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爱在小国寡民「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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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高考还有最后一个月，七悠的大神妈妈终于拖不下去了。买走房子的中介公司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三天内搬出去。这是非常艰巨的任务，若是要叫来搬家公司，无疑又是一笔大支出，对于七悠母女俩来说。
可那些在靳家落难时候还要落井下石，脏水泼落水狗的亲友们，七悠实在是开不了那个口要他们帮忙。即使开了口，也是不会有任何回音，不如靠自己。
一个人坐在操场的看台上，靳七悠开始思考她的搬家事宜。
在昨儿个晚上她已经收拾好了各种琐碎，从小学到现在的那些奖状和校徽她还都留着，包括她以前写的一些小纸条和收到的各种小礼物，她都装在了一个盒子里。还有她的衣服和她的书，那都是大物件。
想来想去，光她一个人的东西就有一车了，别说还有那些冰箱冰柜和空调了。那么怎么算来算去这次搬家都是她和大神妈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么，要怎么办？
而且，大神妈妈在学校里租的公寓只有一间房，没有厨房没有客厅餐厅，十几平米的一个小空间，容得下这么多东西？
越想头越大，她抱住双腿，把头放在膝盖上，决定不再想了。坐了好一会，看看时间也差不多是晚修了，她起身，看到不远处一个瘦竹竿一样的人影朝她走来。叹了口气，她又坐下，等对方走近。
“靳……靳七悠。”
七悠笑笑，转头对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舒时柳。”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直呼对方的名字，在七悠的世界里，直呼名字永远代表一种疏离，当然是在现在这种一点不玩笑的气氛下。
她细细看了舒时柳一会，从原来算是勉强算是粗毛竹的身材变成了细毛竹，那副镶着红边的眼镜有些旧了，清秀的眉眼间染上了些愁绪。是因为高三成堆的作业和压力么？是因为那样的吧，为情所困的人终究成不了大事，而舒时柳，一看就知道是要做大事的人。
“嗯，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呢？”她笑得很僵硬。
七悠突然有些怀念那条走廊，走廊尽头处的那扇窗上一定还印着她无忧无虑的笑脸，“我就没事来这里坐坐，马上要上课了，你还来这里？”
舒时柳朝匆匆走向教学楼的人流望了眼，“我看到你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
再也找不到话可说，七悠皱了皱眉，“没话说了，所以，我要走了。”
舒时柳笑得有些伤感，看起来似乎靳七悠永远都是那个靳七悠，常常一句话戳中某一点，让很多事都无处遁形。事到如今，她不知道该说七悠是纯真率直好呢，还是她不懂人事，笨成一根筋比较好。
看到她转身，舒时柳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惶恐，下意识地叫住她：“等等，靳七悠……”
七悠站定，回过头，“找我有事？”
沉默了好一会，七悠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了，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想要走开的时候，她听到舒时柳有些艰涩的声音说道：“靳七悠，我们还能是像以前那样的朋友么？像以前我们在走廊的时候那样子……”
她听着，没有打断她，以为她会继续说下去，却没了下文。是再也说不出来了，还是连舒时柳自己都知道结果了？
七悠走到她面前，语气里不带一丝讽刺，她只用无情的声音问她：“碎了的东西要重圆，舒时柳，你觉得呢？我我想我没必要问你一面破掉的镜子能再回去么？其实你知道结果的不是么？”
“如果一步走错了，就不能再回去了么？”
“有时候可以，有时候不可以。”这是七悠心里的大实话，有时候一步走错了，因为还留着后路，就可以；可有时候呢？像她爸爸那样，一步走错了，满盘皆输，如果要回去，还可能么？就算有天他回来了，她还会像以前那样甜甜叫他一声“爸爸”么？
叹了口气，她继续说道：“舒时柳，你不是什么小孩子。我想你懂我的意思。有时候可以，可现在对我来说不可以。我不可能忘记所有一切然后重新开始，如果一个人可以在任何时候都重新活过，那么活着就没意义了。”
“可是周瑜珏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
“那就是你的好朋友好了，我从来没有阻拦过你们。”七悠打断她的话，看到她眼里的一些泪意，她转过头，“你做了什么选择，就必须要放弃跟这个选项相对的东西，这是一定的。舒时柳，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再走回教学楼之前，她又一次转身，“舒时柳，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做这样的或是那样的朋友，怎么都行。但是你说要回到高山流水，那么我只能说对不起。过去总归是过去的事情，我会永远记得那个大舒，我跟她说的话做的事，但现在我是靳七悠而你是舒时柳。”
