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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他们闻不到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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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尖锐的话一出,只见程灼光脸色依然平静,但双眸微眯,眼神已经冷然下来。
不过他毕竟年长,虽然没有感情经验,但是眼见对面的年轻人已经在为自己的胜利而挑衅一笑,他只是不声不响,转头看向时桉:“桉桉,抱歉,让你久等了,咱们开始吧。”
看起来似乎是并不在意,充耳不闻,但实际上程灼光微低着头,视线并不与时桉对上,目光不知落在哪儿,阳光在挺直的鼻骨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简直把心酸,隐忍,但是独自承受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
时桉有点看出来了,但他没有挑明,直接对贺君衍说:“你还玩不玩了?”
贺君衍得意的笑容一僵,只好撇撇嘴,像只眼见流浪狗进了家门想把它赶出去,自己却被主人拎着后颈往后拖的金毛。
他在心里大骂对方绿茶男。
三人开始选角色,这是一款开放地图的江湖游戏,玩家选的角色就是不同门派的弟子,各有侧重,贺君衍想扳回一城,于是问道:“时哥,你选的什么,我保护你。”
时桉扫了眼屏幕里十几个门派角色,点击选择了一个,捏脸时把所有数值开到了最大,听见贺君衍问话时,回答:“少林。”
他很满意地看着里面那个因为把体型拉到最大,看起来就雄壮威猛的和尚,操纵角色跑跑跳跳。
真安全啊,还是个防御力惊人的盾,网恋小说都不会写到的角色。
时桉向游戏策划提出建议:“大体型会导致衣服在部分角度产生穿模,你看,我穿这件白色素衣,手臂全露在外面了。”
原本想捏个好看的脸和时桉的角色不经意来个贴贴的程灼光和贺君衍:“……”
程灼光:“好,这点我会改的。”
三人选好角色,捏了脸,贺君衍选了个输出最强的太仪剑门,程灼光却意外选了攻击力基本没有,奶人强悍的神医谷。
贺君衍见程灼光选的角色毫无威胁,笑容灿烂:“我可要保护时哥的。”
程灼光操作着角色接近如熊一般身形威武的和尚,给对方补了点血,一句话没说,嘲讽却已经拉满。
时桉拿的是盾,本来就是引怪抗伤害的,你说保护,难不成你自己用脆薄的血条冲上去挡伤害吗,当然是给对方补血更加贴心了。
贺君衍气得鼻子都快冒烟了。
过了些鸡零狗碎的新手指引后,几人接到去后山杀狼的任务。
狼是群怪,数量颇多,前期各色技能键都还没有解锁,但狼里有一个boss,只要杀了boss就能俘获剩下所有的狼。
按照正常思维,这一关应该是和尚吸引狼群注意,剑客杀boss,医师看情况加血。
结果医师确实有加血,但是十次有九次都给和尚加,翩翩飞舞的药葫芦飞在和尚头顶,补充的生机叫和尚被狼群围殴也是红光满面。
剑客却在一开始神采奕奕,渐渐皱眉,苦脸,弯下腰喘气,到最后趴在地上都要和狼boss互捅。
贺君衍看着不远处亲密挨着的和尚医师,咬着牙:“我快死了,给我加血。”
程灼光二话不说远远给他施放技能,因为剑客血太薄,需要用大招。
但这医师的性格比较冷僻,时不时会冒一句阴阳怪气的话,在给剑客拉血条时,更是来了一句:“无能之人,送你蔓蔓野草,葳蕤不灭的祝愿。”
简单来说,就是好好活着,别再死了。
这场景实在有些好笑,尤其是剑客从趴在地上到半血时两腿直起腰还弯着,时桉没忍住笑了一声。
“!”贺君衍下意识从牙缝里挤出句骂声,但迅速又咽了回去,导致他发出一句含糊的怪调。
只能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然后接下来的任务,他就开始各种挤兑医师,不是轻功赶路把人脑袋踩脚下,就是拿着长剑戳戳地面,一把将孱弱的医师怼进湖中。
