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样江湖(古言)》老鬼庄

17、尘欢的目的

　　“还记得小时候么？”沉默过后，尘欢突兀的来着这样一句。尘夕定定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竟然看不出一点一丝的情绪，尘欢很厉害，尘夕一直都这样认为。
　　“姐姐终于想起来要跟尘夕叙叙旧了么？”
　　“妹妹可是还在恼我。”尘欢的语气越发镇定，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温柔，可是尘夕心头却是越发寒凉。这样的尘欢总是让她害怕。
　　尘夕无所谓般的笑笑：“姐姐多心了。”眼见尘欢脸上的表情还是那般的一沉不变，尘夕便也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念头，“想必姐姐此时要与尘夕叙旧，定有些为难，还是不要强求姐姐了吧，尘夕这便回去了。”
　　尘夕走过尘欢身边，本以为这番话会让尘欢退缩的，没想到她却让尘欢生生的给拉住了：“妹妹还是去了吧。”尘欢绕到尘夕面前：“家族里面姐姐也算是最疼爱妹妹的，这么些年妹妹吃过许多苦头，姐姐心里很清楚明白。其实找不找曹彦是小事，妹妹功夫上涨却是最重要的事。要做欧神，哪是那样容易。”
　　家族里面最疼爱她的，的确是这个姐姐，可以说唯一待见她的只有这个姐姐和后来的宁然姑姑，原本她的上一任欧神应该就是她娘的，只是娘在任欧神之前来了一趟中土，认识了那个陌生的所谓的爹，之后事情也就很自然地发生了，娘回来了，肚子里面还多带了个她。
　　后来娘便成了一无所有，成天招人谩骂的人，欧神成了宁然姑姑，家人也不待见她，族里对于这些事情总是太过于上心，甚至是有些残忍的，有时候她还会想，要是她不是月食日出生，那么她一定会被族人给浸猪笼，好点就是被扔掉做乞丐。
　　她不知道那时候尘欢为什么会待她那样好，其中原因她也不想探究那样明白，只是她小时候真的很依赖她。有时候尘夕会觉得尘欢就是她的第二个娘。在孤单苦涩灰暗的童年，她便是她所有的温暖。
　　现在想想，心里头还是会暖暖的。
　　娘说她很像她爹，长相，性子，特别是那少有的牛脾气。这点她倒是不能否认，那个爹，虽然性子上她是一点也不了解，但是样貌上她算是承认的，她是见过一次他的，就在娘过世的时候。其他的他便真就如陌生人一般。她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甚至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她唯一能知道的大概也就只有他是中土人了。
　　“姐姐难道就不怕到时候妹妹超过你。”
　　尘欢拭去脸上的笑容，“妹妹功夫上涨，对姐姐这个对手来说也是好事，要不然，姐姐轻轻松松的就赢了，便也是没多大意思的事情。”尘欢这点倒是说得没错，像极了尘欢好胜的性格。
　　“还是不用了，待在北欧，跟着姑姑，本领也一样能上涨的不是？”
　　尘欢不以为然的笑笑：“呵...要是真能上涨，你岂不早就能超过我了。”
　　尘夕无语，的确，她再次说对了，她的确是不及她厉害，但这不能怪宁然姑姑，姑姑本也是厉害的人物，只是她性子散漫，没有太多的向上想法，只想着怎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就好。现在算是有了这向上的想法，但是却像是有些迟了的样子，修炼上好的灵力。哪里是这一年半载就能成功的。尘夕深深叹了口气。
　　尘欢从来都是个善于观察旁人颜色的那么一个精明人，眼见尘夕开始动摇，便接着说道：“从来没想过要怎样欺骗你，为你好，就只是为了你好。”尘欢的语气是那样坚定，脸上是那样期望。其实她也是希望在开启晨曦门的时候，她会好过点。
　　她跟谷澈还真是像极了，谷澈也曾经说过，“帮你，便只是单纯的帮你罢了。”只是后来谷澈却是以欺骗她收场，可笑的是，现在那痞子的同伙，她最敬爱的姐姐，也跑过来跟她说这样的话，她尘夕什么时候这么好命了，这样多的人来关心她功力是不是能快速上涨了。呵，过惯了孤独遭人议论的日子，她还真是不习惯呢。
　　“见过宁然姑姑了吧？”尘夕开口说话便是带着谢谢幽怨。
　　“嗯，她说你出去多见识见识也是好事。”说道这边尘欢便停下了，宁然姑姑的确是说过这番话，只是她给省略了后半句：只是我更加想她安安心心的过完这辈子就最好。那些闹心的事情与她何干。
　　尘欢一直都是清楚的，姑姑心里头是很清楚明了，但是姑姑也还是为她着想的，这次让尘夕来中土，姑姑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尘夕戏谑道：“原来姑姑也想尘夕遭罪呢。”
　　尘欢静静一笑，“大家是为了你好。”尘欢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是和颜悦色的，是真的为了她好。
　　原来姑姑也不想她回家呢，神殿都不欢迎她了，这天下之大，她又能去哪里呢，又哪里是能容得下她的呢，闭眼沉思，心头竟是万分萧条瑟凉。不是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冷漠对待么？只是那宁然姑姑哪里又是她的“别人”呢。
　　“是么？为了我好，是不是？那么就请谅解我不识好心了吧。尘夕只是个胆小如鼠的女子，只愿做个唯唯诺诺的人，或许这会让人唾弃，但是尘夕只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说完尘夕笑了，却竟是凄凉，“姐姐这样有名望，有地位的不凡人物，定是不会明白尘夕这等小女子的卑微想法，尘夕没敢奢望姐姐能再如从前一般的照顾尘夕，尘夕只是盼望着，姐姐能放过尘夕，不再为难。”
　　“妹妹的牛脾气总是让姐姐为难，从小就这样。”尘欢语气哀怨，倒也听不出是愤怒，还是妥协，不过尘夕会觉得那妥协定是不可能的，尘欢若是那种容易妥协的女子，原先就不会被选为欧神。
　　尘夕不想再研究她是个什么样的情绪，不想继续理会她，却也不走。
　　“这样说来，妹妹是想放弃我们之间的比试咯？”尘欢这样一问，尘夕猛的一个激灵，对着去不去的问题，尘夕到有些上心了，放弃么？她心底多多少少还是不甘心的，不是说很稀罕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一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曾明白那个不甘心是为了什么。她只知道那个赌约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定下的。现在反悔，岂不是让自己陷于一败涂地的境况，她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优秀，可是却还有那么些些骨气和那么些些骄傲的。
　　来中土她认识的那几个高手，都是尘欢的安排的，也难怪，这样的高手过不是故意，怎么就单单的全让她给遇见了。他们是指望不上了，回北欧是不可能的，宫里的尔虞我诈让她心烦，神殿里的姑姑不欢迎，那么她还能怎么办？找欧若么。呵...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欧若在这中土自身都难保，她怎么能再去叨扰她呢。
　　或许......
