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唱戏班的牛人「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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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莘梓沉默了。
此沉默非彼沉默，而是靳七悠基本不会在上学路上或是放学路上遇见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说来也奇怪，原本基本每天都会遇上好两次，现在居然几天都遇不见一次。算了算了，缘分大概就到此为止了，七悠无奈笑笑，长叹几声，继续埋头开始写作业。
这个冬天，似乎过得特别快。县城的冬，只在几颗稀稀落落的雪子和几滴冻雨中就过去了，不过转眼，阴森森的街道就已经是阳光满地。
春天，春心萌动的季节，却是七悠高二生涯的尾声。
整整一个学期，她都心如止水。除去必须要应付的那些或如狼似虎或文明有礼的债主之外，生活基本无忧。只不过少了一些零花钱，少了一些KTV或者KFC之类的消遣。七悠顶着这一身肥肉，坦然到底，反正饿不死就行。
也就是这么一个学期的时间，发生着她不知道的事。
这天，期末考试结束，七悠终于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了余莘梓。
这是一条放学回家的路，在一个暗暗的小角落，她眼尖地瞄到了余莘梓那个高高瘦瘦的人影。他站着，身边是一个有点胖乎乎的小女生，长头发，很可爱的样子。七悠皱了皱眉，刚要走过去，却滞了脚步。
没啥其他的大原因，五千瓦的灯泡在这个时候发亮有点不太厚道。没有任何办法，她站在原地看着余莘梓低头，吻上那个女生的嘴。脸红心跳往旁边瞧两眼，还好路人不多，这年头的学生还真是没个学生样。
没了走上前去打招呼的心情，她甩甩头想要走开，那幅画面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短短的头发，额前有几绺垂落，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干净而有力的手臂，包围着那个可爱的长发女生，他吻下去，微笑。
摸了摸短头发，七悠突然想起家里的大神妈妈。她每次都会凶巴巴把她骂一顿，然后板着脸给她盛饭或者在半夜的时候，当她还是半睡未睡的时候，为她盖被子；早晨，很早的时候，她就会从暖暖的被窝里出来，叫她起床上学。
想要流泪了，她始终没给自己那个权力。揉了揉眼睛，把点滴的泪意都逼回去，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一点不忧伤。
当余莘梓拍她肩膀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眼眶红红的笑脸，跟初见她时一样，没心没肺到让人想要抓狂。他突然想起刚刚他眼角瞥到的画面，是的，靳七悠看到了，刚刚那一幕，她一定看到了。
露出一个深沉的笑脸，余莘梓牵着新女友的手，声音低低的，“靳七悠，是你啊。好久不见了，最近干嘛呢？”
是啊，好久不见，七悠笑得挺坦然，“唔，也没干什么，就看看书啊，复习预习，读书咯。而且是，认认真真地读书，其他么，也没啥事儿了。”
“家里没事？”冲口而出的一句话，让他有些懊悔。
七悠脸色僵了僵，看了眼他身边那个可爱友好的女生，朝她笑了笑，“我家里能有什么事儿？你是说最近我娘又肥了的事儿还是说最近我跟我娘又吵了一架的事情？哦不，或许你是说我娘把我的课外书都收走的事情……”
余莘梓听着，笑了笑，有些习惯性地抬起手，还未落下，却念头一转，硬生生把手放在了自家女友的头发上。他笑得很僵硬，“没事就好，我跟她还要出去玩会，你先回家去吧，路上小心。”
昨晚上喝的白醋都不带这么酸的，七悠龇牙咧嘴扮了会鬼脸，刚想要说几句，却发现余莘梓已经走远。高高瘦瘦的帅气男生，走远了。
她笑了笑，抬头望天五秒钟，眼睛略红，却始终没流下一滴眼泪来。挤了挤眼睛，却发现泪意全消。果然是没心没肺的人吧，她一路走来，只是路过，不曾停留。
回到家里，出乎意料的，在她放下书包后半小时不到，门铃响起。
心里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人来敲门，她叹了口气，从猫眼中看出去，却发现是自家姐姐——赵敏。噢，就是那位跟赵敏同名，有她的身材和脸蛋却没那种气场的敏敏姐姐，是熟悉的亲人呐，七悠笑了笑，一把拉开了门。
然而，这次才是真正的出乎意料，她看着敏敏姐姐身后几个不认识的人走进门，皱起眉，忘记了什么泡茶的礼貌性举动，只是问她：“姐，这几个人是谁？来干嘛的？”
敏敏姐姐脸色有些难看，“你别管那么多，你期末考试结束了？考的怎么样？还好么？哪门课没考好？过几天，姐姐带你去逛街去……对了今天阿姨在不在，你妈又出去了打麻将了？”
