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暗香》枫叶白色

38、第 38 章

　　38、
　　潘兴领五百步兵，弃拒马阵的防护，包抄敌军。
　　步兵遇上骑兵本就吃亏，何况对方训练精良，硬冲必损失惨重。幸好潘兴牢记张郃所言“砍人先砍马”，带领步兵们寻找有利地势，专一去用长刀砍敌人的马腿。如此一来，敌军的整齐列阵反而成了障碍，前马一倒，后马不是被绊倒就是被撞开，队形顿时乱了。
　　荀军的弓兵营把握机会，瞄准乱窜的战马射击，将骑手射落马背。
　　徐晃、张郃各领一支轻骑，堵截敌军。他们人数虽少，但发现敌军的目标并非与他们接战而是赶往京城，便没了顾虑。他们可以放手一搏，敌人却要保存实力，气势上的差距，对他们有利。
　　但，敌军行动的方向，让他们越来越看不懂了。
　　“这是怎么回事？”杀了数个来回，张郃与徐晃再度碰面，两人身上都染了斑驳血迹，张郃疑道：“他们的方向不是城门？”
　　“宦官私兵，该只有皇城这一个目标才对。”
　　张郃道：“杀了这许久，只有些小队的头目，却没遇到主将，看来是没有主将统领的，这支骑兵当真怪异。”
　　没主将虽没有指挥，但同样的也就没有弱点，不会被擒贼擒王。另一方面，无指挥就意味着这支骑兵出发前只接了一个命令：不论何种阻碍都要硬闯。
　　“死士。”徐晃面露不虞，“如此精良，却只当死士来用，宦侍用兵可恼！”
　　“我们损失太重了，还要继续么？”荀军已经折损三成，而对方仍有数百人。若想全部歼灭，当真要同归于尽了。
　　“报——！”正在此时，一名斥候策马狂奔来禀报，“在敌人的目标线路上发现曹军！正往这边赶来！”
　　徐晃张郃不由得对视一眼，局势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既与曹军是结盟关系，有助力可用，当然要求援。徐晃立刻下令，全军散开，放敌军过去。
　　他们让出通路，敌军更不滞留直冲而过。而他们的后方，黄沙席卷，“曹”字大旗急急而来。旗角下一位主将，乃是夏侯渊的兄长夏侯惇。
　　张郃嘀咕了一句：“不见曹操啊。”
　　徐晃则道：“只怕已先入京城了。”
　　“人数怎这么少？”曹军总数该在八千余，但现在这一队，满打满算也只千人。
　　疑惑之时，遥见夏侯惇高举长刀，喝令：“骑兵队，拦截敌军！弓箭手备战！”
　　这一队兵马完全没有步卒，夏侯惇刚一下令，数百骑兵便冲出，马蹄激起漫天尘烟。
　　见曹军与敌军接战，徐晃扬鞭快马，来至曹军旗下：“元让兄，多谢解围。”
　　“公明兄不必客气。”夏侯惇身穿硬铠，手提长刀，骑在马上虎虎生威。见徐晃身后跟着那样一副样貌的张郃，怔了下也没再多看，只道：“二位辛苦，请退后休息，此阵由我军接战。”
　　“只凭这一千人，怕是拦他们不住啊。”张郃道，“夏侯将军还当多叫些人来才是。”
　　“曹军只留下这些人，余部都已入城。”夏侯惇不知是未发现自己被套话，还是对荀军信任而坦然说出。
　　他的话，徐晃张郃听在耳内，心中都是一动。
　　“看来今日这大汉王朝要天翻地覆了。”张郃拊掌轻笑，“元让兄可否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说。”
　　张郃一双美目秀波盈盈，上挑的唇角却是抑制不住的冷意：“入京城的暗道——在哪里？”

