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橙》念起平生

9、009

　　楚还橙深呼吸两次，做好准备，接通电话。

　　“喂？”男声让楚还橙有些耳熟。
　　“嗯。”楚还橙吱声。

　　薄延煊的背景音有些热闹，看起来是找了家里的僻静地，还是没隔住，“春节快乐，我按照网上查的资料，扦插了一盆昙花，我拍给你看看。”

　　他调出拍照界面发送照片，窗台上的玻璃杯里只有一截细小的枝干，仅剩的两片叶子还被剪了大半，实在看不出是昙花。

　　楚还橙放大仔细查看，认真回复道：“还活着，底部没烂，应该长根了。”
　　“这盆是实验，不枉我幸苦带回京城。”

　　薄延煊又说道：“花园的丁伯说会给我留昙花种子，要是你也想要我给你带一些。不过得等我回桐江。”

　　楚还橙自然的询问起归期，“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思考半分钟，回道：“这还真说不准，等我回了再跟你联系。”

　　“好的，希望我毕业前能拿到你的种子。”
　　“会的。”

　　薄延煊那边响起敲门声，让他下楼吃饭还是什么的，他回应：“听到啦。”匆忙和楚还橙挂断电话，“我还有事，先挂了。”
　　“好的，你先忙，再见。”

　　楚还橙感觉自己对薄延煊的应对如同实习公司的上级，礼貌不失亲近，用词得体大方，询问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商务礼仪选修课没白选。
　　*
　　春节过后，室友返校。
　　楚还橙开始她在南川大学的最后一学期。

　　室友们秋招上岸，这学期基本都去实习了。其余人准备考研复试的、春招的，很难闲着。

　　楚还橙一边做着沈青研的家教，一边忙刘导师布置的任务。导师分配春节后就出来了，文湖大学开学后，她就进刘教授的课题组学习。

　　在文湖的同学还要参加他的每周组会，南川的橙子逃过一劫。
　　不过也要每周给刘老师汇报。

　　庆幸的是刘老师的博士生都是正常毕业，没有延毕的，成果也很不错。
　　这也是楚还橙选他的主要原因，虽然严格但不是压榨。

　　沈青研学习阶段到达紧要关头，每次楚还橙去沈家补课都能感觉到沈母的紧张，送水果的次数从一次变成两次，再加一次送饮料。

　　沈青研也是紧张的，暂时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一切等高考完再说。

　　楚还橙一直没收到薄延煊回桐江的消息，也没在沈家碰到他。他好似人间蒸发了，如果不是沈母有些时候会念叨薄家小子，楚还橙会觉得自己遇到了鬼魅。
　　时间转瞬即逝。

　　沈青研高考的时候，沈母大力邀请楚还橙一起去迎接他出来，然后晚上就和他们家吃个便饭。等沈青研成绩出来，办个成人宴和谢师宴。

　　楚还橙看当天安排，时间是合适的。加上沈青研在旁边鼓舞，“看见橙子姐，我就能想起缺漏点，肯定能超常发挥。”

　　学生说到这份上，她不去还不行了。
　　于是当天楚还橙就出现在考场外。

　　等在外面比自己高考还紧张，六月初天气已经开始炎热，考点门口聚集的都是家长。

　　楚还橙拿着小风扇，给沈母递了瓶水。本来想让她在车里等的，车里有空调。可沈母想第一时间迎接她的孩子，就和周围的家长一样。

　　她还捧着束花，上面插着两面小旗子，写着旗开得胜。
　　昨天沈母倒是在车里，今天是考试结束，总要隆重些。

　　考场的保安亭有工作人员种的几株仙人掌，几朵鲜艳的黄花开在头顶，看起来与昙花有些相似。

　　也是，昙花是仙人掌科的。
　　楚还橙想到自己没拿到的种子，有些遗憾。

　　考试结束铃一打，陆陆续续有学生走出来。
　　沈母踮着脚寻找有没有沈青研，看到他就挥手，“阿研，研研，在这里。”

　　沈青研也在找她们，先看到母亲抱着花，紧接着看到她身边的楚还橙，笑得青春洋溢，周围家长纷纷投来目光。

　　还有人拍下来视频发到短视频平台，文案：高考结束，青春万岁！
　　沈母得意洋洋的，沈青研的俊俏遗传于她更多。

　　沈青研接下花束，对楚还橙说，“你来啦。”
　　楚还橙点点头，“考的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

　　沈青研摸摸脑袋，“正常发挥，感觉还行。”
　　“等你好消息。”

　　“我在桐江大酒店定了一桌，就我们家一起吃个饭，小楚辅导你这么久，也就中考的时候一起吃过一次。”

