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苏苡久

32、黑夜

　　“你们刚才去那边干嘛了？”
　　余时他们才回到那个后院，柳旭就走上来问，顺便还贴心的给两人都递上一杯温水。

　　“你想管？”

　　“没什么。”

　　余时和谢巡同声异口。前者掀起眼皮懒洋洋的反问回去；后者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回应谁。

　　谢巡怕被柳旭察觉出一些端倪，跟着余时一起走到灶台旁。

　　“不用怕他。”

　　余时突然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搞的谢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意思？

　　不用怕谁？柳旭吗？

　　余时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谢巡想不明白，他想追问余时，但看余时的神情，显然是不想再说什么。

　　无奈之下他只能就这么由着余时去了。
　　一轮圆月在那一片天空初显端倪，像是躲在天上窥视着什么，整个身影在云层的遮掩下欲露不露。

　　林淮他们已经离开有一会了。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风吹的四周竹林沙沙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来回行走，又似乎是在这风声的掩护下在密谋着什么。

　　火炉里的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余时他们三人还待在后院里。

　　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谢巡的脸上已经染上了一层焦虑。

　　林淮他们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前有狼后有虎的，他自己也担心所预料的意外的到来。

　　看余时还悠哉哉的跟个老干部似的背着手望着天上的月亮，一旁的柳旭虽然什么也不说但谢巡怎么看他怎么不怀好意，怎么看都觉得他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两个人，伺机而动。

　　谢巡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不久之前他曾企图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但不知为何才开口说了一句话他就感觉自己说不下去了。

　　那两人实在太能熬了，他一边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一边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一下挑起话题。

　　虽然失败了并且他自己也放弃了，但那么久了林淮还没有回来他再次不可避免的心急起来。最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为什么这小破后院里会没椅子啊？而且一直在这站着真的不会累吗？谢巡气恼的想。

　　别人累不累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已经累了。

　　就这么一两个小时他已经来来回回换了几次姿势了，不是蹲就是站的，他累了。不仅身体累，心也累。

　　“余时，余时？”

　　谢巡重新尝试呼叫余时，希望可以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唤醒。

　　皇天不负有心人，或者是这次谢巡的运气变好了，余时终于回复他了，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转头，但这也让谢巡有种革命终于成功的感觉。

　　谢巡看一眼余时，再看一眼那先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余时旁边的柳旭，他气不打一处来。这柳旭，真会碍事。

　　气的他只迈着发酸的双腿走到余时身边，然后在柳旭的注视下开口啊。

　　“林淮他们还没回来。”

　　“我知道。”

　　“那你就一点也不急吗？”

　　“嗯。”

　　看余时是真的一点也不急，悠闲的像是度假一样，谢巡真的是很想给他来几下。

　　哦，我怎么忘了这货平时就是这鸟样的，谢巡从这刻开始麻木了，经过余时的磨炼，他已经学会自我麻痹了。

　　他再把注意打到柳旭身上：“你妹妹他们还没有回来，你都不去找找吗？”

　　听到他这话柳旭只是笑笑，：“都是成年人了，管那么多干嘛？”

　　谢巡被他噎了一下，他不死心的继续说：“那，那好歹也是你妹妹和同学啊，而且里面还有个林淮。”

　　“我知道。”

　　柳旭的大胡子随着他的话不停翕动，活像是那狗仗人势的恶犬。

　　谢巡现在看他这个人是越看越觉得对方讨人嫌，恨不得也给他来那么几下，但却屈服于柳旭那健硕的身材之下。

　　他竟然被柳旭唬的往后退了一两步，谢巡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的丢人，他咂了一下嘴。

　　“你一会跟着我。”

　　余时在一旁突然出声，他的手看似不经意的从谢巡的后颈划过，谢巡感受到了后面的一丝凉意。

　　“你”，他的话一瞬间就卡在了嗓子眼，因为柳旭此刻不知道什么原因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这让谢巡想起自己之前从电视上看到的主角那种吃醋的眼神。

　　谢巡被自己这大胆的想法给惊悚到，他不确定的再看一眼柳旭，发现柳旭没有什么异常，和之前一模一样。

　　于是谢巡自我安慰刚刚那一眼肯定是他看花眼了。

　　谢巡后颈那滑腻的凉意还没完全褪去，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余时抹在了自己身上。

　　他把视线投向余时刚刚搭上他的那只手，意外的发现余时的右手在悄悄的指着什么地方，但还是没有在他的手上还是没有发现何问题。

　　或许只是我的错觉？

　　谢巡这样不确定的想。

　　余时这时还破天荒的安抚他：“不用担心。”

