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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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动物的界限在哪里呢？
人类的进化，本身就是为了脱离动物躯体本能的桎梏，得到理智。
但是贪欲，又让他们追逐两全其美，想要把动物的野性和人类的理智结合。
这是非常困难的，也是非常痛苦的，因为你不知道，你究竟是动物还是人。
“看，这是生肉，这是熟肉。”面前的实验员一手一块带着血丝的肉块，一手是一块进行过烧烤的料理。
“你想吃哪一块呢?”
面前的婴儿穿着纸尿裤，吸吮着手指，紫罗兰色的眼瞳看着面前的两块肉。
下一刻，他的手指指向了熟肉。
“太棒了！你是天才！”狂热的实验员丢下肉块将婴儿抱起来。
然而婴儿丝毫没有情绪起伏，只是凝视着更远处的那道身影。
那个身影，现在想来已经模糊不清的，只记得那个人的眼神，非常怨恨，非常不甘心。
［我的每个选择都是错误的］
他知道自己在面前这个抱着他欢呼的人热情过后，那个恶毒窥视着这一切的人就会把自己抱走，摔在地板上，用皮带或者什么东西抽打他，然后关进没有光透进来的小黑屋里。
只因为他选择了熟肉。
每个实验个体的研究路线都不同，都存在矛盾，正常来说，大多数时候会是少数服从多数，但能够进入这场对活人进行实验的计划里的实验员，都有着极为偏执的一面，表面上服从，但背地里还是会贯彻自己的想法。
他曾嘲笑过奈特，因为他目睹了奈特的实验员将奈特捧得极高，又把他摔下地，最后作为工具的闹剧。
“看看你，多可怜，就是个蠢猪，因为你太笨了所以你才是陆斯通的扫把，残次品！”
他用脚疯狂踢着自己最小的弟弟，让对方只能够在角落抱着头掩藏——明明能够藏进影子里，这个笨蛋却被洗脑成一个傻子，任他欺负。
他回想过无数次他恶毒的语气，现在想来，是因为他很羡慕被人忽视的奈特。
因为他被重视着，所以他逃不开实验员的眼睛。
他的实验课题，被瓜分为两派。
一派，把他当成人来培育，想要让他拥有理性，成为拥有动物的“人”。
一派，把他当成动物来养，想要拥有一只“野兽，”因为只有拥有野兽的思维，理解野兽，才能真正超越野兽。
安佩斯时常想。
［我为什么不可以是我自己？］
他有时候甚至分不清自己什么时候该是个人，什么时候是个野兽。
他头晕目眩，他痛苦万分，在一次野兽派的实验员私底下把生肉喂给他时，他这样说道:
“我是个人，不能吃生肉。”
然后实验员的耳光打在他脸上，火辣辣的。
为什么，我不是人吗，我跟你们一样，都是人?
凭什么我必须被你们打?你们这么弱。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这个耳光就像是一个锤子，把他脑子里人和动物的墙壁打了个稀巴烂。
那一天，他失去理智，嘴里下意识生出极为尖锐的牙齿，活生生把对方的那只手撕了下来，据后来的人说，里面甚至还有毒液和腐蚀性，原本的肢体根本接不上，甚至还需要再生肢体，需要花费很大的功夫。
对方却非常高兴。
“对，就是这样，你是个野兽，野兽就应该这么果决！”他不理解这个人为何而疯狂，他的手臂都被他撕下来了，但还是咧着嘴，用另一只手摸着他的头狂笑着，好像他的行为只是一场玩笑。
他想，真的疯了，他们两个都是。
“你是个人！”非野兽派的实验员分开他们，手中拿着鞭子，表情极度狰狞。
［别像个不知廉耻的狗一样，安佩斯！］
……
少年自床上惊醒，揪住自己的衣领，快速喘息着，浑身冒着冷汗。
没错，他还活着……他是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在做这种梦，明明他出生于一个很平和的，大家都非常尊重彼此的家庭。
他的大哥非常有教养，厨艺也非常好，他的兄长和弟弟们喜欢各有甜咸，但是都在正常的食谱范围内，他不想让他们在享受美食的时候露出嫌恶的神情。
对于这个家来说，这可能会是别人眼中的污点，家人很好，不值得染上别人的流言蜚语。
况且，他总觉得，承认了这件事，就意味着他作为［人］的证据会失去。
这样的洗脑每一天都在进行着。
于是没有问出口的生肉和熟肉问题就变成了每天早上默认的熟肉排。
阿耶纳斯是Omega呢，看着优雅地使用餐叉插着沙拉的橘发少年，安佩斯这样想到。
听说Omega好像都很脆弱，见不得血来着……虽然他自己有时候有点怕他来着。
在深夜中，他偶尔会梦游。
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了。
他是怎么那么准确地找到冰箱的?
