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修仙，环保标杆》十全大补汤

1、第 1 章

　　难得的好天气，深海市灰蒙蒙的天空中，终于在黑色中浮现几丝白银色的光线。整个世界都亮了几个度的感觉。

　　压抑的心情也为之一轻。市民们做好全副防护，这才出了门。

　　·

　　老苟头牵着金毛，往沙滩上去。他年轻时是渔民，虽然后来因故不再从事海上工作，但仍撇不下这年轻时的“战场”。

　　现如今的海洋……除了下雨天，老苟头都会带着狗去沙滩上看看。

　　路上也有认识老苟头的，挥了挥手打招呼。

　　隔着口罩、护目镜和太阳帽，老苟头也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左不过就那么几个。老苟头同样挥挥手，算是回应。

　　一阵海风吹过。

　　金毛“呜呜”叫了两声，显出几分局促。

　　老苟头拍拍狗头：“委屈你啦。”

　　老苟头鼻子早不灵敏啦，闻不见那海腥味。金毛就惨啦，即使戴着专用的口罩，也能嗅到几分气味。

　　其实倒也不至于如此，不过最近金毛确实要爱撒娇得多。老苟头知道，他的老伙计年龄太大了。

　　金毛在老苟头的手心蹭蹭，四只爪子在地面上轻快地蹦蹦，就好像年轻的时候那样，活泼又喜悦。

　　老苟头禁不住笑笑，牵着金毛往沙滩上去。

　　除去各种塑料制品，沙滩上泛着死腥气的生物尸体、烂泥杂草……

　　老苟头木然地扫过穿着制服、驱使着中型垃圾清理机器人的工作人员——垃圾清理职业的出现，并不能让沙滩变得更洁净，因为海水会卷起更多的垃圾上岸。

　　不会造成污染的清理办法至今没有出现，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

　　老苟头最初看到这样的大海，还会愤怒，如今却是很平静了。毕竟他们住的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苟头的目光掠过沙滩上的垃圾山，去看大海。自从不能再入海捕鱼，他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他的视力极好，年轻时便能看清海平线上驶过的航船上的人脸。

　　黑水一般的大海极其平静，犹如一滩死水。只有极远处，接近海平线上的某处，咕隆着一个物体——

　　·

　　凌霜浑浑噩噩，只感觉自己坠入某个深渊。

　　身体与外界的灵力交换不知为何被阻断，身体内部储存的力量也在快速地流失着。境界一再跌落。如今几乎已与凡人无异。

　　隔壁无妄谷的修士，不善修行，在灵气枯竭的灾难面前，不过几日便都沦为凡人。凌霜模糊中不禁想到，难道她这是飞升失败，修为尽失了吗？

　　想到此，心神不由为之一散，陷入无边的黑暗当中。

　　·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霜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手臂上好似也被什么扒拉着。

　　凌霜一惊，恍然坐起身来。

　　头发花白的短发老者，一边清理着身上的秽物，一边嘴里念叨着：“小姑娘，就算是自寻短见，也不必来这海里吧。这水脏得哟……”

　　“什么？”凌霜一怔，下意识地反驳，“我没。”

　　手臂被什么软软热热的东西蹭了蹭，凌霜一边觉察出一丝凉意，一边低头去看，一只白黑相间的狗在她的手边拱来拱去。

　　那黑色应是污泥。这狗原应当是只白的。

　　凌霜想到这，转而注意到自己的法衣已是破破烂烂，原本的长袖也只剩下半截。她一呆，又嗅到自己身上源源不断的难闻气味——她十岁入门，十一岁洗经伐髓时已然是她这辈子最脏的时刻了，但与此刻做比，完全是不能及的。

　　见凌霜反驳，老苟头反倒放了心。他最是知道人这一辈子该当遇到许多难处的，而真正难的人什么样子，他是见过的。

　　眼前这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满身脏污，污发破衣的，但眼神明亮，想必也没到活不下去的程度。

　　不过，老苟头还是将自己湿掉的遮阳帽递给凌霜：“太阳毒，将就戴着吧。”

　　又问：“小姑娘哪里人？住在哪里？需要我送送你吗？”

　　凌霜十句话听懂了九句，反而更茫然了。

　　她想，飞升百分百是失败了的，但这到底是哪儿呢？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仙山仙水，一时失了灵力，竟像没了腿。

