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橙》念起平生

6、006

　　寒假，不少食堂停伙，只留下一食堂。
　　一食堂的菜色一般，平常楚还橙都去五食堂，或者点外卖。

　　外卖软件上面，周围的商铺都关门回家过年了。楚还橙不得不按照食堂的时间安排三餐。

　　食堂开的太少，就容易遇见熟人。
　　楚还橙打完饭找地方坐，就看到姜岸和他同组的师妹坐在靠窗的位置。

　　姜岸的导师是楚还橙计量经济学的老师，姓吴。那个师妹是她同届，好像姓钱？如果没记错，经管院有个钱教授。

　　不想打招呼，楚还橙打算装作没看到赶紧溜走。

　　怕什么来什么，姜岸直接站起来邀请她，“楚学妹，一起过来吃吧。”
　　钱同学的眼神如果带着刀子，此时楚还橙早已是橙瓣。

　　楚还橙一副“哇，你怎么在这”刚看到他的神态，走过去坐下。
　　“姜学长，你女朋友还没回国呀？这位是？”

　　姜岸给她介绍道：“钱安然，跟你同级。”
　　“你好。”楚还橙继续之前话题，“学长是怎么认识的许思芸啊？我很感兴趣。”
　　钱安然眼睛转悠一圈，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岸扶了扶眼睛，他长相斯文，给人第一印象多会是正派的。
　　“还橙，我很抱歉。”又对钱安然说道：“钱学妹有事就先走吧。”

　　钱安然端着餐盘跑出这片腥风血雨，快走出门口时她回头望了一眼，感觉这个座位范围内剑拔弩张。

　　拿出手机滴滴室友：楚还橙和姜岸有什么仇吗？

　　姜岸清好场，“许思芸是心悠的朋友，她们做这些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但我确实是得利者，我很抱歉。”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呢？”
　　“跟你差不多时间，许思芸去找余老师前先找的吴老师。还橙学妹，我以前一直知道钱是个好东西，却不知道它能这么好。”

　　楚还橙：“她也……你们实验室？”
　　姜岸盯着她的眼睛，“庄心悠需要我的把柄，很显然我们在交往过程并不平等。”

　　“许思芸能得到你完整的思路，而我只是挂名，学术不端是板上钉钉的。”
　　“所以你需要安抚我？”

　　“不，是致歉。”姜岸叹了口气，“学妹，心悠翻看我的手机才知道你的论文方向，是我间接造成你的损失。”

　　他陈肯道：“如果你需要，以后学术上有什么能帮忙的，我非常乐意效劳。”

　　楚还橙滔天的愤怒被姜岸春风化雨，徒剩失望，“学长，你很喜欢心悠学姐吗？”
　　他点点头，“是喜欢的，只是她喜欢我的方式错误了。”

　　既然以后做不成朋友，楚还橙决定废物利用到底，“学长，你能跟我说一下许思芸的来历吗？”

　　姜岸沉默半秒，回她：“许昌之是她的大伯父，她的舅舅身居高位，母亲姓容。心悠只是她在桐江的玩伴。”

　　楚还橙知道许昌之，南川大学经管院知名校友，昌荣集团董事长。

　　两人的交谈陷入沉默，还是姜岸打破，“心悠觉得感情是要掌握在手心的，所以她需要我的把柄。她的家庭环境复杂……”

　　楚还橙并不想听他为庄心悠辩驳，“你是在说服你自己，姜岸，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这样表达感情的。”

　　两人又沉默一会儿。

　　“学妹，你的英语写作功底很好，我的一篇论文需要翻译，可以请你帮忙吗？”
　　楚还橙起身走人，“不，我拒绝。”

　　钱安然和认识的人打听一圈，总算知道些信息。

　　她室友认为是庄心悠的缘故，“楚还橙因为庄心悠加入，然后退出项目，这个项目止步省赛。她跟姜岸一组，进了国赛。庄心悠现在是姜岸女朋友，肯定吹枕头风了。”

　　钱安然因为父亲的原因，觉得他们合作的论文很有问题，“Siyun，Xu？这是不是楚还橙问的那个人？”

　　论文作者介绍里，标记的是南川大学博士，钱安然皱眉。

　　薄延煊的好友申请被通过，聊天界面停留在：你已添加了一只特立独行的薄，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两人都没有开腔，像是狩猎开场猎手的蛰伏。

