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样江湖(古言)》老鬼庄

47、黑房子恶鬼

　　夜魂说过，作为欧神就应该对那些灵异的事情抱有极高的热爱。她也想，但是却总是抵不过心底的恐惧。说她胆小也好，不够资格做欧神也罢。这样的情况是从小就深深络在心上，脑中，身体血液里的。
　　黑房子里面满是恶鬼，满满的一屋子，满满的一屋子。那些都是长老们从外面收来的恶灵。将他们关在黑房子里面。被上神金身镇住。能早日感化的便能早些投胎，不能感化的便一直关着受着寂寞的煎熬。就这样几百年几千年，若有一天黑房子毁灭了，那么里面的恶鬼们便也都得跟着灰飞烟灭。什么都不胜。
　　那时候尘夕还小，对这些事情根本也没有一个确切的认知，只是听说要她去上神金身面前思过，直至罪孽洗清了才能出来。原先她会认为是件好事，那时候娘亲不在了，留她一人独自的生活在世人轻蔑的眼光之下。她会感到很无助。去一个任何人都进不去的地方，那样她至少不用再承受人们的。
　　哪知，哪知那黑房子里面尽是食人骨血的恶鬼，让人受尽折磨的幻境。上回在荷花障，夜魂说她是个什么也不懂得要的小孩，其实没有幻觉，一方面也是因为在黑房子面待过的原因。黑房子的幻境很多层，每一层都会让人感到不一样的疼痛。比之荷花障，那里就是炼狱。尘夕最怕还是最后的心疼。那比身体上任何一处的疼痛都要厉害得很多。
　　那时候的尘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魂落魄的，走至最后一间恶鬼不敢去的上神金身前面的，也不知道自己是花了多上时间，她只能依稀的记得那时候的她蓬头垢面，衣不遮体，体无完肤，她只能凭着最后的那丝力气紧紧的抱着神像的脚，死死的不松手，就算奄奄一息，精疲力尽。长期的精神压迫让她再也支撑不住的，就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着醒过来。她一直都认为自己能活着到神像面前是娘亲的庇佑，娘亲的温暖是她那时候唯一能感觉到的。
　　那是一场噩梦，一场谁都无法坚持的噩梦。
　　尘夕有时候会觉得，若是现在的自己被关至黑房子，一定是一层也过不了的。那时候的心情，尘夕已然渐渐淡忘。
　　坚强的信念被她遗忘，但面对黑暗与鬼魂的恐惧她却是在怎样也忘不了，不仅忘不了，而且还像是记的越发深刻。他们像发了芽的大树，怎么拔也拔不干净。尘夕便只有逃避，只有刻意的不让自己孤单，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每当想起尘欢夜晚，她都将房间点得满是蜡烛，通亮通亮的，不让自己感到一丝的黑暗气息。关于这些事情，她从来都没有跟人说过。也就像从前说的，对于自己心底的秘密，而且还是这样丢面子的秘密，尘夕是隐藏得更加的深了。
　　谷澈知道那完全是个意外。想必夜魂、天阎、老爹他们都知道了吧。他们从来都不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兴许也是为了要她不伤心，不想起那些。他们是对她好的。尘夕心里明白。
　　可他们虽然知道黑房子的厉害，却应该也不曾知道过黑房子里面是何样的恐怖，或是说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东西是让进去的人活着出不来的。所以，她根本就不会埋怨夜鸢，她知道夜鸢是个顽皮的姑娘，许是见院子里面只有她一个女子，想与她玩吧。可是，自己似乎不争气了，连看也不能看一眼。真是没用得很呐。
　　夕后来是被马车给癫醒的。不，不能说癫，而是活生生的把人往上抛，可想而知这马车究竟是跑得有多快，尘夕怀疑，是不是已经飞了起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车里面垫了很厚的棉被，所以暂时身子骨还算是没有散架，起身抬头，便见夜鸢搂着车厢上横着的圆木打着盹，脑袋随着马车的奔驰时而低垂，时而后仰，最后终于成功撞上了车厢板。尘夕立马躺下。装作还没醒的样子。
　　夜鸢从来都是反应很快的，蹭的一下就竖起脑袋，便开始叫了起来：“天阎，你会不会赶车。撞死我了。哎哟...我的...”