　　安抚完谢巡后余时又一秒变回之前的模样，就连手上的小动作也给收了回去。

　　谢巡不太能理解余时是想和他表达什么，或者是想要提示他一些什么。

　　但余时这人说话说一半也不说个明白，现在再追问下去还很有可能显得自己像个二傻子。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二傻子，谢巡假装自己明白了余时的意思，他也一脸老神在在的“嗯”了一声。

　　末了，还回余时：“也不看看我是谁？”

　　变戏法似的，那神情，那语气，多骄傲啊。

　　余时看他这样就明白他没理解自己什么意思，但柳旭就杵在自己边上，他也不想把话说的太白。

　　“你明白就好。”余时违心的说完这句话后就把自己的视线转向了那片竹林。

　　天色越来越暗，柳旭在暗处似笑非笑的听着两人的对话。

　　三个人的神色被掩盖在这黑夜之中，就像他们那被隐藏起来的无人知晓的心思。

　　“你们饿了吗？”

　　柳旭适时的开口询问他们。

　　谢巡：？

　　为什么这话题转换的那么快？

　　“不用。”

　　谢巡有点无语的说，说完之后再看余时，却发现余时比他还冷漠，一个眼神都不给柳旭。

　　柳旭自讨无趣，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那我先回去看书了，你们在外面待够了也记得进屋。”

　　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状似无意的随口一说，也像是特意好心的提醒他们。

　　余时又开始用那种打量的目光看着柳旭，柳旭也无所谓的随便余时怎么看。

　　凶神恶煞的模样加上那眼里流露出来的笑意，已经不像之前那般违和。

　　余时觉得这张脸，看习惯了的话居然也意外的顺眼。

　　“多谢。”

　　余时话一说完，柳旭就扔下他们两个自顾自的回到屋子里。

　　他打开手机，靠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穿过这片黑暗，慢慢没入另一片黑暗之中。

　　“还看什么？”

　　他淡淡的问谢巡。

　　不带温度的声音落在谢巡的耳边，把谢巡刺激的一激灵。

　　“他回去了？”

　　谢巡有点不可置信，本以为柳旭会很难缠，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结束了。

　　他望着柳旭一步一步的向里面走去，他咽下一口口水，有点犹豫的问余时：“我们不管他了吗？”

　　余时就这么看着谢巡，再次思考自己放林淮去当诱饵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选择。

　　虽然他没有和谁明说，但余时觉得他们就是应该明白。而这，不过是被他从小到大成长的环境所导致的。

　　“你抬头。”

　　“哈？”

　　谢巡虽然疑惑但还是按照余时的话老实的抬起头，这一抬头就让他看到那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面竟然出现了一抹暗红。

　　他被那怪异的月亮给吓到了。

　　“卧槽这什么情况？”

　　“暂时不知道。”

　　夜风还在继续呼呼的吹，经过刚才那么一遭，谢巡这才注意到村子里那么多户人家，居然没有一家是开着灯的。

　　整个村庄仿佛集体陷入了沉睡。

　　余时冷漠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提醒谢巡记得一会紧跟在他身边，然后就领着谢巡朝旁边的另一座房子走过去。

　　他们走到围墙处。

　　围墙差不多高一二，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玻璃碎片。

　　他抽出自己的骨鞭，一鞭子朝围墙扫过去，上面的玻璃瞬间就被打落一地。

　　满地的玻璃碎片在月光的映照下反着光，谢巡竟然从那碎片里看见了自己！

　　他再次抬头看向那轮圆月，发现里面的暗红比之前还要再多了一些。但是倾泻而下的月光所带来的可见度也丝毫不比正常圆月的差。

　　谢巡讶异自己眼中看到的情形。

　　这边余时又挥下一鞭，白色的骨鞭在这诡异的月光下，令人说不出的恐惧。

　　仿佛骨鞭和余时，天生就适合这种黑夜。

　　余时从围墙上弄出一个可以让人翻越而过的区域，他率先从外面翻进了那另一户人家。

　　看余时已经过去，谢巡不再分心，他跟着余时的动作一起翻过去。

　　就这么一翻，手简单的撑在围墙上，一点扎手的感觉也没感受到。

　　余时的骨鞭太好用了。

　　谢巡不由生出一点羡慕的心思。

　　两人就这么轻松一翻，就去到了另一家的领域。

　　很显然，他们来到了这户人家的前院。

　　他们翻过去后就看见那紧闭的大门以及那被放在地上的簸箕。

　　里面的豆干一块块的紧挨在一起，像是在这黑夜里报团取暖等着主人的回收。

　　但那紧闭的大门以及周围的所有漆黑房屋，都在告诉余时他们，这个村庄并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