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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1。小包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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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回来的时候,甜甜刚洗了脸,点了一些去红血丝的眼药水。可哭肿的眼袋怎么冰也回不去了,只好大被蒙头假装睡。
“甜甜,好点儿了么?”妖精的声音格外温柔,一只手伸进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退烧药吃多了吧,脸怎么这么凉?”
“没事没事”她躲进被子里,“让我再睡会儿吧。”
“都快晚上了,你还没吃东西呢。乖,丫头,起来吃点儿在继续睡。”
感情是叫她起来做饭啊,“你要是饿就自己出去吃贝。”
“我吃过了。”
这没良心的东西,果然是丢下她一个人出去觅食儿了。
“你病了再让你起来做饭就太不象话了,而且你这儿什么东西都没有,想做也做不成。我看你睡得挺香,就自己出去了。我给你打包了几碗粥,也不知道你现在病着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红豆粥,皮蛋瘦肉粥,白粥,你想喝哪个?我给你热。”
甜甜把刚才想的话收回。就算眼睛肿了,她也得从被子里钻出头来好好看看是真包子还是假包子。
一浓眉大眼小白脸,刺着一头不羁的硬毛,身上穿着她的大T恤,双膝跪在她床头,一只手扶着床,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脸,满眼的心疼,“我才出去一会儿,你脸怎么变成花卷儿了?”
包子花卷儿正好一家子。
“什么才一会儿,是好一会儿。”想要如平时一样和他逗嘴,可一开口,莫名悲从中来。若不是他自己跑出去觅食儿,她又怎会被变态抓到教育一顿。没忍住掉了两颗金豆。
这眼泪配上这句话,看到他眼里可就是另外一番理解了,立马站起身,把她连被子抱过去,“哟,宝贝儿,才离开这么会儿就想成这样。别哭别哭,以后把你挂腰带上,走哪儿带哪儿,绝对不留你一个人难过了。”
听到这话甜甜哇的一声就哭开了。
她三岁之后就没这么大哭过,唐双那时候才刚出生,当然没见识到。小时候她就在他病床前和他惹祸差点儿把自己整死的场景哭过几次,后来长大她再为他落泪大都是偷偷摸摸自己找个角落,料是他见过多少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阵仗,也被她给哭懵了,开始胡言乱语:“甜甜,不哭不哭,我在这儿呢,别跟寡妇哭坟似的。以后我再也不把你一个人丢家里了,再不跟你吵架了,绝对不和你说胡话了,有啥我都跟你说,老婆不让去的,杀了我也不去。什么破哥们儿,什么破事儿,我都不管了,我就守着你一个。活着守人,死了守坟……啊。乌鸦嘴乌鸦嘴,老婆打得好,打得妙。我就是欠收拾。再打两下,不哭了啊。两下不够?好,随你打,打死了不够,打爽了为止……”
这一场她算是哭了个够本儿的。哭得她浑身发热,血液沸腾,也不烧了也不冷了。大脑似大雨过后的天空,一片清明,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剩。
积郁于心的各种情绪暂时被泪水冲出了内存范围,她的大脑处理不了这么纠结的感情与关系,干脆死机重启了。
什么神仙妖怪,什么暧昧激情,吃饱了肚子有力气了再慢慢想,慢慢理清吧。就像怎么也找不出bug原因的测试,也许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再看,就简单明了了。
“肚子都咕噜咕噜叫好几轮了,哭够了没,来,吃点儿东西吧。嗯?乖,你看你都成脱水猪肉了。”
甜甜深吸一口气,从他怀里坐起来,叫唤:“红豆红豆的。”
什么时候都是甜食最能安抚人心。舌尖上都是幸福的感觉,大脑都跟着慢慢冷静下来了。
二十八年,她从来没正经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自己和唐双这算不算恋爱,至少和那些言情小说里描述的不大一样,反而是和贾菲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比较像。她也不知道别的女人现实中都怎么处理感情,连续剧和小说都太狗血,做不得准的。
面前像个孩子一样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她吃饭的男人,与其说他是她的爱人,不如说他是她的亲人。
爱人可以分手,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自此咫尺天涯,做最熟悉的陌生人。
但亲人无法分开。
她大可以再不见神仙,也许会有些留恋,有些遗憾,她相信时间会让她慢慢平复心中的涟漪。
但她无法想象没有妖精的生活。他们之间有太多纠葛,亲戚朋友生活圈,甚至生活习惯。就算不是以夫妻的形式,他们也会有另一种方式,一起生活下去。
既然如此,她还纠结什么。
既然如此,还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好。
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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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妖精摆个兰花指,在桌子上一堆乱七八糟的塑料袋和一次性碗盘中间捏起一个被各种食物严重污染的卡片,翻过来翻过去看了看,一边眉头高高翘起,“天使的吻?什么东西?优惠券?什么全套,半套?你想干吗?客房部?哇,怎么还画只狗。你口味太重了吧。嗯?”