　　“再叫我把你扔下去。”这是谷澈的声音，很明显此人正在怒火中。
　　夜鸢猛的打了个颤，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只是...只是表达一下我的疼痛感嘛。”
　　“你还疼呐，你把人家都弄成这样了，还敢说疼。”好像越来越生气咯。
　　“澈哥哥你偏心，我怎么知道嘛。我又没去过黑房子，我又不知道里面.....唔......”话说到这里夜鸢的嘴巴被人给堵住了。马车速度也渐渐的缓慢了下来。
　　马车停止，天阎小心翼翼的探头进来，“神仙哥哥，天色已经暗了，看样子也赶不到最近的集市了，我们今天只有在这林子里露宿了。”天阎声音很小，听来极恭维。说完还不忘用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无辜的看看谷澈，开玩笑，这是一定的，任何人见到那无辜的眼神，都是不忍心责备的吧。但是，这招对谷澈好像没什么用。
　　“露宿，露什么宿，你姐姐被你折腾成这样，你都不心疼她的。”谷澈训完大概又觉得人家说得似乎有些道理，于是掉头又说，“好吧，夕夕娘子一定也累了。”说完毫不客气的转向夜鸢，“把干粮准备好。”
　　夜鸢乖乖的答道：“是。”
　　话又说回来了，她还的确是被抛累了。
　　夜鸢把包袱递给谷澈，瘪着嘴巴，满脸的不开心，这些天只要是她开口说话，便要被谷澈给训，不管说什么。吃个饭也不能幸免。唉，这就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哇，想当初就不该玩这出。想到这里又故作深沉的摇起了头。
　　“还不下来。”谷澈的怒吼声再次响起。
　　看看，她吃要被说，这不吃了还要被说。她这是遭了什么孽呀这。
　　“哦，不用...不用了。澈哥哥吃，我肚子不饿。”只有这样了，要是这样出去，免不了要再添上磨磨蹭蹭存心想要饿死他们的罪名的。还是她自己勉为其难的饿一下子吧。
　　见尘夕头歪了，夜鸢挪过去，将其扶正，嘴里头喃喃的念叨着：“唉，姐姐呀，你还是快些醒过来吧，都这么多天了。”但转头想想，又不好，于是又说：“还是不要醒了吧，醒了澈哥哥一定也会说你的。我最了解他了......他呀，就是......姐姐...你...唔...”夜鸢捂着自己的嘴巴，看看睁开眼睛的尘夕。还好及时，要不然叫出声了，就完蛋了，今晚又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许久，夜鸢放开自己的双手，将声音放得极轻，“姐姐，你什么时候醒的。”
　　尘夕也学着放低声音，一方面是因为见着夜鸢好玩，跟重要的也是为了防止谷澈发现之后，来那么一通训，她是没关系啦，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训，再说她天生耐性好，经得起说，可关键是现在是在树林里，而且天阎和夜鸢都在，她可不敢保证谷澈说出来的话是无害的。
　　“在你撞头之前，我原本想要叫你，但没来得及，就见谷澈窜了进来，所以只有。”说完尘夕挣扎着要起身。
　　夜鸢过去轻轻的扶起尘夕，将棉被扯起让尘夕靠着，一边拍着棉被，一边轻声说：“唉，姐姐，你睡着是不知道，我跟天阎，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是做什么什么错，说什么什么不对。我现在啊连吃个馒头都躲得远远的，我就想啊，咱惹不起，咱躲总行了吧。”
　　这样看来，他们俩应该是憋得慌吧。他们都是闹腾的人，这一下的，啧啧...尘夕有些愧疚的看着夜鸢，“真不好意思，我胆小，害得你们也跟着不好过。”
　　夜鸢连连摆手，一双妩媚的丹凤眼不停的眨巴着：“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原本就是我跟天阎的错，要对不起，也是我们对不起才是。澈哥哥训我们也是应该的。”
