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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计中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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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遥远的天边刚刚蒙亮,旭日干便带领了湖梭族几十万军队站在了大兰东门南方的山坡上,清晨初始的风有些凛冽,但旭日干严峻的神情却让人更加的不寒而栗。几十万的庞大部队,毫无声息的停驻在山坡顶端,就像一只垂涎欲滴的豺狼,悄悄的打量着这座名叫大兰的城池,等待着爆发出致命的一击。
旭日干站在山坡的最高处,深深的凝望着那仿佛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大兰,任凭急驰的风飞扬起及肩的长发,嘴角却隐隐的上扬,闭眼感受着这风给他带来的凉意,也同样享受着这风将会带给他的胜利。旭日干的老师曾经告诉过他,在一场血腥的战争当中,要想掌控全局,除了需要过人的聪慧和胆识,更加需要的是要有先发制人的预谋,哪怕这样的预谋是盲目且荒谬的,但你想到了,敌人却没有想到,这就已经算是多胜一筹了。而这次打破千古惯例的“空袭”,也恰好证明了这一点,因此这一仗他旭日干是赢定了!
“乌恩奇,你过来。”王者淡淡的开口。
站在几十万军队前方的乌恩奇已经目不转睛的注视王者很久了,他始终看不透那个高大沉稳的王者到底此刻在想些什么,就连他的背影都显得是那样的深邃,那样的威严,甚至都能感觉到由内散发出来的那抹野性的霸气,仿佛整个天下都是唯他独尊。
乌恩奇的内心波荡了很久,不断有种欲望缓缓地冒出——想更加接近王者——剥开他的血肉,看清楚他所拥有的到底是怎样的思绪,为何会如此的深刻,自己要怎样做才能清楚的掌控这个男人的脑中神秘的世界。直到王者唤出他的名字,乌恩奇全身一颤,这才停止刚才诡异的想法,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轻步走向旭日干。
“王,有何指令?”乌恩奇的语气十分僵硬,几乎有点控制不住嘴唇轻微的颤抖,他低着头,不敢抬眼是因为害怕与王者对视。
旭日干看了一眼这个低头身穿战甲的男人,眼神中闪烁一丝光亮,男子浓密的睫毛,白皙的皮肤,还有那合身的盔甲,把男子呈现的完美又充满了刚健,旭日干控制不住的心动了一下,但却很快又恢复了理智:“乌恩奇,告诉本王,你准备好了吗?”
“是,王!属下已经准备就绪!”乌恩奇想了想又道,“只要王一声令下,乌恩奇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辜负王的厚望!”
王者满意的点点头,一手搭上男子的肩上,巧妙地凑近了身躯,用手中的力度示意乌恩奇抬头。看着男子有些惊异的抬起眼帘,旭日干注视着这张标志的脸孔,几乎用他们才听得见得声音说:“乌恩奇,我等待着你的凯旋。”
男子看着旭日干幽黑的瞳孔一愣,又重新恭敬地低头,用忠诚而坚定的语气说:“请王下令!”
旭日干转过身,放眼望着几十万的军队,空气中酝酿着蓄势待发的杀气,山坡上的风也吹得更加的猛烈,似乎在追逐和催促着什么。王者沉静下面容,在静谧的山顶发出了一声高昂的指令,浑厚有力的声线划破了天际,回荡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是那样的夺目而激烈。
由乌恩奇带领的军队,像一群受惊了的犀牛,充满力量的爆发,狂乱嘶吼着奔驰冲下山坡,伸展开双臂,铺天盖地般的滑翔进入大兰王朝东部的军事核心,整个场面混乱壮观。旭日干站在高处远远的观望,看着自己的部队如雄鹰一般降落在大兰内部,顿时呐喊和刀剑的拼搏声迅雷来袭,王者便在混乱之中寻找着那个熟悉又完美的身影,这场仗他有全胜的把握,只要男子懂得自保,应该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但为什么自己还是忍不住想寻找男子的身影,想看他为了自己一声令下奋力拼杀的模样,想看男子杀敌时拥有的是怎样忠诚又血红的眼神。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亲口述说着他的忠诚是属于我的,他的生命也是属于我的,那么,乌恩奇,等这场战役结束,我会让你的一切真正的属于我,包括你的心!
