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样江湖(古言)》老鬼庄

23、清澈的少年

　　由于晚上的那个奇怪的...姑且称为“梦”吧。尘夕早晨清醒的时候，精神极为不振。挠头想想那个不知是不是梦的梦。那人究竟是谁呢，脑子却越发糊涂了起来。拍拍一团糊涂的脑袋，却也没再继续想了。今天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正事。
　　其实有时候尘夕会觉得，要是她偷偷的走了，不是很好么。反正这中土没人有见过她，她小心一点，不使灵力，别人应该也不会怀疑什么。她实在不明白，那孔霖天为何要找她这样的大麻烦。
　　梳洗完毕，荷清便带着丫头们走了，荷清依旧的不与她多说话，尘夕也不放心上，不管是她性格就是这样，还是真的对她有意见也好，总之她不会在这里呆很久，便也没有必要解释些什么。纵然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得罪人家哪里了。
　　站在大院门口，看着去大堂必经之路荷花障。又一阵头疼，那谷澈跟孔霖天是不是整天闲着没事就竟捣鼓这些为难的人的东西啊。她也没觉得这个天羽庄有什么值得用这样大的阵仗去保护的东西啊。还有就是，这府上的家丁丫头们好像都挺熟悉这阵的。可是到了她这里，不行，她得试着自己走走才好。可不能让他们看扁咯。要不然这欧神哪里还有尊严可说。
　　凭着昨天的记忆，尘夕慢慢走入阵中。看不见周围的东西，尘夕便只能看着脚下的小路，那路也大都是宽窄一般，似乎也没有多大用处的样子，就在尘夕要使用灵力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悠扬悦耳的笛声。那曲调似轻快，似优雅，又似温馨，有时候又像是隐隐有些伤感惋惜。让人总忍不住驻足，用心聆听，细细研究为何那温馨中总会伴着丝丝惋惜。久了，便会觉得心底的某个地方好像正在松动。越来越柔软，越来越细致，让人动容不已。
　　仔细听了一会儿，尘夕便觉得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那笛声还真是奇妙。不过此时的尘夕倒是没有心思去研究那笛声，她现在身上的麻烦事太多，实在不是闲情逸致的时候。再说，她也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笛声真的挺动人的。不知是谁那么悠闲哦。说起悠闲，到让尘夕不由的笑了起来，既然那么悠闲，那么也就是说那人是不在阵中咯。
　　被阵困着还能这样悠闲的人应该是没有的咯。但是尘夕这次却说错了。这样悠闲的人的确是有的，而且还是在阵中央，也不是迷路，更加不是被幻境所迷。
　　话说，尘夕随着乐声，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注意这旁边的路线，心中便偷偷记下了。这回没有旁人，她算是记得最用心最牢固的。当尘夕靠近声音越近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第一次最用心算是白费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走向阵中央了。
　　看吧，看吧，被这声音迷得越来越难走了吧。就知道让人动容的东西不会是完完全全就美好的。尘夕啊尘夕你咋就永远都学不乖，永远都只凭自己的感觉做事？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拥有像尘欢一样的冷静？
　　叹口气，转身打算往回走，却又发现从前所记得的那些路线，像是都变了。轻微有些懊恼。仔细听听笛声，心情像是又开朗了些，算了算了，已经这样了，还是看看是谁在那边悠闲的赏花吧。哇呀，原来什么都不懂得要的小孩还真的有呢。
　　顺着声音一直那样走到中央，那是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美少年。一身洁白不染任何尘埃的袍子被微风轻轻扬起衣角，几缕青丝不规矩的贴在那张白净出尘却略显稚嫩的脸上，婉转的音调从那蔷薇般的唇上慢慢流出。洁白的衣裳，粉红的荷花，碧绿的荷叶和出尘的少年，这俨然就是一副出彩的风景图画。那样柔和，令人流连忘返。
　　那样和谐的画面让尘夕驻足不忍心再往前，小心翼翼的观望着，连呼吸就是轻轻柔的，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而破坏了这画面。那样或许是自己不愿意的。
　　直至笛声停止，少年向尘夕投来目光。尘夕才算是回神，给了少年一个大大的笑容。尘夕慢慢走了过去。
　　少年笑得很安静，安静到尘夕有些想要转身离去的或是就干脆站在原地不动的冲动。这样的画面她始终是不想去打破的，她想也许少年也不喜欢被她打扰吧。想到这里，尘夕就转了个弯，打算拐到别处去了。
　　就在这时少年开口了，“姐姐，是迷路了么？”
　　少年的声音语调，让尘夕听不出任何不纯粹的东西，他声音很轻，却穿透力极强，很浑厚，却干净明了。尘夕停下脚步，呆呆的望着少年，少年有这一双干净的眼眸，如雪峰上的暖湖一样，清澈见底。那样的清澈，让尘夕的戒心瞬间坍塌，这少年应该不是觊觎晨曦门的吧。心底有贪念的人，哪能这般纯净如雪，清澈透明。
　　这个少年还真干净。
　　尘夕继续那样笑着，既然少年开口了，她便也不用这般故意了吧。面对那少年，尘夕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惭愧了，她应该永远也做不到如少年这般纯粹的。
