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胖头的小忧伤「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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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头的小忧伤「九」
七悠回到学校后，没对人说起爷爷去世的事。大约也跟她左臂上挂着的白花有关，几乎没人问起她这些天去做什么。眼神飘到她的臂上，就只是笑笑，点头走开。
而靳七悠依然是那个靳七悠。
“我说，小煤球，你传作业为啥是从后面倒的往前传？难道你是倒着长的？哈？”伸手接过背后传来的作业本，七悠又开始讽刺后座的黑皮肤男生。
有一瞬的停顿，后边立马回嘴说：“靠！靳七悠，要不要这样损我的？明明是你自己心不在焉的，把你自己的本子往后传，我好心好意给你传上来了，你倒好，居然还有良心讽刺我？我的天哪，被狗吃了被狗吃了……”
似乎是理亏的那个人，七悠瘪瘪嘴，“那就算是我错好了，不跟你扯了，我要去吃中饭。”说着，她就起身走了出去，穆一正在后门口等她，而舒时柳却是看着七悠桌上的作业本出了神。
七悠和穆一两人一路走向食堂，边说边聊着。
“我说，靳七悠，你请假这么多天，你好歹知会一声吧？一个电话，几句话就把我打发了，你也忒不把我当回事儿了。说吧，这几天哪儿逍遥快活去了？你别告诉我你是闭关修炼为那什么如萍姑娘做笔记去了。”
“没，您老别消遣我了。”七悠摆摆手，脸色黯了黯，她说：“我爷爷死了，我送葬去的，这可是正经事儿啊，你别青天白日的，来这冤枉我。”
穆一倏地转头，看了眼七悠此刻沉静的脸，没有异常，她放低了声音：“送葬很烦的，这样那样的事儿可多了，你怎么没瘦几斤下去？”
七悠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减肥可是我的终生事业，怎么好这么几天就给收拾了？那我以后干嘛去？而且，我既不是什么长子也不是长孙，那些破事儿还轮不到我来管。我就负责陪着遗体和哭一哭就好，没多少能量消耗。”
穆一轻嗤了一声，“就你那种没心没肺的王八蛋，你哭的出来？真是奇怪了……”
“嘿嘿，还真没怎么哭出来！”七悠走进饭堂，脚步有些匆忙地去排队，穆一跟在后头，费尽力气才听清楚七悠的话：“都几岁的人了都，还动不动就哭的。你是不知道，当我看到我那些个几十岁的姑姑一个个哭得那凄惨时候，我那汗毛竖的……都成长毛猪了……”
穆一没再说什么。两个人打了饭菜就挑了个算是偏远的小角落坐下，吃了会，穆一状似不经意地问起：“话说，你爷爷怎么死的？生病？”
七悠的筷子顿了顿，“就你话多！老年痴呆死不了人，就是每次看见我都拽着我的手，说什么我在电视上跳舞唱歌之类的。老把我认错，啧，真是让我伤心啊。想想看我小时候也在他们身边待了近十年了，居然说那个唱戏的小瘦竹竿就是我？靠，我爷爷真是老年痴呆。”
“据说老年痴呆的人比较可爱的呀，你那是不解风情，靳七悠，你真无趣。”
“嘁，谁稀罕有趣了？每次我买点香蕉什么的回去，他看见了就说不要吃不要吃。也不知道老年痴呆的人脑子里想些什么东西，当年他最喜欢吃香蕉了。结果后来说要吃草莓什么的，还要吃笋了。”
说到这里，七悠扔了一大块红烧肉到嘴里，原本清晰的声音听起来含糊了些许，“你就说是不是病到脑残了吧！我奶奶才最喜欢吃草莓和笋，关我爷爷屁事儿！每次都瞎咋咋呼呼的说要买草莓去，我都差点怀疑我奶奶那魂没散，附我爷爷身上了。”
“得，别越说越不靠谱了。”穆一拦住她的胡言乱语，听出她话里的一些哽咽，并不戳穿她，“你讲了半天，还是没到重点。靳七悠，你就是个笨蛋白痴猪头羊癫疯病症患者，我听你朝我吐这么多口水，结果你愣是一句都没到点上，你就说你爷爷怎么死的吧……”
“淹死的。我爹爹说了，当初我爷爷可威风了，当然，是没痴呆的那会，年轻小伙子一个呢。我爹说，他那时候在部队里当兵，小样儿威武的，从水里救起五六个人过呢。其中还有一个死活要认他做干爹，想想都搞笑，才相差几岁就爹爹地喊着，我爷爷估计就这么给叫短命的！”
她说着又往嘴里扔了一块笋，嚼两嚼，眉头皱了皱，“这笋味道不咋地。对了，我爷爷就是上山锄笋摔下来淹死的，孽缘，简直是跟水结的孽缘。我姑姑说，是当初水鬼要带人，我爷爷从水鬼手里抢了人，结果他就只能落得个被水鬼带走的下场，水鬼记仇了。”
不等穆一说两句，她就提高了声音，一脸的鄙夷神色：“什么玩意儿？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谁还相信我姑那些个疯言疯语的，搞得跟旧社会的老婆子一样，神神叨叨信鬼神，我就不信。”