旭日干知道,在看见男子第一眼时,他便已经动情了。
急驰的部队顺风而下,在空中缓慢的盘旋,滑翔的军队拉开手中的弓,瞬间一支支利箭如瓢泼大雨一般的疯狂齐下。驻扎在东门的大兰部队面对湖梭族的空袭大乱了阵脚,不少的士兵被箭雨袭击而死,大兰的精英军队在慌乱和恐惧之中,骑上战马,手持兵器,赴入战争火热的中心,可却早已控制不住湖梭族野蛮的进攻了。
一场血腥的战斗开始了,湖梭族的军队在落地之后便像没有了人性的怪物,完全失控的开始砍杀,他们的民族从来就不是仁慈的,他们是黑暗和死神的象征,残暴的虐杀着敌军,甚至不会放过一个妇女和小孩。湖梭族的军队就像嗜血成性的恶魔,不断的将手中的腥臭又血淋的刀剑刺进一个又一个人的体内,看着一片倒在脚下表情狰狞的尸体,湖梭族人却在猖狂的大笑,踩踏着尸体走向胜利,从来都是他们变态的乐趣。
乌恩奇置身这场混乱当中,看着自己的同僚们兴奋扭曲的面孔,疯狂到甚至连一个无知的小孩都不放过,但他做不到,却也无法劝阻,因为这毕竟是一场战争,所谓战争就是在践踏了人性与纯真后留下的残酷,没有温度,只有血腥。男子望向山坡的高出,高傲的王者挺立的身躯仍然霸道,乌恩奇甚至还能够感觉到旭日干焦灼的目光正在燃烧着自己,男子无可奈何,只有拿起腰间的剑狠力挥向前方。
男子并不是一个会演戏的人,他从小就不善于违背和撒谎,就像现在他拿着剑的手虽然在无情的挥动,却仍然抑制不住发软,他不是害怕,而是不习惯,不习惯于这样冷漠的屠杀。但这是他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也是义父最看好的一个机会,就像义父对他说的那样,为了保全整个大兰王朝的龙脉,乌恩奇只有选择得到旭日干的信任。
旭日干没有想到乌恩奇杀起敌来竟是如此的勇猛,冷漠的表情和干脆快速的剑法,都再次证明了这个男人是如此的优秀。看着乌恩奇溅满了鲜血的盔甲,把他衬托出一种别样的气质,旭日干想要得到他的欲望更加的强烈起来,甚至下腹都隐隐的流窜起一股热流,澎湃的火热刺激着王者的神经,侵袭着他内心最深的地方。就在旭日干强烈的欲望居高不下的时候,战场当中一个急驰的黑色身影杀过,就在那眨眼之间便以对乌恩奇刀剑相向。
乌恩奇的行动被这黑衣男子完全阻碍了,旭日干敏锐的发现了异常,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是谁?为何没有穿战甲?王者皱着眉头紧迫的观察,只见黑衣男子就像一匹从丛林中冲出的黑马,充满野性的攻击着乌恩奇,每一击仿佛都想把他置之死地,凌乱有序的剑法,敏捷急速的身影,张弛有度的攻击,乍眼一看乌恩奇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旭日干想这个黑衣男子绝对有问题,王者一把拉过旁边的战马,便向城池的东门奔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乌恩奇一阵手忙脚乱。这蒙着脸的黑衣男子是谁?为什么执意要对自己咄咄相逼?就在乌恩奇分神之时又是狠力的一剑劈了下来,乌恩奇不住的向后一个踉跄,这么高的武艺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论力道,论剑法,这个黑衣男人早已远远的高过了自己,难道这个人王者故意派来试探我的武林高手?想到这里乌恩奇下手的力道狠恶了起来。
黑衣男人的进攻丝毫没有减弱,刀剑摩擦之间都能看见火星在闪烁,双方各自都紧咬牙关用尽全力坚守着自己的一方阵地。但这对乌恩奇来说还是非常吃力的,毕竟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厉害,这样继续下去恐怕自己的确坚持不了多久,旭日干难道真的看出了什么破绽,所以才想用这样的方法杀死自己?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就在乌恩奇浮躁不堪的时候,黑衣男子又逼近了不少,几乎贴上了乌恩奇的胸膛,就在这最危险的时刻,黑衣男子竟然开口说话了。
“韩萧蓉……”
握着剑抵挡进攻的乌恩奇,在听到这个不曾被义父之外的人叫过的名字,不禁瞪大了眼睛,手上的力道也软了许多。
“韩萧蓉,是白丞相派我来的……”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乌恩奇手上的剑便瞬间失手掉在了地上,黑衣男子口中的白丞相正是乌恩奇的义父——白易。乌恩奇感到一阵茫然,义父不是说所有的精英军队都调走了吗?派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来又是欲意何在?黑衣男子看出了乌恩奇犹豫的神情,当下二话不说就将手中白亮的剑用力刺进了乌恩奇的右肩里,乌恩奇一声痛苦的闷哼,惊异的双眼死死地看着黑衣男人。
“乌恩奇!!”一声惊呼,被马蹄溅得一身血迹的旭日干出现在乌恩奇的瞳孔范围内。
黑衣男子回头看见神态有些紧张的旭日干,急忙抽回插在乌恩奇右肩的剑,一个跃身,运用极好的轻功迅速的消失在了参差不齐的屋顶中。就在剑抽出来的瞬间,乌恩奇感到一阵强烈的剧痛,然后双脚无力的瘫软下来,眼前开始一片朦胧的模糊,在闭眼之前看到的却是王者慌乱的身影向自己扑来。
旭日干接住了倒下的男子,躺在自己怀中的乌恩奇右肩盔甲下不断的渗着血,脸色极度的苍白,嘴唇微微的发紫,王者急切的呼唤着男子的名字,少有表情的脸上却显露出了紧张和慌乱。看着怀中动也不动一下的乌恩奇,旭日干双眼一红,将男子打横抱起一同骑上马背,把男子紧紧锁定在怀中,用力的鞭笞□□的战马,飞舞起迷茫的尘埃,急驰着扬长而去。
回到湖梭族的军营,乌恩奇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了,所有的人都看着王者血红着双眼将受伤的乌恩奇抱进自己的帐篷内,军营上下顿时一阵混乱,周围急促的脚步声震耳欲聋,旭日干将男子小心翼翼的平躺放在自己平日睡觉的床上,然后转过身失心了一般对帐篷里所有的人焦躁的大吼。
“快!快去把巫医给我都找来!只要敢耽搁一下,本王要了你们的命!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