变态给她的那张卡,她直接当垃圾丢了,居然还被他翻出来。甜甜白他一眼,不想接话,全世界也就是他才会往那没谱的方向联想。
“说,想瞒着我干吗?”一双大手掐上她的腰,又是捏又是揉。
“喂,你弄我一身菜汤,别闹了,啊哈哈哈,痒痒啊。救命啊~”她拍打着他的手腕想阻止他,左躲右扭,可是躲不开,被他按到沙发上,一顿蹂躏。
“说。”他用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假装恶狠狠的冲她龇牙咧嘴。
甜甜气喘吁吁,却还嘴硬,“打死我也不说。”
“想被打死,哼哼,那太便宜你。”他穿着大四角内裤作势解不存在的皮带扣,还抽出不存在的皮带在空中甩了一圈儿,把她反身儿按在沙发上,抓着她俩手腕,压在后腰,装模作样再绕两圈儿,抬腿骑在她身上,“x死你差不多。”
“下来,下来,呼呼,吃的饭快被你压出来了。”他也不想想他那么大个子,她怎么受得住。
“压扁了剁馅儿包包子。”有人玩大发了。
“那是给小包子做美容的优惠卡。”她决定还是招了吧,要不真压成肉饼儿了。
“小包子?”
她感觉骑在她背上的人瞬间僵硬,大脑里一道闪电划过。
“你不会是把小包子一个人,哦,不,一只狗留在家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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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和妖精各自都有自己的房子。她是省吃俭用,他是祖上积德。
而他们共同的家,是妖精之前自己住的那一套。
他们结婚之前,两家人达成的共识是她搬去妖精那里住。唐妈还是老想法,如果男方住女方的房子那叫入赘。她儿子怎么能做那么丢人的事情呢。虽然他俩还没确定关系之前,他也没少来甜甜这里蹭床睡。
之前她很少去他那里,哪儿哪儿的都不熟悉,婚礼后这几天,她都住得别别扭扭的。妖精估计也不习惯他那个窝里出现除他妈之外的雌性动物。甜甜生气跑回自己家,他也跟过来之后,干脆就住下没走,打算住到她婚假结束回去上班再说。至于楼上的那个邻居,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会偶遇,有妖精每天出去买吃的顺便满处抖臊圈地盘,他应该也不会再找上门儿来了吧。
小包子送去神仙他妈那里有阵子了,才刚送回来就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以至于甜甜都忘记了他们还有这么个闺女。
虽然它是妖精捡回来的,但毕竟小包子也不是个美女,妖精自己不记得,那也是不太让人意外的事。
“回去不会都臭了吧。”妖精开着车,拐进小巷子超近路。
“乌鸦嘴。”甜甜抬手扇他脑袋,手心被他的钢刷短毛扎得生疼,胸口也跟着揪起来了。脑海里有各种不合时宜的画面出现,只能不住的跟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据说动物的生命力都很强,大不了牺牲家里一些家具摆设,不会有事的。
虽然小包子本就是只流浪狗,但捡回家了养了那么些日子,还是有感情的。横竖都是一条命,若流浪的时候在大街上遇到不幸也就算了,不过叹一声可怜,这若是因为他们的疏忽在家里面那啥了,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妖精那么不吝的人,到这事儿上也是有些紧张的。不过他紧张的可能不是要背负一条生命,也不会是担心屋子脏了不好收拾,他可能更紧张的是甜甜会责怪他。
