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攻略忠犬侍卫》闲听金石声

6、审讯

　　第6章

　　然而沈霜州目不斜视，仍然是一双凌厉又带有薄凉的眼神看着她，没有掺杂其他任何的神情。

　　李花醉仰着头觉得自己有点傻。

　　沈霜州薄唇轻启：“那属下逾矩了。”

　　他扯开纱布，涂上药粉，双手拉着纱布让沾了药粉那一侧贴上她的脖子，绕了几圈，双手始终拈着布，然而李花醉不满足于此，她“嘶”了一声装作受冷轻颤了颤身子，脖子上的皮肤不经意挨上他的手指。

　　皮肤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的指尖是温热的。

　　李花醉偷偷去瞄他，沈霜州仍然一本正经眼神注视着纱布和伤口的位置，移开手，将最后一截布藏进包扎好的布层 ，用食指隔着纱布轻轻按压了下伤口的位置，沉声道：“好了。”

　　说完，他又抬起眼皮：“殿下只穿一件单衣，当然会觉得冷。”

　　李花醉微微感到气馁，撩动他好像有点难度啊。她拿出琉璃镜照了照，纱布缠绕整齐平整，没有松散、褶皱和歪斜，虽然在脖子上围这么一圈不好看。

　　包扎完，沈霜州又转身去把被褥摊开，将旧被褥撤下，铺上新的。

　　“殿下可以休息了。”

　　他一把拎起地板上脸朝地趴着的弄桑，抓着后领把人往门外带。

　　李花醉连忙叫住他：“诶诶，那你去干嘛啊？”

　　“去审问两个刺客。”他停下脚步，如实回答。

　　李花醉立刻披上衣服，用一根簪子盘起头发，跟他往门外走：“我也去。”

　　沈霜州微微皱眉，然而还是带着她走。

　　侍卫们临时把议事厅布置成审讯室，弄桑和知晓被五花大绑扔在桌前，侍卫们侍立两旁。

　　这两个刺客是跪姿，都头低着半昏半醒，李花醉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吩咐了一声：“用冷水把他们泼醒。”

　　秦澜绕到里间，拿来一个铜盆，分别照头淋了半盆水下去。

　　知晓先醒过来，接着弄桑也悠悠转醒，两个人惊讶又恐惧地环顾周围的场景。

　　李花醉坐着，肘撑在桌子上支撑着上半身的重量，看起来有几丝不耐烦和慵懒，“醒了？自己交代吧？”

　　她有限的耐心不会浪费在敌人身上。

　　知晓一个头磕下去：“殿下明察，奴婢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反正事情是弄桑做的，没有抓到她实质性的证据，跳船大不了可以解释为贪玩撒泼嘛，够机灵的。

　　弄桑咬着牙，没发一言。

　　奇了怪了，弄桑这样一个杀手在执行刺杀任务的时候，会为性命而犹豫，迟迟没有下手，导致失手。

　　“我还以为刺客都是视死如归的，那种牙齿里藏了毒药，一旦会暴露被抓就立刻服毒自杀，什么士为知己者死原来都是话本子里的故事。”李花醉的神情带了几分嘲弄。

　　弄桑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神不敢和她对视。

　　知晓还在磕头，谎称自己只是在浮舟上待闷了，想要出去散散心，实在是不知规矩，愿意受罚。

　　李花醉连连摆手：“停停停，自罚三杯的戏就不用演了。我看出来了，你应该就是她的上级，是你指示的让她下毒，还嫌不够，还要来直接刺杀，反正，你自己摘得干净，就算成了，你也早跳船逃跑了，被抓的也只会是这位弄桑婆婆，对吧？”

　　知晓看她全部说对，直起身子，栖栖遑遑，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上一世下毒事件，事后暴毙的是弄桑，知晓只是回宫后被拷打，后来又给放了，贬入浣衣坊。李花醉觉得这两人不是季双燕安排的，肯定是李花若派来的，季双燕高明些，安排的人估计也更聪明点，虽然这两个人谁派来的并没有分别，估计是一个出主意一个安排具体的人。

　　“我的耐心有限，杀一个留一个，谁能替我在父亲面前作证，谁就活。”她目光转冷，扫了眼台下跪的两人。

　　知晓紧张起来，弄桑忍不住出声骂道：“歹毒！亏你还是个翁主！”

　　李花醉目光冰凉，“对待拿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人，我认为被说歹毒是夸奖。你们考虑吧，谁活谁死，我不想多费口舌。”

　　弄桑低头犹豫，显然是在思考。知晓看她如此，突然情绪高昂起来：“别上她的当！她就是挑拨离间，想让我们互咬，连谁派我们来的都不知道，作证，作什么证？”

　　一旁的秦澜愠怒，“大胆！”