　　有时候人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巴望着得到什么，而且还是越多越好。谷澈是这样，尘欢是这样，而尘夕也是这样。其实有时候尘夕是不懂自己的，她认为自己缺少如少年这般的纯净，但是她却忽略了自己其实最需要只是温暖。满心的温暖，就像雪峰暖湖所给的那总的温暖。又或许，这些事尘夕从来都不知道的。
　　“你的笛声很动人。”
　　少年听见尘夕夸他，便笑得更加灿烂了，“听姐姐这样说，天阎算是放心了。阿鸢从前总说我这笛声难听。”说着脸便瞬间黯沉了起来。
　　听少年称自己为天阎，尘夕心头一紧，难道就是宏成口中的南海天阎公子，那岂不是最终目的也是晨曦门？尘夕垂眼想了想，又觉得清澈的眼睛，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吧。于是尘夕抬眼再次看向少年的那湾碧波般的眼眸。
　　“阿鸢？对天阎很重要的人么？”
　　天阎一听尘夕说，脸上便再次瞬间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彩色。“阿鸢对天阎最重要。”只见他仰着头，表情如此之坚定。那个阿鸢定然是也别幸福的吧。天阎纯净的性情总是特别容易感染人，此时的尘夕也是一脸幸福安详的样子。只是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感到幸福安详，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感觉，满心的温暖。只是繁华过后，剩下的却只有自己一人独自的面对那以后的漫长苦闷。
　　他，兴许已经忘记她了吧。
　　两人有了自己的回忆，便各自沉默着，场面寂静却不会尴尬，或许两人都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吧。直至一个焦急的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两人才算是从回忆中醒了过来。
　　“少爷呀，少爷哟，怎么一下子不注意就跑这里来了。”来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可爱老头，这是尘夕见裘老爹的第一印象。老头以一种极焦急又极无奈的状态，跑到少年跟前，拉起少年的胳膊，就开始左看看又看看，像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贵宝物一般。嘴巴里面还一边絮絮叨叨的念着：“少爷哟，怎么能不听话呢，要是再出了个什么意外，可叫老头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夫人呀。”
　　少年眨巴着那双清澈的眼睛，笑道：“这不是看着荷花好看得紧么？”
　　“少爷哟，这荷花是好看，在外面看看就好，可不能随随便便进来闲逛的，老头不是告诉你了，在这天羽庄是不能乱走动的。”老头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看了个遍，没见什么不妥，也终算是安心了。
　　“老爹，别大惊小怪呢，会吓着姐姐的。”说完略带歉意的瞅瞅一边的尘夕。
　　老头这才发现原来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人站着。遂拉着少年后退了几步，挡在少年身前，以一种谨慎的口气说道：“你，你是谁，为什么跟我家少爷一起。”
　　尘夕倒是笑了起来，这老头真是可爱，这让尘夕突然想起了欧若，那个开朗明快的女子呵，也是如老头般可爱，而且也会想老头护着少年一样的护着她，这总是让她有着满心的温暖。
　　“你，你笑什么，笑什么。”老头显然有些冒火的意味了。
　　后面的少年也开始着急了，拉着前面冒火的老头，焦急的解释了起来，“老爹，你别冒火，姐姐是好人，没有伤害我。”
　　老头看看后面他家宝贝少爷，在看看一脸诚恳的尘夕，最后转向少年，“真的没有？”他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家少爷呢。
　　少年毫不犹豫坚定的点点头，“真的，姐姐还说我的笛声很动人呢。”
　　尘夕这时候也开口了，“老人家别误会，我只是听见笛声，便过来看看。没有恶意。”
　　老头再次看看尘夕。这次那眼神已经没有火气，而变成了一种与少年的清澈相反的深邃。那眼神穿透力极强，似乎很容易的就能看透人，那老头是在探究她？这种感觉让尘夕极为不耐烦。尘夕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极有发怒的可能。
　　“走吧，老爹，我肚子饿了。”少年再次开口，让老头收回了那种探究的眼神，他也不多说话，拉着少年跟着家丁便向外面走了。少年转头看看尘夕，冲她浅浅一笑，便消失在了荷塘中。
　　那老头，究竟在看些什么，难道他知道她就是欧神，尘夕不免有些心慌，她是相信少年没有那个坏心没错，可是却不代表她就相信了那老头，那老头的眼神明明就是带着某种另人不安的因素的。明明就是。
　　等到尘夕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做了件傻事——她没有跟着少年他们一行出去，此时又变成了她一人待在这恼人荷花障中。
　　吐吐晦气，决定试着用用灵力。说不定这次又会有一番收获呢。尘夕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