,又酸又胀又疼,用手撑着地面,一动不敢动。白沁向着她扑过来,被谢风晚急急止住,“我没事!你别碰我,我自己缓一缓。”
白沁跑到一半,被她的话喝停,维持着一个诡异的姿势不动了。谢风晚屁股疼,又害怕她胡乱扑过来,给自己造成二次伤害,语气就严厉了点。
等她缓过了这一阵,好容易站起来,就见白沁仍听话地维持着一开始的动作,可脸上分明就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
谢风晚不知她又是怎么了,但她身上还光着,又在外面站了半天,她就开口催她,“怎么站在外面,快进浴缸里去。”
白沁看了她一眼,嘴巴一鼓,像是赌气般,就要往浴缸里跳。
谢风晚被她吓得尾椎骨一抽一抽地痛,连忙喊她,“白沁!不许跳,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