看着面前摆放整齐的生肉，他一阵头皮发麻。
很长一段时间，安佩斯在失眠，甚至找尤弥尔一起睡，尤弥尔抱怨他总起夜，他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救了。
要告诉大哥吗？
陆斯通似乎已经足够让他费心了。
但每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在床上，而是在某个角落里，嘴里已经塞满生肉的时候，他就已经崩坏了。
大哥会发现食材少了的。
惊慌之下，他甚至学会了狩猎，是遇到的一个土著大哥教的，用猎/枪和各种武器，显得很落后很古老。
他似乎格外有天赋，那群一米长且肌肉雄壮的兔子在他面前跟巴掌大的鸡仔没什么区别。土著大哥都啧啧称奇。
“你是天生的猎手。”大哥非常惜才，于是也顺道教会了他处理猎物。
“谢谢。”
他带着处理好的兔子肉，塞回冰箱里，填补了他吃掉的空缺。
这样他的生活将一直保持平静了。
即使现在发现自己梦游醒来，在吃着生肉，也不会有任何惊慌了。
［反正也没有人发现］
他还是个人，是个好弟弟。
至少，在今天之前。
“你看到了吧……”
看着那个吞咽掉兔子肉，十分淡定地抹了抹嘴巴的，不到他肋骨的小小少年，向他缓缓走来，洛怀明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不，我什么也没看到……而且吃生肉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啊。”
洛怀明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样，连忙解释道。
但他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生肉和熟肉的问题在对方眼里，可能是自我认知的严重问题，就像是你强行掀起女装大佬的裙子，然后告诉他女装大佬也是很正常的一样难以接受。
安佩斯从身后的腰带上拿出一把匕首，他没注意到，他的指甲不自觉在迅速生长，甚至畸形。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这个场合。
“安佩斯，你在干什么?”
少年整个人顿了一下，下意识把匕首放在身后，迅速再把自己的嘴巴抹了几下，然后转过头来。
“大哥！”
笑容非常灿烂，好像真的只是偶然间见到了哥哥。
那个身姿挺拔，穿着黑色风衣，米色高领毛衣的青年看着对方不熟练的藏匿动作，叹了一口气。
毕竟不是擅长暗杀的奈特和堪称十项全能的陆斯通，用久了自己的身体兽化，在其他方面还是不够成熟。
而宿修一身后跟着的那个黑色头发小不点则注意到了那堆被剖开的兔子肉，悄悄地走过去，用手指戳了一下旁边的影子。
安佩斯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笑容有点僵硬，看向奈特的眼神也变得不是很友善。
啊……都快变成竖瞳了。
意识到奈特可能触及了安佩斯的心理防线，宿修一赶忙把奈特一把拎起来，夹在手里。
“别乱跑。”他低声说道。
“喔。”奈特也随即不说话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然后他看向那个角落里陌生的年轻人，微微眯起眼睛。
不能再刺激安佩斯了，天知道许久没冒出来的系统在他脑子里疯狂拉响警报的感觉有多刺耳。
［安佩斯黑化值剧增］
就是这句话，让他顾不上奈特的大问题，一路疯狂传送坐标到了庄园。
“这位……不知名的客人，你是从中央星系来的吗，不知道有何贵干?”
打量了一下对方的着装，发现是最近的新款，甚至还带着胸章之类的高档装饰品，也不是他的熟人，但一看就是富家子弟。
是错觉吗，总感觉这张脸看起来有点眼熟。
“啊，我来自中央二星的洛家，初次见面。”洛怀明赶忙应声，并且在注意到背对着他的安佩斯身后的匕首，冷汗直流。
这……都叫什么事啊?！
这家子十五岁的老二可以暴打两个成年军校生，小的吃生肉还拿匕首想杀人灭口。
他感觉像是进了什么龙潭虎穴一样，一时间都想跑出去了。
别说什么前十军校生尊不尊严的问题了，他的前十就是跑出来的，要不是今年的高等部淘汰赛有人放了毒气，他刚好因为在外围跑得快逃过一劫，他现在也得是个无名小卒。
可是想到三叔那狠狠的一巴掌和妈妈哭泣的脸，他又不敢这么跑出去。
救命……
宿修一再度端详了这个年轻人一会儿，摸了摸下巴，觉得在外面站着说话不是很礼貌。
“你先进来吧，我们去客厅说话，刚好到饭点了，你还能赶上一顿饭。”
“好的。”
洛怀明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啊，好想走。
救命。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