“不对呀，这都快冬天了，你爷爷上山锄的是什么笋呀？”穆一也皱起眉。
“哼，鬼才晓得。”七悠顿了顿，又吃进去一块笋，“他愣是说我爱吃笋，要给我锄笋去。我说了他老年痴呆，我不爱吃笋，瞧瞧这味道，难吃死了。我奶奶才爱吃，特爱吃，就是后来牙齿没了，不能嚼了，可还是爱吃，给煮烂了吃。”
“那你现在敢情是脑子烂了么？不是说不爱吃笋？你现在嚼得那么欢乐的是啥？”
“笋。”七悠咽下了最后一口笋，伸手擦了擦油腻腻的嘴巴，说道：“我总不好辜负了人家老人家的好心意，笋也不难吃。”
吃完饭，两人端着盘子去倒掉了剩饭剩菜。穆一眼尖地瞟见了七悠盘子边上的水渍，她还不至于认为那是番茄汤，透明的番茄汤。看了眼正得瑟的靳七悠，她无奈笑了笑：这傻子，永远就傻子的智商，看来是难调教了。
七悠回到教室的时候，舒时柳正一个人喝着一罐冬瓜茶，本不愿说点啥，想趴一会休息着。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劲，舒时柳是个只喝白水的好同学啊，怎么这会居然喝起饮料来了？她挂了一脸贼兮兮的笑，凑到人身边，“我说舒时柳，你是咋么回事儿呢？居然喝饮料，你娘不是不让你乱花钱的么？”
舒时柳跟她混了些时日，两人也有些熟络了，偶尔几次，经不住靳七悠的话痨轰炸，她也说上几句她的事儿。七悠记性倒是好，说了一遍就记牢了。她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我偶尔买点喝喝，我妈不知道。”
“嘿……你小子倒是长进了，我跟你说，暗度陈仓这种事，其实多做几件没啥大不了的，绝对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好事儿！你就是忒老实了，跟个傻子似的，啧啧，长进了，终于长进了……我可以瞑目了……”七悠拍拍舒时柳的肩膀，一脸欣慰。
突然，她又转过头去，对身后的几个人说道：“以后说起来，你们可别说是我带坏这娃的，咳咳，我这是纠正人家的世界观来着，别给我扣屎盆子啊。”
她后桌的煤球听了这话，嘴角抽了抽，讽刺她：“你把人带坏了你不用负责，我的嘴角要是歪了，你给我负责负责。”不等七悠回他两句嘴，他又说道：“不过你这带坏的力度可是不小啊，人家喝饮料，一来就是两瓶，啧……多么成双。”
七悠听了，那张肥硕的脸扭了几扭，转头问舒时柳：“嘿，你喝了两瓶？”
“嗯，怎么了？”舒时柳双眼看着作业本，淡淡回答。
七悠立马就炸开了：“靠，舒时柳，要不要这么对我的？你居然一个人独占了两瓶？怎么说你也给点吧，让我喝两口，你就那么吝啬？啧啧啧，我有预感，你以后肯定是个持家有道的女人，啧啧啧，舒时柳，你强大了。”
舒时柳哭笑不得，只能说：“其实是有一瓶买给你的，不过你回来的迟，你背后那个煤球要抢走我就干脆拿回来自己喝了，下次我再给你买一瓶，好不好？”
七悠听了，眯起眼睛，转头，对着那只煤球狂吼：“你奶奶的，居然敢抢我的东西？你小子是活的不耐烦了还是你神经抽搐找打？就你？你就算抽抽，抽抽，再抽抽，抽成个傻子，我都不会负责！”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她又转头，面朝舒时柳，一个虎抱。把舒时柳一身的骨头都收进她自己怀里，声音奇怪，似是唱歌：“啦啦啦，啦啦啦，好开心啊，我的天！你居然还是有良心的，没狗啊没狗，没狗啊没狗。”
“你别这样了，马上上课了，我也要做作业了。”舒时柳脸有些红，可七悠带来的温暖感觉却是让她惶恐又留恋，“也就一瓶冬瓜茶，你别激动成这样。”
“那不一样，这是心意。时柳，我这么跟你说吧，一瓶冬瓜茶，没关系。你以后也别急着要买，只要你买东西的时候想起了我，一只肥球，我就自足了！”说着，靳七悠拍了拍胸脯，脸上的笑意依然很明媚。
“好好好，我记着，这样行了吧。你放开我吧，我要做作业了。”七悠这才放开她，一个人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看起来十分高兴。而她身边的舒时柳却是奇怪地看了看她，露出一丝笑容。
当然了，这样温馨的场面下，不可能少了煞风景的。
比如坐在七悠身后的那只煤球，他此刻就脑抽抽地趴倒在课桌上，过两秒抽一抽，过两秒再抽一抽，嘴里说着：“神啊，救救我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胖头的小忧伤「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