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橙》念起平生

53、053

　　楚还橙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还以为到了意识空间。视线凝聚后才看到天花板和床头的点滴瓶。

　　药物一路沿着输液管打到她的血管里，她转转头，看到旁边坐着一言不发的薄延煊，勉强勾嘴笑道，“你怎么来了？”

　　薄延煊有些怒气，“我不在你就使劲折腾自己是吧？看看你身上开的口子，擦伤口的棉花用了多少你知道吗？”

　　楚还橙闻言垂下眼帘，“对不起。”

　　薄延煊怒气尽消，他握紧她的手，“楚还橙，虽然知道那子弹不是对你去的，但是看到它射向你的方向，我第一反应是想瞬移到你面前。”

　　“要是太近了，没挡住子弹，让它射穿了我，那我们俩就死在一块，我爸肯定能把我们葬一起。”

　　薄延煊的指节泛白，握着楚还橙的手青筋暴起，“我真的很难想象你死后的世界，你死了我还得忙活你的葬礼，你知道的，我还没办过葬礼，到时候我该怎么办？我知道你父母肯定不会管的。”

　　楚还橙眼中滚出热泪来，身上的一切疼痛变得具象化，而她与死亡之间终于被薄延煊的言语劈出一道裂缝来。

　　“楚还橙，你是不是……病了？”

　　楚还橙沙哑着嗓子，“你给我找一个心理医生吧。”

　　薄延煊给楚还橙推荐了一个心理医生，楚还橙刚开始是每周一次的问诊，情况稳定后开始每月一次，开了药，楚还橙在吃。

　　文山杀人犯逃窜事件闹得轰轰烈烈，但是报道里对楚还橙的名字和照片都是模糊的，只说有名学生被劫持。

　　而楚还橙还收到本科室友的问候，询问这次事件，楚还橙没说本人是当事人，在现场，只是转了校内流传的几个版本过去满足她们的八卦欲望。

　　吃药的副作用还是很大的，楚还橙不得不暂缓一些工作。

　　而她和薄延煊聊过之后，主动提出分手，“我们都热烈的爱过彼此，也相爱过，对这段感情都是认真付出的，这就足够了，我们就走到这吧。”

　　“我们不要互相耽误了，我会积极治疗，我已经适应没有你的生活了，我以后会工作，会开始下一段感情，也许会与别人生儿育女，相守白头。”

　　楚还橙的话有些决绝，“薄延煊，我年轻可以跟你耗几年没有结果的感情，可是日子久了我也会怨怼，在我们相看两厌前分开吧。”

　　彼时薄延煊怀着一股热忱，还未被人生按在地上摩擦，他觉得他总有一天能够决定自己的生活，所以他答应了楚还橙的分手，“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两人就这么分手了。

　　薄延煊飞回京城找邢柯杰喝酒，喝醉了告诉他，“我和楚还橙正式分手了。”

　　邢柯杰也醉醺醺的告诉他，“早分手的好，你们两个这样迟早要完，你看看你以后要做的事，要是被别人知道你这么在意楚还橙，她肯定死得更快。”

　　薄延煊指着他，“不准咒她！”

　　邢柯杰做个鬼脸，“你爸给你安排对象，以后你去找楚还橙也会是个二婚男，她还看得上你吗？”

　　薄延煊手一僵。

　　“而且她说过等你吗？说不定她今天跟你分手，明天就闪婚，我还得随个份子钱。”

　　薄延煊脸黑了。

　　邢柯杰继续毒舌，“说不定某天你们各自带着另一半和孩子在某个城市相遇，她孩子还会叫你叔叔。”

　　薄延煊捂着胸口倒下了。

　　邢柯杰拉不起来他也躺在一旁，薄延煊竟然抹了两把泪，“我心好痛。”

　　“这么爱吗？小薄同志？时间不等人啊，你可不要辜负楚还橙同志的青春大好年华，你要是真的想娶她，那就要跑快点再快点，独当一面让任何人都不敢瞧不起你，你就能做主了。”

　　薄延煊捂着眼睛，认真答应，“嗯！”

　　兄弟俩发完疯，邢柯杰见识到薄延煊是认真的，他开始进入工作狂状态，开始迅速的接手薄家，薄怀瑾乐见其成。

　　推杯换盏之际，他喝酒、交际，脸上总是挂着恰到好处的表情，与人说着恰如其分的话语。老道的让京城无数人侧目，凝视这颗冉冉升起的巨星。

　　楚还橙是偶然间看到徐导的毕设的，她都快忘了。剧情一言难尽，观众也多是吐槽，偶尔有评论问里面师徒组和乞丐郡主组虽然脸是模糊的，但身形看着就好磕，到底是谁演的？

　　没有人回复，也没在互联网上掀起任何风浪。

　　楚还橙看到过去的两人，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把视频中两人的片段抠出来，然后用PS把脸重新P回去，成为一张照片，打印出来放在自己的小盒子里。

　　又是一年夏，梓县的橙子寄到了楚还橙寝室，说是去年的橙子不好没好意思寄过来，这次的橙子又甜水分又足，第一茬就给他们寄来了。

　　吴老师收到橙子也是有些懵，然后他转寄给了京城的薄延煊。

　　薄延煊回到家，助理说他有个快递是水果的时候，他摁了摁太阳穴，喝了解酒药，“什么东西？”