　　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呀，“既然这样，那么便让谷澈知道我醒了吧，要不然你们还得过这样的日子。”
　　“那可不好，反正我俩已经习惯了，犯不着在拖着姐姐进队伍。姐姐就接着睡吧，能拖一天是一天。等到了芙伊城，见到了南宫大哥，澈哥哥一定就没时间在说姐姐了。”夜鸢话多是大家公认的一件事，有些人会烦，但尘夕却不会，从前欧若也是，每次都是欧若自己不停的说，她只要负责听就好，听不听进去，又是另外一回事，欧若也不会责怪，只要你偶尔嗯嗯两句，她便很开心。尘夕有时候会想啊，他们是不是都给憋坏了。可是想想自己，却又觉得不可能，她待在那冷清的神殿这么些年，也不见多话成这样啊。
　　“见到南宫宸怎么就没时间了？”
　　夜鸢娇俏的脸上立马燃起一团火焰，“因为南宫大哥一定都会拉着澈哥哥花天酒地的。”夜鸢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的，那也就是说，谷澈是经常去咯。这家伙，原来饭团说的心情不好找美女，是真的，而且人家心情好得比三月的天气还好。
　　夜鸢转头想了想，忽而又一副沉稳样的说：“兴许这次不会胡闹了，因为啊，这次我们是有正事要做，要是在容他胡闹的话，时间赶不及了，姐姐怎么赢尘欢。”这话说得极在理。
　　“胡闹”要是被谷澈知道夜鸢这样说他，夜鸢这不安静的日子恐怕是遥望无期了哦。
　　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事情，对于尘夕来说，也没有什么很气愤的。至少比夜鸢的气愤来得要少，不要怀疑她是否真的爱谷澈，她不是不气愤，而是打心里头的信任谷澈，谷澈不是一个好玩乐的人，那样做也定然是有自己的理由。
　　掀开窗子的一角，天已经黑透了，没有月亮的照射，外面的世界还真是漆黑的要命，车里头靠近门口的地方有点着两只蜡烛，嗯，还算是有些光亮的，放下帘子，尘夕笑道：“我们什么时候到芙伊城，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外面的光亮世界啦。”
　　“我也不大清楚呢，我饭都躲着吃，哪里还敢去问澈哥哥问题。不过应该快到了，我们都些了好些日子的路了。”
　　“芙伊城，听名字就挺别致的。”
　　“嗯，我听说啊，那芙伊城可是富商名流的聚集之地呢，咱不说自己能有多大出息，去感染感染贵气也好啊。姐姐，说是不是？”
　　“嗯，是呀。”
　　“唉，从前澈哥哥去的时候，我每次就没机会跟去看看。他总是不让我去，不是被他发现了抓回去关着，就是被冽哥哥拖着。他还说什么，那里是狼窝，去了会被吃掉，他这是唬谁呢？狼窝，我还是条母老虎呢，他们怕我还差不多。”
　　“呵呵...”
　　“唉，芙伊城啊芙伊城，本小姐这次一定要玩了够本，也让澈哥哥瞧瞧，他原先不让我来，哼...我一点也没有不开心，我反而要玩得更开心，比谁都开心，气死他。”
　　“嗯，气死他。”
　　“哎，姐姐放心，到了芙伊城，我一定带你一起玩。”
　　“嗯，那先多谢咯。”
　　“嗨，我们什么关系，是不是？那是一定要的咧。”
　　......
　　两人一句接着一句的戏说着，车外某人，咬牙切齿，手指发白，青筋暴露，捏在手中原本想要给夜鸢的馒头，已经由膨满变成了千疮百孔的一小团。而另一人颤颤巍巍的啃着手中的馒头，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立于车边的那个怒火中烧的绝世男子。其实他是想提醒车内的两个人的，只是眼下看来，好像根本没有机会。
　　啊呀，原来人长得好看，就是横看竖看，直看斜看，里看外看，都是好看的，连生气发火的时候都是那样的好看。嗯，反正，就是好看。

作者有话说

　　加油加油，阿宝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