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替身天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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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允浩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态的扶苏。
见过她很多种样貌，偶尔也会看到她软弱无助的样子，不过都是一掠而过，她的自控能力很强，极少让自己失态，就算失态，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正常，让看到的人以为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这样长时间的失态，江允浩是第一次见到，或者，会是唯一的一次。
扶苏的手紧紧地抓着江允浩的下摆，脸靠着他的肩膀，江允浩能够感觉到肩膀的衣服湿了一片，粘在皮肤上，有点烫，就像能够清晰地体会肩膀上那人的痛楚与无助一样。
江允浩缓缓地伸出手，在几乎触到扶苏衣襟的瞬间，他迟疑了一下，顿了顿，终于将扶苏拥入怀中。在两人身体接触的刹那，江允浩能明显感到扶苏的整个人一震，身子也旋即僵硬起来，哭声自然也停止了。
两个人都是一动不动，隔得那样近，呼吸清晰可闻，江允浩只觉得燥热异常，他早已不是不谙情事的少年，再亲密的事情也早已驾轻就熟，但是，很奇怪，这个几乎连亲昵也谈不上的拥抱，让他再次生涩起来，心跳得厉害，手脚却是冰凉，他甚至不能动，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困难，他也不敢动，生怕一动，眼前的一切就会消失，他和她，从来没有离得这样近，这样近……
还是扶苏率先反应了过来，轻轻扣了扣他的肩，江允浩有些不情愿地松开她。扶苏用手胡乱在脸上抹了抹，江允浩不着痕迹地将脸转向一旁，待转过脸时，扶苏已基本恢复正常，只是眼角有一滴泪痕未干，不知是这样的扶苏让人心疼，还是摒弃了坚硬外壳的扶苏看起来不是那么强硬，江允浩不自觉地伸出手，将她眼角的泪痕擦干，他的动作很轻，不过粗燥的皮肤，灼热的温度，还是让扶苏有很强的存在感。
或许是刚才哭得太厉害了，脑子有点晕，又或者，江允浩的眼神太过温柔，扶苏竟然没有躲，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覆上她的眼角，有点疼，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
扶苏的眼睛很亮，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江允浩有些窘，也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凝神对望了良久，还是扶苏先开口，她的声音很低，有些含糊，江允浩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听清楚：“你说你爱我？”
没有想到扶苏会问这个问题，而且问得这么直接，是福是祸？江允浩没有多想，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只简单地回答了一个“是”字。
“你现在知道我得了什么病——”扶苏的眼神有点灰：“随时可能复发，就算不复发，也是个病人，会是个很沉重的负担，就算最亲的人也会害怕的负担。”扶苏直视着江允浩，眼睛亮得如暗夜里的星星：“就算这样，你还爱我吗？”
江允浩只觉得大脑有几秒钟的充血，完全不能思考，喉咙发紧，整个身子完全僵硬了，扶苏会这样问，也许意味着——
生怕扶苏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江允浩不敢作声，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扶苏凝视着他，似乎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为什么？为什么要爱我这样的人？”
江允浩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扶苏的头发，语音柔和，笑容温润：“生病又不是你的错。”
宠溺的语气，温柔的眼神，没有她所担心的怜悯，江允浩的回答完全出乎扶苏的预料，却又是她极度想要的。
扶苏良久地沉默着，江允浩不敢作声，她仿佛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应该与自己有关，而且正在朝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任何的小细节，都可能会改变她的决定，江允浩当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又仿佛只不过短短数秒，江允浩听到扶苏的声音，声音不高略为有些迟疑：“江允浩，如果你不介意我的病，如果你不介意我曾经爱过另外一个男人，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
渴望了许久的事情，或许是来得过于突然，或许是因为言语中多了两个如果，想象中的兴奋并未如期而至，江允浩甚至是冷静的，他静静地看着扶苏，他的眼眸那样安静，完全看不出在想些什么，这让一贯冷静的扶苏也有些受不了了，她略为有些不安，声音也有些迟疑：“或者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
扶苏的话还没游说完，江允浩突然抓过她的胳膊，手一紧，脸跟着凑了过来，两人的脸挨得很近，可以感觉到对方热热的呼吸，两人对视了一眼，扶苏的眼中掠过一丝胆怯，旋即又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虚张声势，这给了江允浩莫大的勇气，他随即身子前倾，在他的唇几乎触着扶苏的瞬间，她的头一偏，他的唇落空了——
场面有些尴尬，江允浩搓了搓手，始终保持着微笑，这让扶苏更不安了。好像是第一次，江允浩发现扶苏竟然不敢与自己眼神对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样的扶苏，不再是之前凛然不可侵犯可敬有余可爱不足的大女人，倒像是个做错了事不知如何补救的少女，羞涩不安的样子，既新鲜又可爱，江允浩忍不住笑了，伸手拧了拧扶苏的脸颊，冲她促狭地眨了眨眼睛：“是不是后悔了？我可以再来一次。”
扶苏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这样的江允浩对她来说也是陌生的，从最初的相遇，到后来的交往，她始终是两人关系的主导，但今天，好像偏离了两人惯常的轨迹，江允浩变得大胆鲁莽，他刚才的话，简直是赤裸裸的调戏，这样的江允浩让她觉得陌生，全无把握。
江允浩哈哈地笑了起来，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乐不可支，趁着扶苏愣神的功夫，又飞快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这一次，准确无误，扶苏根本来不及躲避，或者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
江允浩的眼睛又清又亮，拉过扶苏的手，紧紧包在掌心，收起了孩子气的笑容，脸上的表情很认真：“我之前对你说过要趁虚而入，因为没有信心。不过现在，我觉得还是等等看好了，等到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负气，不是感动，也不是用来忘记另外一个人，而是，你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或者我可以放宽条件，就算不喜欢，但是觉得我有意思，想和我在一起，如果有一天，是这样子的话，我会愉快地接受你的邀请。”江允浩伸手抚了抚扶苏的脸庞，自信与脸上的笑意一样明显：“你不会让我等很久的，是不是？”
扶苏觉得自己完全迷糊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一向是有把握的，清楚地知道他的每一个想法，也能预料到他的每一步行动，但是现在，她迷惑了，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是真的自信，还是以退为进的战术？不管是什么，凝视着他乌黑透亮的眼睛，她忽然发现，原本已经死掉的心，忽然蠢蠢欲动起来。
原来被人看透并不可怕，如果对方有一颗包容的心。
扶苏觉得自己的整个人浸润在松软的空气中，暖暖的，软软的，一种闲适的慵懒，慢慢延伸至四肢百骸，整个人轻飘飘地想要飞，她之前很怕自己软弱，怕一时的软弱自己再也站立不起来，这时候才发现，偶尔的软弱也没有关系，如果有一双温暖的手，紧紧地握着你的手。
一加一大于二，原来是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替身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