　　三人上车，司机朝酒店方向开去。
　　楚还橙很少在沈家碰到沈父，他一般在京城工作，平时很少回来。记得上次碰到他还是暑假，楚还橙刚到，撞见他从沈家出去。

　　沈青研说他一般春节假期才能和父亲待上一周。
　　父母希望他留在南川或者去京城的大学。

　　桐江大酒店的一个包厢，沈父还没到，几人先坐下了。

　　几个酒店侍者在旁边候着，沈母也没看菜单，直接说：“按我常点的那几样上。在加一条大黄鱼，他爸爱吃。”

　　看起来像是经理的人附和道：“今天刚从宁安岛送来几条野生大黄鱼，早上刚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沈夫人好运气，沈公子肯定高中。”

　　吉利话都爱听，沈母面带笑意，回她：“那就给我再挑一条带走。”
　　“行，您是我们高级VIP，肯定先满足您的要求。”

　　谈笑间，经理就把一条几万元的鱼推销出去了，楚还橙眨巴着眼，果然行行出状元。

　　沈父是在凉菜上完之后到的，外面一个黑西装保镖守着，人进到包厢坐下。
　　沈青研和楚还橙都站起来迎接。

　　沈父让他们坐下，“别客气，是家宴。”又对楚还橙说，“感谢楚老师的付出，沈青研能有今天的进步离不开小楚老师，我敬你一杯。”

　　“家里人聚聚就不喝酒了，我们来杯饮料就行。”
　　沈父坐下后，沈青研连腰都挺直了，对父亲也是尊敬的。

　　楚还橙端起杯子和沈父碰了一下，杯子严格低于他的，以示敬意，“沈青研的努力更重要，也是叔叔阿姨培养有方。”

　　沈父的出现让气氛有些严肃，沈母出来活跃气氛，夹了口凉菜在他碗里，“好了，别说了，家里人吃饭谁耐烦听你啰嗦。”

　　沈父一笑就变得慈善不少，“是是是，你说的是，我不说了。”
　　“欸，还是要说的，给小楚的红包拿过来。”沈母伸手。

　　沈父掏掏自己衣服内兜，“早就准备好了，拿着。”
　　沈母拿上他的那份，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封，给楚还橙递过去，“这三年小楚幸苦了，等阿研成绩出来，我再给你包个红包。”

　　这边风俗如此，这几年不能送红包给老师，但送家教还是可以的。
　　楚还橙接过，“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的。”

　　等到那条清蒸大黄鱼上来，有人过来给他们去刺，直接一块鱼肉夹到碗里。
　　还好沈母一直在说话，没让场面冷下来。

　　沈父也不时与沈青研聊规划，说道志愿填报，又问楚还橙的建议，“青研的成绩可以考虑那些学校？”

　　楚还橙回想去年的分数线，“南川大学大部分专业都可以考虑，京城大学可以考虑分数线较低的专业。”

　　沈父点点头，又问沈青研考虑哪里的大学。
　　沈青研目光闪躲，“文湖大学怎么样？”

　　楚还橙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他，“也是大部分专业可以报。”

　　沈青研解释：“文湖大学的航天航空工程是国内最好的，我一直对这方面感兴趣。”

　　沈母有些生气，“不是说南川或者京城的大学吗？怎么跑到文湖了？”

　　沈父倒是不在意这些，“你能有自己的理想很好，但是文湖大学的航空航天专业分数线一直很高，你可以考虑京城航空航天大学。”

　　沈青研：“我会考虑的，但是能去最好的我就想去最好的。”

　　沈父赞许的点点头，对沈母说，“你也别看太紧，孩子长大了，总要自己走路的。”

　　沈母满脸的不赞同都被沈父压下去，楚还橙觉得这一家人说话虽然生疏客气，但是感情还是很真挚的。

　　每家人相处模式不同，只要有爱意在，依旧是家人。
　　沈母看着沈青研有些惆怅，对楚还橙说道：“小楚以后在文湖大学读博，说不定还要麻烦她照顾。”

　　楚还橙发现沈父的眼神瞬间变得审视，打量她一眼又盯着沈青研。
　　完了，他不会觉得沈青研报文湖跟她有关系吧，天地良心，她绝对不知道他对航空航天感兴趣。

　　楚还橙连忙应和，“应该的，照顾弟弟嘛，阿姨对我照料有加，我能回报两分也是好的。”

　　沈青研直着身体，回看一眼沈父，心思无所遁形，听见楚还橙的话眼里几分失望。
　　沈父拍拍他的肩，“有自信是好事，但也要考虑现实情况。”

　　楚还橙点点头，“京航也挺好的。”
　　沈青研埋头吃饭，“分数出来再说吧，刚考完呢。”
　　沈母给他夹鱼肉，“大家都吃，鱼要凉了。”

　　从桐江大酒店出来，夕阳挂在天边，日头西沉。

　　楚还橙谢绝沈母送她回去的邀请，“你们一家人难得团聚，今天又是沈青研刚考完，快回去休息吧。我打车就好了。”

　　推托两次，沈母终于上车走了。
　　桐江大酒店在市中心，交通便利，楚还橙坐地铁就能回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