　　李花醉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安抚他的情绪，目光饶有趣味盯着知晓：“平常看起来是朵小白花，原来也是个不好相与的。六州之内，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谁还恨不得我死在荒郊野外，这人不是一想就知道吗？她要扳倒我，我也要扳倒她，实话说了吧，你们为我作证能为我省不少事，这种诱惑，什么手段我都使得出来的。”

　　知晓柔和的目光此时有些愤愤，下嘴唇都被咬白了。

　　李花醉真的会严刑逼供，谁叫对手是她的继母和继妹，谁不想谁死呢？

　　“把寂灭散拿来。”李花醉对离她最近的沈霜州说道。

　　沈霜州并没有随身携带这种药，他去储物室取了来。这是一种渡劫时用的丹药，能使得修士面对天劫时有更强的元气和抵抗力，但是如果被用给非处于渡劫时的修士，这就是一种不折不扣的毒药，能让人体验肝肠寸断之痛。

　　李花醉没有从沈霜州手中接过寂灭散，而是对他道：“给她们喂下去。”

　　前世这个年纪的她，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毕竟还没有磨练出坚硬的心性，畏惧去做过重的报复手段。但是现在的她比实际上多了四年的历练，对刺客逼供这种事她不觉得有什么。

　　本来还分了一丝心思，担心沈霜州会不会由此觉得她恶毒，转念一想，孰轻孰重？如果他真这么想，那就这么想吧，证明了两人不是一路人，但是她是不会改变自己的作风的。

　　她甚至有点惊讶自己会有几分在意沈霜州的看法，这说明她对他生出的一点心意是纯粹的，就比如说前世她对秦以涵的喜欢，也只是附加在权柄之上的一种诱惑。

　　然而沈霜州依旧是那副神情，丝毫未变，看起来并未对她产生不好的想法。李花醉一想也是，安极宫的侍卫从小经历非常人的训练折磨，执行的任务许多也是肮脏、见不得光的，这点小事引不起他的波澜吧。

　　立刻上来四个人，每两个分别按着知晓和弄桑的胳膊，将她们牢牢按在地上。沈霜州走近，单手依次掰开弄桑、知晓的嘴，将寂灭散挨个倒了一半下去。寂灭散是一种装在黄纸包里的深紫色药粉，沈霜州把它倒得一点不剩。

　　弄桑和知晓顿时痛苦万分，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像两条虫子一样扭，一边胡乱打滚一边哀嚎。

　　李花醉纳闷了，这两个杀手一看也不是什么死士，竟能撑这么久，不过不要紧，她有的是时间耗。

　　没过一会儿，知晓爬起来跪着求饶，“我作证，我作证！求殿下饶了我吧！”

　　李花醉点点头，“很好，早如此不就不会受这么多苦？”她掏出一把匕首，扔到她面前，刀尖朝下直直插入木板中，“那你杀了她。”

　　经过短短的相处，知晓这个人惯会作戏，又会口蜜腹剑挑拨离间，她现在识时务，等临了了万一给她来一手反复就不妙了，所以，务必让她下定决心、回不了头。

　　知晓拔起刀，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拿刀狠狠像弄桑刺去，弄桑虽然躲避但是因为疼痛没能爬出太远，鲜血溅出，弄桑毙命。

　　“殿下这下满意了吧？”知晓回过头，脸上是凄厉、嘲讽，痛苦的笑容。

　　再次看到杀人、血腥和尸体，即使是自己造成的这一切，李花醉仍然感到一些不适，她面上仍然装出一副风轻云淡，扫了她一眼，“我需要你……”

　　谁料，知晓迅速反手将刀尖插入自己的腹部，鲜血涌出，知晓的瞳仁放大，身体倒了下去。

　　李花醉瞬间站起身，满脸的震惊。

　　知晓竟然自杀，她上一世和这一世都只牺牲了弄桑，保全了自己。

　　在场人皆惊，沈霜州立即反应过来，上前查看了两具尸体的气息，明显是死透了，也救不过来。

　　沈霜州回头看向李花醉，李花醉颓然地摔倒在椅子上，神情有些不可思议和萎靡不振。

　　李花醉的确是被这意料之外的突发状况震住了，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怎么会这样？

　　她定了定心神，脸色恢复振作了一些，“带回去埋了，留影石记录了吗？”

　　秦澜犹豫着上来递过来两颗留影石，透明淡紫色，圆形，“都记下了。”

　　这是审讯的规矩，审讯一开始用留影石就记下来完整映像，留作证据，而且她是刚回宫的一位翁主，随从名义上都是州主派来的，在路上随从死了是大事，万一无法解释清楚就麻烦了。

　　看着几名侍卫抬走两具尸体，叫来其他婆子和丫鬟清理地上的血迹，没人敢多说什么，李花醉目光沉了沉。

　　她起身，离开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