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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夜折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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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献置若罔闻,将雪白的罗巾浸入水中,捞起拧干,罗巾散着热气,李献走到许之兰跟前,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腕,将罗巾裹在红肿的地方。
微凉的指腹擦过许之兰的脚踝,痒痒的,激起一阵颤栗,好在很快温热的罗巾覆了上来,大大缓解她的不适感。
温凌冷眼看完全程,确定不再需要他,折身走开。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远去,许之兰注意到温凌已经走了,她弯腰正了正罗巾,调整到舒服的状态,对太子说:“今日已晚,殿下早些歇息。”
许之兰用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李献展开两手扶她臂膀,不可避免地肌肤相贴,许之兰有些不自在,思绪乱飞,想到自己原先的计划,她决定再试一遍,看看故技重施太子有何反应,一定要探清他的底线在哪里。
说做就做,许之兰假装因受伤的脚不慎失力,顺势滑入太子怀中。
电光火石之间,强而有力的手掌钳住她的两臂,太子关切地问:“没扭伤脚吧?”说罢就要抱起她。
许之兰大惊失色,话未出口,忽地脚底一空,身体被一把捞去,太子强势不容拒绝地将她打横抱在怀中,阔步往卧房走去。
卧房里只有一张床,许之兰被放在床沿上,太子和声说:“今夜许典膳睡床上。”
许之兰连忙推辞道:“这绝对不行,殿下还有伤在身,若是着了凉就麻烦了,还是殿下睡床上吧。”
李献沉吟不语,面露难色,良久后道:“那便委屈许典膳了。”
许之兰连连摆手,“本该如此。”
说完许之兰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又上套了。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许之兰平了平气,起身抱起一床棉被放在一步之外的榆木凉榻上。她正在拆被子,听到太子蓦地出声:“许典膳似乎很关心孤?”
他的语气带着不确定,许之兰听了一噎,他现在才看出来?
许之兰拉了拉衣襟,别开说谎会发烫的脸,抓着被子上的花纹说:“之兰一直爱慕殿下,心意无改,殿下这番话,可是从未相信过之兰的话?”
李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并非,只是有时候感觉许典膳又没有那么关心孤,譬如方才许典膳似乎就没有注意到孤是否用冷水擦身。”
许之兰身体一僵,懊恼美色误人,光顾着打量温凌了,紧忙装作不知,吃惊问:“厨房里的不是热水?”
“那殿下,需不需要重新上药?”许之兰生硬地岔开话题,不让他追问下去,再问下去她就要露馅了。
李献眉目淡然,悠然道:“没事,夜已深了,明日再上药也不迟。”
待在东宫这段时间,许之兰有点琢磨出太子的脾性,他表面上这么说,话外却不一定,不管他如今这句话有没有深意,避免他再突然转回刚才的问题,许之兰还是坚持说:“殿下上了药再睡吧,这样才能好得快。”
“好吧。”太子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模样。
李献解开衣服,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许之兰这次上手比较快,熟练地帮他涂药。
“以往孤身边总是围绕各类虚情假意之人,经此一遭才发现许典膳一直真心待孤。”太子似乎有感而发,带着浓浓的喟叹。
许之兰咯噔一下,绷紧背脊。
听到这句话她似乎有些明白太子偏纵她的原因,既担忧又愧疚,担忧太子万一真的看上她,愧疚自己利用他。
如果太子果真瞧上她了,她就得转变策略,伪装成一个爱慕虚荣、别有用心之人。倘若这一切不过是她自作多情,太子没有那样的想法,自然最好,她坦诚心迹,太子绝不会再留她在身边。
许之兰迅速做了决定,应承下来说:“之兰对殿下的真情天地可鉴,只希望能长长久久地陪伴在殿下身边。”
太子叹息一声,“可惜孤对许典膳并无男女之情,许典膳以后不要再做那些多余的事。”
许之兰颔首,面上装得伤心,心下却是一喜,这回试探还算有效果,她摸到点方向,不让做的她偏做。
终于有了进展,许之兰舒畅地闭上眼睛,打算趁太子睡着悄悄溜到床上去,证明自己居心不良。
月凉如水,许之兰睡得迷迷瞪瞪,隐约听到人声,朦朦胧胧里留神细听,原来是太子的声音,一道灵光闪过,她霍然睁开眼睛,拍了拍脑袋,差点又睡过去了。
许之兰睡意消退,揉着眼睛起身,她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于是拿开罗巾摸黑走到床边。
“殿下。”许之兰轻轻叫一声。
太子含糊地吐出一句:“别不要我……”
许之兰伸手摸他的额头,果然是发热了,她推了推太子,连叫几声。
李献醒过来,听到许之兰焦急地叫他,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哑着嗓子说:“别担心,孤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睡一觉就好了。”
许之兰在黑暗里找了一圈,半天才摸到火折子,她点燃蜡烛,屋子亮堂起来,烛影晃晃,昏黄的光芒中太子躺在床上满脸通红,头发都被汗水洇湿了,还在不断地往外滚汗珠,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许之兰不放心,跑出去找温凌。
“温大夫,温大夫……”许之兰急叩门扉。
半晌后温凌披了件单衣,端着一盏小灯出来,寒声道:“怎么了?”