　　“——陛下在此！”
　　这一声突兀的发言，僵硬了在场所有人的动作。
　　所有人的视线都瞬间集中在曹操身上，而随着曹操侧身一让，几名士兵推着一辆轮车出来，车上坐着有气无力的人，不是灵帝又是谁？
　　众人一时间鸦雀无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被包围的何进，本已面如死灰，此时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登时大叫：“陛下救我！这些阉人们反了！反了啊！陛下快快将他们诛杀！”
　　被禁卫簇拥着的张让也不甘示弱，立刻从马背上滚落，嘴一扁，就捏着公鸭嗓哭号起来：“陛下啊！何进谋反，要把这皇位谋夺给大皇子！小人这是得到了风声，带领御卫诛杀叛贼，不然陛下就要被他害死啦！小人伺候陛下这么多年，天地可鉴哪！陛下切勿听信何进的说辞哪！”
　　何进冲冲大怒，吼道：“这些阉人才是包藏祸心！杀了我，你们就能扶持少子登基！痴心妄想！你们绝不可能得逞！”
　　两方鬼哭狼嚎，中间的士子们则都盯着皇帝，等着看这场闹剧要如何收场。
　　汉灵帝坐在轮车上，脸色灰败得如死人一般。皇城内闹出这么大事，与逼宫无甚两样，他被曹操的一群虎狼之兵围着，显见得瑟缩。
　　荀彧皱眉看着曹操，这一幕让他回想起某些令人不悦的场景。前世汉献帝遭逢李傕郭汜之乱，迁都长安，处境凄惨，是他献计让曹操去营救皇帝，更从此奠定曹操在朝中地位。那时曹操迎接献帝，臣忠君诚的情景历历在目，谁也不会想到后来献帝将曹操视作心腹之患，而曹操更视皇帝为棋子。
　　当年那句“奉天子以令不臣”是他亲口所说，而今看到曹操又抢占了拥立皇帝的先机，真是……讽刺。
　　张览气喘吁吁地跑来荀彧身后，低声报告道：“先生，我等找到陛下时，已被曹操抢先了。”
　　荀彧疑道：“他们从哪个方向进来的？”
　　“太庙。”张览的回答更是出人意料，切近的刘晔与审配都听见了，面面相觑。太庙？那里除了祭祀皇家祖先，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满腹疑云时，曹操似觉灵帝沉默下去不是办法，拱手请示道：“陛下，现在应当如何处置？”
　　这边审配低声冷哼：“陛下这辈子，除了张让与何进，怕是就没拿过自己的主意吧。”
　　灵帝咳咳了几声，张望了一圈周围，又看见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张让，迟疑地道：“张阿父，何大将军是朕的皇亲，怎么杀得，你们放了他吧。”
　　何进听得这一声，立刻叫道：“陛下圣明！”若非他仍在被刀枪团团包围当中，当下就要冲出来。
　　张让的假哭声变成尖叫：“陛下！你是不念小人们这么多年服侍的恩情了吗？何进如果活着，我们就都得死了！”
　　曹操跨前一步，高声道：“陛下已经下旨，立刻放开何大将军！张常侍你想抗旨？”
　　“陛下既然如此心狠，那咱家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张让连滚带爬地起来，眼角都瞪得赤红，叫道：“——动手！”
　　随着这一声，张让带来的羽林军轰然一诺，向前冲来，曹操喝令：“保护陛下！”一群甲士将灵帝围护在中间。
　　荀彧见曹操只是保护皇帝，却丝毫没有要保护何进的意思，心下了然，更与他抱持同样想法，与私兵们假作不敌，就向后退去。
　　原本围困何进的武士得了命令，也向前冲出。喊叫声、刀枪碰撞声乱成一团，夹杂着何进的惊呼怒骂，张让的尖叫。多年的对立终究演变成而今混战，皇帝的出现也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刘晔双手合抱着剑向后退，笑得似讥讽又似伤感：“这就是我们大汉朝的掌权者啊。”
　　荀彧肯定地道：“会改变的。”
　　“凭你么？”刘晔仍有讽刺意味，却淡得更像是叹息，“颍川荀文若，王佐之才……你能佐得了这大汉朝的王么？”

　　“入京城的暗道，在哪里？”
　　张郃冷冷的语气道出这个出人意料的问题，徐晃一惊，不由得侧目而望。
　　夏侯惇面容一瞬变得冷酷非常：“儁乂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也是通过正常推理能够得知的吧。”张郃抱着铁钩瞧着他，“东宸百骑的目标，只可能是皇宫，而司隶校尉袁绍与何大将军交好，根本不可能放他们入城。他们会跑到这个无地利也无支援的荒郊野地，而你们曹军又可巧不巧地在这里驻守。不是有入京暗道，还有何种理由？元让兄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夏侯惇盯着他，也森声说道：“你说得未免太异想天开了，要何种暗道，才能让近千的兵马进入？”
　　“汉王朝四百年，有点世人不知之秘也正常。”张郃嘴角挑着，眼底却笑意全无。
　　夏侯惇还待再说，身后传来拍掌的声音：“被看破了……也罢，本身就有诸多破绽。”
　　三人一起回头，却见身穿青袍的郭嘉骑匹小黄马悠然而来，对张郃笑道：“张将军智勇双全，有闲暇时多来曹军盘桓一下啊。”
　　这是明目张胆地挖墙脚，一旁的徐晃黑线。
　　“过奖了，可惜曹将军与我不是很对眼缘。”张郃也笑。
　　……你更狠，就差直说曹操长得丑了。徐晃和夏侯惇对看一眼，无语望天。
　　郭嘉对夏侯惇道：“夏侯将军，事已至此，不让两位得知真相他们是不肯罢休的，打过这一阵，就撤兵吧。”
　　夏侯惇拧着脸：“撤往哪里？”
　　郭嘉扬眉：“暗道啊。”
　　“恭喜二位，即将得知这大汉朝‘四百年的世人不知之秘’呢。”

　　注：张郃字儁乂，读作jun yi。

作者有话说

　　时隔两年半的更新，先找找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