　　楚还橙这半年朋友圈发的很少，最近的一条是国庆小西山日出。半年可见的朋友圈仅有这条和欢乐谷团建的日常，剩下都是转发的公众号博文。

　　相较于她，薄延煊的朋友圈丰富的很，可以看到他七月还在国外旅行，每日都是满满的九宫格。

　　楚还橙草草划过，照片出场的车辆、腕表看起来很高端。观赏完，她的评价是：朋友多、会玩、家里非富即贵。且没有共同好友点赞，说明圈子没有任何交叉地方。

　　直到九月，薄延煊回国，他的朋友圈才消停一会儿，不过依旧在和各种朋友小聚。

　　她在文湖大学见到他那天晚上，他发了条：人在文湖，速来支援。下面还有他回复所有评论的：连人家陌生小姑娘都能给我一块巧克力，你们怎么回事？

　　最近他又销声匿迹了，连着一个月没发朋友圈。

　　楚还橙依旧是图书馆——寝室——沈家的规律生活，餐厅和姜岸交谈过后还碰见过几次，她都当作不认识。
　　如果可以回到那天，楚还橙一定不会选择坐下。

　　庄心悠春节前杀回国，行李都没放下就赶到南川大学，人直接跑到楚还橙寝室门口，敲了半天没人应，直接把门砸了个洞。

　　当时六层所有没回家的同学都探出头看热闹。

　　“楚还橙给我出来，敢撬我墙角，哪来的胆子！”结果一高跟鞋踹上去，脆弱的木门多了个洞。
　　高跟鞋卡在门上，庄心悠不得不脱下，让身后司机砸门，“你给我砸，把鞋给我拿下来。”
　　于是鞋跟的小洞破成了个窟窿。

　　还是姜岸的赶到结束了这场闹剧。
　　庄心悠发疯是因为有人给她发了一封邮件，里面是姜岸和楚还橙吃饭的照片。

　　说实话，看表情就知道两人气氛很不愉快。
　　但是庄心悠还是怒上心头，立马买机票飞回国。

　　姜岸耐心解释，“我们是在聊许思芸的那件事，我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庄心悠眼妆都哭花了，“你发誓！”
　　姜岸举起手，“我发誓，我只喜欢你。”

　　庄心悠被哄好了，跟着姜岸一起下楼回家。司机联系宿管补偿627的大门，“小姐的鞋跟不小心扎进门里，取下来的过程有些困难。”

　　宿管看着627上面的大窟窿，很难相信这个解释。

　　休息时间，楚还橙拿出手机，消息已经爆满，都是跟她说庄心悠杀到寝室把她门砸了。
　　楚还橙看到文字描述还有些莫名，直到打开前线吃瓜群众转给她的视频。

　　视频角度看起来应该是直接把手机伸出去拍摄的，找了一会儿位置。
　　庄心悠那时候正在气急败坏的敲门，因为逆着光，只能看到她和保镖两个黑乎乎的影子。她的身影是一直在晃动。

　　整个走廊充斥着她的叫骂和“砰！砰！砰！”的砸门声。
　　直到她上脚踹，鞋卡在上面，楚还橙忍不住笑出声。庄心悠单脚跳了两下，终于脱了鞋让保镖上场。

　　接下来的砸门声就更大了，那个大窟窿诞生，声音才停止。
　　然后就是姜岸赶到，两人唧唧歪歪好一会儿，庄心悠才跟他离开。

　　楚还橙回到寝室，门还没那么快换好，窟窿非常夺目。她拿起手机，咔嚓一顿拍，发到朋友圈：有个疯女人跑到寝室把门砸了个大洞，精神病院安保这么不好吗？

　　舒芙蕾：刚看到视频，她发什么疯？
　　云淡风轻：保护好自己！

　　拔胡萝卜中：发生了什么[天啊]
　　钱安然：[发抖]

　　下面一连串问候，六层都是经管院同级，被庄心悠吓得不轻，知道事件原委，多数站在楚还橙一边。

　　姜岸也评论：对不起。
　　会种橙子树回复姜岸：滚[微笑]

　　薄延煊刚从饭局上下来，司机开车送他回去，他坐在后排刷手机。朋友圈刷到这条，看到这个爱种橙子树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是楚还橙，他还没备注。
　　看到内容皱紧眉，寝室门被一个女人砸了？

　　薄延煊在南川大学认识的人不多，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握着手机，食指敲击手机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界面停留在爱种橙子树那好一会儿，“去一趟南川大学。”
　　司机一怔，马上回复：“是。”

　　南川大学寝室冬季十一点关门，薄延煊到的时候离门禁还有十分钟。
　　他发消息给楚还橙：我在你寝室楼下。

　　楚还橙刚洗完澡，穿着冬季厚睡衣坐在电脑前准备继续今天的任务。

　　收到消息的时候她脑子有一瞬间死机，拿着手机直接定在那里。今天外面很冷，白天没下雪，但她晚上回来的时候下着。

　　楚还橙开门跑到走廊尽头的阳台，那里可以看到最近的校门。

　　果然一辆车停在那里，有个身影在花坛旁边。似有感应，他抬头见到楚还橙，伸手打招呼，“嗨。”

　　楚还橙在上面看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紫色的星黛露兔子睡衣，披散着头发，薄延煊眼神很好，看见有些雪絮落在她的头发上。走廊的感应灯熄灭，就看不仔细了。

　　楚还橙指指手机，返回屋内给他发消息：等我一会儿，换个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