　　助理把橙子往桌子上一台，“是文湖大学的吴老师给你寄的。”

　　薄延煊轻轻“嗯”了一声，“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

　　助理告辞，轻轻带上门。

　　薄延煊拆开箱子，一颗颗橙红的橙子在里面躺着，路途中它们就成熟了，薄延煊剥开一个尝了一口，很甜。

　　傅倩转硕后论文答辩通过，今年就毕业了，她穿着蓝色硕士袍抱着鲜花对楚还橙说，“橙子，你红袍加身时可要跟我分享呀。”

　　柳子青和余佳佳也送别了傅倩。

　　空出的房间也没在安排新的同学住进来。

　　楚还橙终于开始接手刘老师的课题，找方向开题，然后和多方沟通，楚还橙也开始与各处打交道。

　　而这次，楚还橙出差到了京城，找某中心的工作人员要一些解密的官方数据，展开一些合作，以刘老师学生和文湖大学竹院的名义。

　　包厢内，大家也没说要喝酒，气氛还是比较融洽的。

　　直到中心的领导说要去唱歌，楚还橙和几个学弟学妹对视一眼，楚还橙就道，“李主任喜欢在哪唱，我们打车过去。”

　　李主任很开心，对着旁边助理乐呵道，“包厢定我常唱的，我们过去。”

　　李主任有助理开车送，楚还橙收到地址带着同学打车过去，她道，“李主任唱歌不知道怎么样，到时候就无脑夸就行了。”

　　李主任唱歌还行，没喝的酒在KTV包间补上了，他还喜欢听别人唱歌，这边的同学一人来了一首，音痴楚还橙也唱了一首跑调的歌。

　　这些都在忍受范围之内，但在嘈杂环境下劝酒的成功率疯涨，楚还橙也不知不觉喝完了一整瓶啤酒。

　　胃部有些难受，很想吐。

　　众人唱了一首又一首，直到半夜，李主任兴尽而返，楚还橙在厕所吐得天昏地暗。

　　这还是比较温和的。

　　楚还橙带着同学去另一个中心时，那个主任问她刘老师为什么没来，是不是看不起他。楚还橙赶紧解释刘老师是有事，不是故意不来的。

　　孙主任面色不愉，在餐厅选择上更是直接爆破楚还橙的课题经费预算，高级的餐厅包间，狠狠宰了一笔楚还橙。

　　经费是分批到账的，还要拿发票去报出来，楚还橙手上并没有这么多钱，她打电话给刘老师，估计在开会，没接她的电话。

　　她想着要不向傅倩借点，毕竟周围有钱的朋友只有她了，但是她手机关机了，估计在飞机上。
　　想了一圈都没人，楚还橙先给刘老师留个言，然后灰溜溜的回到座位。

　　上的菜楚还橙心在滴血，吃下去再名贵的食材都会变成翔，但是钱花完就没了。楚还橙祈祷刘老师赶紧看消息回她，不然她就要洗碗抵债了。

　　还希望大家吃的慢一点，给老师一点时间。

　　孙主任还见缝插针的讽刺一番楚还橙，他总感觉刘老师是下他面子，看不起他才派楚还橙过来的，说话很不客气，“女孩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找你刘老师介绍一个对象，保准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楚还橙已经很难在和这种人生气，她低着头不搭话。

　　孙主任继续训到，“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一个，XX部门的张主任，年纪嘛不大的，就是妻子前年刚去世，前途很好，你跟他也很合适。”

　　楚还橙一脸吃了苍蝇的样子。

　　最终孙主任才说到他儿子，“人是聪明的，就是不上进，你要是嫁过来督促一下他，保准他能有好前途，你们年纪也合适，共同话题肯定也有，感情都可以培养的嘛。”

　　孙主任的儿子要真有他说的那么好，楚还橙就把自己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说着就打电话给他儿子，让他过来看看。

　　楚还橙想要拒绝都来不及。

　　饭局直接一搅和成了相亲局。

　　孙主任的儿子来的很快，楚还橙看到他就知道自己想的没错，肥头大耳，脚步虚浮，眼下青黑，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他眼神也是不坏好意。

　　指着楚还橙道，“爸，是她吗？”

　　孙主任便道，“这是我儿子孙计。”

　　楚还橙差点听成孙子，她礼貌道，“你好。”

　　孙计立马顺杆往上爬，“你要是想做我孙家人也不是不行，就是这博士别念了，嫁进来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女人嘛，生孩子才是正事。”

　　楚还橙听的怒火中烧，她本以为是孙主任借着她对刘老师开火，但是看他们神色，他们竟然是真的这样想的。

　　学弟学妹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低着头只敢吃饭，不敢说话。

　　楚还橙怕自己口出不逊，紧紧抿着嘴。

　　而孙计更是变本加厉，“不如今天我们就去试试，什么时候生出来什么时候我们领证。”

　　楚还橙站起来想要甩他一大嘴巴子，可是手还没碰到他脸，他人已经横飞出去。

　　“哪里来的傻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