顿了顿，她说：“是不一样的。”
看着靳七悠不断走远的身影，舒时柳知道，她们是回不去了。她一直以为遇到靳七悠是她人生中的意外，就像是一块石头落进水里，水面终究都会恢复平静的。可她不知道，那块落进水里的石头却再也出不去，它就这样安安静静躺在水底，时刻提醒着你它落进来时那些涟漪，那些水痕……
突然想起她那时写给她的那封短短的信，说到底那时候她也不过是听了周瑜珏的话后一时的冲动，却不想结果是这样不可挽回的。她以为按照七悠的性格，她会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但她到底不够了解靳七悠。
隐隐地，她感觉到，靳七悠和当初那个热心纯真的胖头，是真的不一样了。
或许，穆一才是那个真正了解靳七悠的人，她说过，没有后悔的机会。
回到教室后，七悠的心情并没有变好一些。她一个人呆呆坐在位置上，看着周围阴森森的空气，越来越觉得高三是黑色的。不过她倒是相信，高三结束后，那一定是阳光灿烂的。守得云开见月明，大概现在是在考验她的忍耐力。
翻开历史书，没翻几下，就感觉想要睡觉，她表情臭臭地转向瞿琼，“妞，我说我是不是得了帕金森综合症？为毛我感觉我越来越痴呆了呢？”
瞿琼被她打断思路，皱起眉，“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没事找人唠嗑，瞧瞧，还有一个月了，真是可爱的数字呀。看到这个数字，我就有种我马上就要长大的感觉。”
她说着抖了抖腿，“算了算了，你顾你自己看书吧，我真没啥事，我就是看不进去书，所以我无聊了，因此导致我现在祸害人间。好吧，我就是个无良的人，你可以尽情地无视我，然后看书吧。”
瞿琼放下笔，看了眼身边读书读得很欢乐的同学们，说两句话应该是影响不到人的，况且杂音这么大。她看了七悠几眼，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
“靳七悠，其实，我不知道你到底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猜，一定有事发生。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说，所以我也不问你。但是，高三……真的是很重要的一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认真读书，然后考个很好的大学，也许一切都会有不同。”
也许一切都会有不同……
这句话对靳七悠的诱惑力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她仔细想了想，虽然她并不认同这句话，但是这句话带来的诱惑她接受了。
她看到过很多名牌大学毕业的好孩子，到最后也不过是现世里的一个小人物。其实大部分人都不过是小人物，富二代也好公主少爷都行，说到底，他们都不会阻拦或是推进历史的发展。历史这一条浩浩长河需要众多小人物一起推。
大约是因此，一个小人物看起来显得特别渺小。就像她，她以为她失去了全世界，她也曾以为她是世界的中心，可不管她怎么以为，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大概是看到了这点，她才决定：靳七悠要永远是靳七悠。
扬扬眉毛，她对瞿琼笑着点点头，“唔，好的嘛！你觉悟还挺高的，那么我就听你一次好了。不管结果会怎么样，说的老土点，努力过了总是不会有什么遗憾的。基因摆在那里，有遗憾我也无能为力咯。”
瞿琼友好地笑笑，“是啊，所以，在这最后一个月，再努力读些书吧。能改变多少，变好多少，就改变多少变好多少，再少也是有进步的。”
七悠瘪瘪嘴，“瞿琼同学，你很励志嘛。”说着，她像个贼一样动了动眉毛，眼神乱飘了会，“咳咳，辛亥革命是中国近代史上的一次伟大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它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首先，它推翻了统治中国两千多年的……”
瞿琼被七悠跳跃性的思维惊了会，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几句，才刚抬头就看到马英一脸阴森站在她身侧。看了眼靳七悠，她压低了声音，“学学人家，别开小差，认真读。”
当马英慢悠悠走过去时，七悠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得意的笑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总归是好的。当年余莘梓在这上面，栽了可不止一次。
笑了笑，她朝瞿琼吐了吐舌头又扭了扭腰，在马英转身前继续朗读道：“大洋洲的旁边是太平洋，太平洋上有个岛，有一群海贼要去那个岛，橡皮人不会游泳……”
听到她的朗读，瞿琼忍不住笑出声，被转身走回来的马英抓住把柄，冷了声音沉了脸，“瞿琼，还有一个月了呢，你别搞七捻三的不知道在扯什么东西，我刚刚提醒过你了呢，啊？别让我再抓到第三次了……”
在瞿琼可怜的目光中，七悠厚脸皮地提醒她：“当初有个人在这上面栽了十七八次，你可要小心呐。”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爱在小国寡民「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