　　老苟头见她抱着自己的帽子一脸茫然，也不好催促，只是这会儿太阳大了起来，紫外线实在蜇人，他不得不道：“那便先去那旁边躲躲太阳吧。”

　　·

　　凌霜茫然地跟在老苟头身后。

　　一路上，看不见什么建筑物，视线全被一堆一堆的小山挡住了。但就是这臭哄哄的沙滩“装饰物”也让她看得惊奇。

　　路过垃圾清理机器人的时候，凌霜终于找到一股熟悉感。门派里，黎师弟便是炼器师，他会炼制各种各样的器，称之为“机器”，怪头怪脑，却很好用。可惜此时，凌霜一点灵力也无，自然无法感应此“器”和彼“器”有什么差别。

　　老苟头带着凌霜进了海崖边的洞穴里。这原是他年轻时的一个临时住处，后来不用了。

　　气味是避免不了的，但是比沙滩上好多了，至少干干净净。

　　金毛钻到角落里衔出一颗球来。旧旧的，上面还留着牙印。是它旧时的玩具。

　　老苟头不由得又拍了拍它，然后摸到一手臭泥。只得无奈在自己身上蹭蹭。又去翻箱倒柜找出几件旧衣。

　　老苟头将长袖T恤和长裤递给凌霜，又拿了另外的旧衣让她擦身体：“擦一擦，将就穿一下。”自己则蹲在一边，给狗擦毛。

　　凌霜躲到山壁后，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自己勉强打理了一下。这会她已经有些反应过来，她得想办法和师门联系。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链子，那是师弟送的手链法器，兼具辨时、沟通和小型储物的功能。无论如何，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但在这之前，她得摸清现如今的状况。

　　“老先生。”凌霜对着老苟头躬了躬身。虽然脸也没擦得多干净，但老苟头就觉着，这姑娘长得老灵气了。

　　听到凌霜的话，老苟头忙摇手：“当不得当不得。小姑娘叫我老苟头就行。”极力推辞着这个称呼，老苟头也没空纠结凌霜躬身的动作。

　　金毛两只前腿按在球上，歪着头好奇地看两人。

　　“这……”凌霜迟疑，“苟老先生……”

　　“老苟头、老苟头。”老苟头纠正着，金毛突然“汪汪”叫了两声。老苟头拍拍它的头，向凌霜解释，“我叫老苟头，这是我的老伙计，老狗。”

　　听到“老狗”，金毛又兴奋地叫了两声。

　　见老苟头推辞得诚心诚意，凌霜便果然换了个称呼：“苟爷爷。”

　　“呃……”老苟头这下说不出话来。

　　这话听着就亲切啊，老苟头根本说不出先前的拒绝来。沉默片刻，就算是接受这个称呼了。

　　“苟爷爷，这里是哪里啊？”

　　“深海市。”话一出口，便看见凌霜一脸茫然。老苟头不由得多想了一些：“孩子，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这话可不好回答，凌霜沉默。

　　老苟头摆摆手：“没事没事。困难都是一时的。”见这姑娘生得好，老苟头便猜她是和家里生了嫌隙。

　　“有住的地没？不如……”怕凌霜误会自己的意思，老苟头忙道，“我家那旁边，房子空了好几年了，你收拾收拾，将就着过渡一段时间。”

　　凌霜厚着脸皮，点头应下。接受别人的好意不丢人。更何况，凌霜也没别的办法。她得尽快摸清现今的情况。师门那边，她还得接着想办法呢。

　　门派里，师父早就作古，只留下她和一群师弟师妹。她并不是最聪明那个，只修行方面还成，这才选择强行飞升。她失败了，自然还有师弟师妹们顶上。因此，倒也并不焦虑从而失了冷静。

　　见凌霜年纪轻轻，人却稳重，老苟头不由点点头：“那就歇一歇再走吧。这会儿，紫外线可强啦，你这样的小姑娘，怕是抗不住。”

　　凌霜听不懂什么紫外线，只点头听老苟头的。

　　老苟头笑起来：“你要是无聊，就和老狗耍一耍。”

　　听到自己的名字，金毛猛摇尾巴，看一眼老苟头的脸色，两脚一抬，搭在凌霜的膝盖上。

　　凌霜一低头，对上一双狗眼，手一张，接过狗嘴里衔过来的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