“温大夫,快来看看我家殿下吧,殿下又发热了。”许之兰焦灼地直盯着他,满头大汗。
温凌闻言疾步走到卧房查看李献的状态,许之兰紧盯着温凌苍白匀称的手,一刻不肯放过,温凌神情自若,诊过脉,搭在李献腕间的手指往上,抬起李献的眼皮,又问许之兰李献之前的反应,许之兰都事无巨细地一一道来。
温凌收回手,淡然起身,对许之兰说:“跟我来。”
出了卧房,许之兰跟着温凌走到一间单独的瓦房,灯火微暗,许之兰都能感觉到它比卧房还好,不过药味很重,应该是温凌的药房。
步入药房,穿过长长的架子,许之兰看到一面大柜子贴了整墙,温凌搁下灯,熟稔地走过去抽来柜子取药。
“你喜欢李献?”他突然问。
“啊?”许之兰猝不及防,茫茫然地看着他,反应过来后她赶紧点点头,“是,我心悦殿下,殿下很好。”
温凌双眸微抬,定定地看她一眼,眼底寒潭般的冰冷幽深透入许之兰的目光,许之兰哆嗦得环臂拢紧衣襟,温凌淡淡地垂眸,声音低沉:“李献是个没有心的人,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许之兰眉头一跳,觉得温凌莫名其妙,太子不会爱上任何人更好,免得她提心吊胆。
面对温凌探究的目光,许之兰捉摸不透,微微挪开半步,稳定心神,“爱慕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殿下回不回应没有关系,况且我相信水滴石穿,铁杵成针。”
温凌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微不可察地笑一声,声音短促,短到许之兰都没听太清,他将抓好的药递给许之兰,“把这个拿去给他煎了。”
许之兰按下疑惑去煎药,折腾了一个时辰,她把黑乎乎的药汁倒进碗里,端着熬好的药回到卧房,小声道:“殿下,药熬好了,起来把药喝了再睡。”
太子翻过身,背对着她,传来闷闷的声音:“不想喝。”
许之兰摇摇他的肩,还是不肯,她看到枕上漂浮的字,计上心来,柔声哄道:“殿下喝完药,明日退热,我给殿下做辣子鸡丁,酸辣黄鱼羹,麻辣肉片。”
太子微微动了动,转过来,露出精致的面容,此时像是盛满硕大的露珠瘦草,不堪重负似的弓着身,眼波盈盈,晶莹剔透,闪着微光,惊喜道:“果真?”
“殿下先喝药,等殿下病好了我就做。”
太子果真坐起来,温顺地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许之兰腹诽他平日里的清淡出尘果然都是骗人的,拿了空碗放一边,扶他躺下。
许之兰有些累,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清晨乳白的光线刺醒李献,他偏头看到床边一个毛绒绒的脑袋,肌肤白里透红,脸颊微微鼓起像馒头,忍不住想让人轻轻戳一戳。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闭上,见不到狡黠,整个人的气质沉静下来,李献坐起来,轻手轻脚地推开被子,赤脚踩地将她抱到床上,帮她做完想做的事。
李献阖上双眸,静待许之兰醒来的反应。
没多久,许之兰的意识归来,她推开眼皮,一截秀美的脖颈映入眼帘,她看了一眼,闭上眼睛,再睁开,她顺着干净流畅的线条往上看,清俊的面容此刻覆了一层冰霜。
男人缓缓睁开眼,面容的冰冷融化,见了眼底划过意外,惺忪的睡眼顿时消掉,旋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声音温柔,不过清晨略为喑哑,带一点暧昧之色:“许典膳,你怎能趁人之危?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许之兰瞪大眼睛,微微张嘴,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