七悠回过神，泡了几杯茶，看了那几个陌生的欧巴桑几眼，旁若无人地跟敏敏姐姐开始聊天：“我妈啊，还没回来呢。我们今天考完后放得比较早，我妈她们还没放假啊。唔，我最近穿的衣服其实是有的，要是姐你这么大方，我就来者不拒咯……”
“鬼灵精一样的……”她伸出手点了点七悠的额头，朝四周边看了几眼，“那你妈妈大概什么时候回来？马上快了么？”
七悠又朝那几个欧巴桑看了几眼，发现对方几人正在用热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房子里的东西。比如不远处书房里的电脑，比如客厅里的真皮沙发，又比如那挂壁式的电视机和冰箱一样的空调。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看了眼敏敏姐姐，她说：“姐，我妈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你找她有什么事？唔……这几个阿姨是……”
“这个事情你不用管的，你么顾好你自己的书就好了……”
还没说完，七悠笑了两声，提高了声音，“你们在这里，我书都读不好怎么办？”
敏敏姐姐听了这话愣了下，不等她说出什么，七悠就继续说道：“敏敏姐姐，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我懂，这几个阿姨是你带来的债主是吧，来要钱的对不对？我说的没错吧？反正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怎么，欠了多少钱？”
那几个陌生的欧巴桑被七悠突如其来的几句话给震慑了下，还算自家姐姐先反应过来，“七悠，你别管这么多，这件事我跟你妈妈会商量的，你先回房间看书去吧。”
“哟，我回房间看书去，然后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妈？不错的主意嘛……敏敏姐姐，我想你知道的，现在我家里是什么状况，要是有钱能够还出来，不至于是这样省吃俭用的一副脸孔，你还能带债主来……”
“省吃俭用？我怎么看不出来？”一个长着一张马脸的欧巴桑突然开口，“看看这家里的装潢，都是很不错的嘛，有钱人家，怎么还会省吃俭用？你这个小姑娘，这种话是拿来骗骗我们的吧？”
七悠冷笑一声，“大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听过没？你懂不懂？我不想跟你说我每星期的零花钱是多少什么的，我也不想跟你说我妈对我这样那样怎样的，我就跟你说一句话，没钱。你要钱，没有，要人，两个在。”
“七悠，你这些话是跟谁学来的？”
“姐，你不用问我是跟谁学来的，你今天带着债主到我家里来，我就问你，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我姐姐，还是我妈的亲侄女，你带着债主来我家里，是想要给她们认认路，以后她们就能够自己来了是么？”
赵敏看着眼前这个连珠炮一样说话的小女孩，突然间感觉到，她不再是那个抓着她的衣袖说不要穿裙子的女孩，她长大了。而且有一双足够锐利的眼睛，也不知是何原因，她似乎还有一颗坚硬的心。
她看着七悠沉静的脸，突然间，说话有些不太流利：“七……七悠，我……这些事情，你……你不知道的，你还是不要管了。”
“哼，不要管了？然后就让我妈的亲侄女去向她要债么？你有这个脸皮，我还没有这个心情放你去。我直接跟你说清楚，要钱，一分没有，你最好早点回去吧。”
啪——
“靳七悠，谁教你可以这样说话的？我是你姐姐！”
耳光？七悠站起身，把泡好的几杯茶都通通倒进了水池里，冷脸看着几个人，“站起来，我说过了，没钱，要钱的话，你们要不在这里住下，但不提供吃的，睡花岗岩。不然，现在就走，我要复习读书了，没空理你们。”
在几个人的骂声中，她看着敏敏姐姐，露出一丝笑：“赵敏，你是我姐，从辈分上，我们同辈。你教我？哼，你教我什么？教我怎么背叛我的亲阿姨还是教我怎么背叛我的亲妹妹？你教我这个？我他娘的受教了！”
砰一声，大力关上门，七悠伏在门边，一点点下滑。
“我不要裙子，我要穿短裤。”
“我不要，敏敏姐姐，我们买两条裤子好了，我不要裙子，把裙子换成裤子好不好？”
“敏敏姐姐，你很像陶老师诶，摸起来很舒服……”
“唔，敏敏姐姐真好，那我们待会儿还去买衣服吗？姐姐，我不想买衣服，我们去买雪糕吃，我要吃雪糕……”
“敏敏姐姐，我要吃薯片，还有果冻！我想喝雪碧，我不要喝可乐，唔，我要买这个八宝粥。”
恍然间，她已经离那些过去那么远。她快十八岁了，而敏敏姐姐已经嫁人生孩子，有了她自己的家，像她和爸爸妈妈一样的三口之家。
我们走在时光里，不断遗失，那些碎片。雕刻着关于过去的回忆，晕染着有关美好和温馨的一切，却再也提不起。原因无他，我们都不再是孩子了。生活的羁绊犹如一条无形的绳索，无论是青春或是忧伤，都将不再恣意。
现世，为王。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唱戏班的牛人「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