　　或许她的想法太简单，终究是抵不过任何时候就冷静的尘欢，是她不对了，是她冲动了，是她耍脾气了。总之是她不该。怎么能这样幼稚的就认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呢。
　　“怎么会呢。”尘夕此时突然觉得是自己砸了自己的脚，说不去的是她，说去的还是她，那么她究竟要怎么样，才行呢。此时她更加的讨厌了自己。只洗希望那曹彦不是尘欢安排的才好。
　　尘夕傻傻一笑，“说来还是姐姐厉害呢，你总是有办法逼我就范，在你面前，我终究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
　　这回尘欢没有辩解，只是喃喃嘀咕着：“哪里是你傻，你只是耳根子软得很，由不得人说好话而已。”尘夕隐隐约约听了些尘欢的嘀咕，但是意思却是“是你傻，你耳根子软。”尘夕无奈的低下头，尘欢总是把她看得很透，呵，她在她面前真就只能是个傻瓜。
　　“那么，你能老实的告诉我你的目的么？”
　　尘欢沉默着，也并不是她不想说，只是她不知道那话要用一个什么样的口气说出来，才会有更好的效果，很明显，尘夕是不相信她是纯粹的想这样帮助她，她也知道那个帮助她的理由其实一点也站不住脚，从前尘夕没问，她便也不想多说。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么这些中间的事情，一点也不重要。
　　许久，尘欢缓缓道来：“开启晨曦门。”
　　尘夕突然觉得好笑，及其好笑。开启晨曦门么？就只是开启晨曦门么？她最亲爱的姐姐，此时此刻还是选择用这么低级的谎话欺骗她呢。有时候她还真会有那么个错觉：尘夕是个傻瓜，是个大白痴，天生的大白痴。然而这样的错觉，竟是她想要将他们归于她最亲的人那些人。尘欢，宁然姑姑，还有那个痞子。
　　尘欢只见尘夕那样决然的笑着，一直的不说话，心中不免生出了些些担心，她的妹妹一直都是温软可人，单纯听话，几时变成这样疯癫的人，几时有了这样的癫狂不羁。
　　“那曹彦声明他只见北欧欧神。”尘欢继续解释着。
　　尘夕停止了那种让人发悚的笑声，“是么？姐姐你比我更加的厉害，那曹彦非要见我，他岂不是眼光不大好了。”
　　“他要见的是北欧欧神，是那个灵力纯净如白雪的女子，我灵力高，但是却终究不是那雪峰上练来的。”说完尘欢有些丧气的垂下头，她是在责怪自己么？责怪这么些年她只顾着自己逍遥自在，却丢下她一个人去承受来自于家族的压迫？
　　尘夕紧紧的捏着自己的双手，指甲渐渐陷入白皙的手中，越来越深，直至留下丝丝血迹，对于尘欢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的，是不是？她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善良至极，大公无私，尘欢从前对她好是真实存在的事实。反正只是找曹彦，这次就当是还了她小时候的恩情吧。尘夕说服自己，少恨些，少些虽尘欢的歧见。
　　心情渐渐平息，松开自己紧捏着的双手，慢慢望向尘欢，“好好照顾姑姑，其实她心里也很苦。”再次转身离开郢都郡的时候，心情竟然有愤怒换成了无可奈何，这便是命，便是娘亲挂在嘴边的命。是呀，对于尘欢，她终究是不能拒绝的，不管是她耍心机，亦或是尘夕自己心觉愧疚。其结果都是能是她的屈服。
　　“我跟你一起去吧。”
　　尘夕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边走边说：“算了吧，看见你我总会自愧不如，我会觉得有压力，我会变得冰冷残忍，我会忍不住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尘夕不觉得这是气话。毕竟尘欢小时候被拐失踪，是她引起的，人家真正要拐的是千年难遇的月印女，为此她曾经还被族长关在黑房子里面整整三年，直至被选上欧神他们才放过她。她不怨尘欢，一点也不怨。
　　哦，应该是说，她谁也不怨。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怨人的资格。
　　娘亲啊，你可知道此时夕夕心中很苦闷，夕夕好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