被针对的医师经常是白衣沾满草叶,一身狼狈相。
程灼光火气也渐盛。
感受到两个A身上热气渐盛,因为怒火勃发而连带着信息素也逸散出硝烟气息,时桉动作一顿。
他默默抱起电脑:“这里坐烦了,我回房间玩。”
说着,他啪地关了房间门,连和客厅连通的窗台都合上了。
呆在密闭的空间里,时桉摸向后颈,热气似乎蒸腾着皮肤,从耳后到脖颈,玉质一段,烟霞弥漫。
他的眼里隐隐含泪,捂着胸口喘息一会。
“好像比之前更严重了……”
垂眸望向电脑,此时两个角色都不动弹了,陪在高大的和尚身边,做出无知觉的挂机动作。
时桉这才操纵着角色,继续任务。
这一下午,把角色等级升到了十级,太阳渐落,时桉在队伍里发消息:“时间不早了,下次再玩吧。”
两人默默回好。
时桉等了一会,听见外面的门开关,他这才出房间,门才刚打开,迎面而来满室的咖啡味和薄荷味。
分庭抗礼,剑拔弩张,但又都有着一股阴暗沉郁的意味。
时桉终于沉下了脸:“这两人味道这么大,不可能没有察觉,除非……他们是闻不到的。”
*
在时桉抱起电脑头也没回就走进房间时,两人都感到懊悔至极。
明明今天打游戏是想要对方开心的,但他们两个的敌对让游戏都变得剑拔弩张。
夹在两人中间的时桉,怎么会开心。
想通这个道理后,贺君衍第一次正眼看程灼光:“他看起来很喜欢这个游戏。”
“如果我们有矛盾,可以用别的方式解决,约着打一架都可以,但不能再扫了他的兴。”
程灼光点头:“这也是我所希望的。”
说完,他抱起电脑:“我回隔壁。”
于是下午一场三人联机,明明距离很近,但各自空间又分割了。
贺君衍在游戏转化地图加载的时间里,默默盯着时桉的门板。
等到和尚在群里说了下次再继续时,他收拾了东西,还打扫好了时桉的客厅,离开时还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哎,时哥真生气了,怎么办呢?
叮——电梯来了。
贺君衍垂头走进去。
【只是冰冷雪亮的电梯门映照着他沉郁的表情,刹那间出现一抹雪色。】
【一只玉色莹润,指节薄茧,小指上生着一粒红痣的手搭在了门边。】
贺君衍心下一跳:“……”
【“你走太快了。”】
是清越泠泠,吐字清晰,像山间雾凇,林下雪原。
【随后一张似乎奔跑后,唇齿轻启,细细喘息,眼尾浮起一片淡红的面容。】
是夜夜梦里的皓月,浓墨淡彩后的画笔鲜妍。
贺君衍:“时哥……”
他有些不可思议,又像被莫大的惊喜砸中:“你,你怎么出来了,你不生我气了吗?”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这人面容清冷,但眼里带笑,他上前一步,强势至极。】
【微凉的手指挑起贺君衍的下巴,一声轻笑:“傻狗。”】
贺君衍立时像受了委屈被主人抱怀里安抚的家犬,明明比时桉高大,此刻却手足无措,眼眸晕着水雾,执拗又傻傻地问:“你家的吗?”
【“嗯……考虑一下。”】
贺君衍猛然抓住他的手腕,把温度变得热烫的脸贴在上面,明明是从上而下的俯视,但被他可怜的表情衬得一点也不强势,他呜呜摇头:“你家的狗狗,就是你家的,你看,我还会汪汪!”
【“那看来我得定做一个狗牌了。”时桉漫不经心摸了摸贺君衍的下巴,下一秒就推在贺君衍胸口,打开电梯门,轻飘飘后退了出去。】
【“我走了。别忘记按电梯。”】
“嗯嗯。”贺君衍一本满足,等电梯门合上,他看着镜光般映照出的自己,和几分钟前截然不同的神色,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好一会。
“时哥说我是狗狗哎,那我是什么品种的狗狗呢?西德,獒犬,还是杜宾?”
他越看越觉得开心,伸长了脖子用手比量:“狗牌的话,我尺码是多少,或者我自己买好送过去?”
“时哥…咳咳,换个称呼,我都是他家的狗狗了,应该叫……”
“主人?”
贺君衍心满意足地按下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