是她想太多,还是他突然一下子就表现的那么在乎她了。她这一跑反而是件好事了,把个少爷改造成准新好男人了。离好男人还差不少,不过以他的起点来说,已经算进步神速。
总算赶到门口,妖精却迟迟不开门,拿着钥匙的手停在那里不动了。
“开门啊。”甜甜着急,“老鼠胆儿,不敢看就一边儿凉快着去。”
“你才老鼠胆儿,我好像听见小包子叫了。”
甜甜侧耳,什么也没有:“你吵惊了吧。”抢过他的钥匙,自己动手打开那生死大门。
门锁“嘎达”一声,她好像也听到一声狗叫。手指颤抖,反而不敢再把门打开了。
门缝里好像有阵阵凉风渗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包子!”这时候当粑粑的到来劲儿了,把甜甜往边儿上一拨,拉门就大踏步走了进去。
一团白球连摇带晃的冲到脚下,大包子把它捞起来,一阵猛亲,假装抹泪,“太好了,你还活着,否则你马麻会让你粑粑下半辈子的下半身都不好过。”
甜甜站在门口,低声咳嗽两下,冲厨房门口穿着一身花睡衣身材丰韵的女人挤出个尴尬的微笑,叫:“妈。”
唐妈冲她点点头,转去揪他儿子的耳朵,“你个臭小子,自己都养不活,还养这么个累赘。要不是邻居给我打电话说听狗叫的可怜,看你什么时候回来收拾。以前整天不着家,娶了媳妇还拴不住你?前些日子甜甜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该猜到,你小子又跑出去玩儿疯了,让老婆到处找了吧。”
“妈,我们去我那儿住了两天。”甜甜赶紧开口解释。
“怎么,甜甜,这房子住不习惯?”唐妈松了手,爱怜的搓一搓她儿子被她捏红的耳朵。
甜甜忙答:“没有,很习惯。”
“那就是他欺负你了?”
唐双举着包子挡着半张脸对她使眼色。多此一举,从小到大,她没少给他打掩护,这都成下意识的本能了。
“没有,怎么会。他对我可好了。”这话怎么听着都像反话。
“臭小子若是敢欺负你,跟你吵架,告诉妈,妈给你做主。他娶了你是高攀,千万别委屈着自己。”
“是,是,是。唐妈最疼我了。”
“嗯?你刚才叫我什么?”
“妈。”
“哎,呵呵呵呵……”老太太笑得扭成一朵花。
甜甜在厨房准备饭,唐妈拉了她儿子进了卧室。小包子在她脚下转来转去,一点儿没因为被他们遗忘而感到怨恨。不禁再叹,还是做动物好,每天就是吃睡玩。小包子这去了势的更是心态端正淡定,不会自寻烦恼。
正切着豆腐丝,一只手突然斜地里伸过来,吓得她一哆嗦。
举着刀向往嘴里塞豆腐的人龇牙恐吓,“就不怕我剁了你爪子?”
“剁了有你喂我。”有人恃宠而骄,没脸没皮。
“喂你?浪费粮食。”
“不用粮食,吃你豆腐就够了。”大块头凑过来,从她身体两边伸出手搂着她继续偷豆腐丝吃,害得甜甜把刀伸出去老远,就怕不小心等下血溅她一身。
“也不怕腻到。”
“你不好奇刚才妈跟我说什么?”豆腐丝没切完,也不用切了,都给他吃了七七八八没剩几条。
“不好奇。”唐妈没叫她去听,她就不打听。
妖精觉得无趣,不再卖关子,“她让我把小包子送人。”
“哦。”也是,就他这没心没肺的,她一回去上班,保不准哪天真把人狗的小命搭上,“好啊。”
“你舍得?”
“怎么不舍得,省我多少麻烦呢。”又吃又拉打扫不完。还容易让她想起另一个人。送走一个祖宗少多少事儿啊。
“算我白问。”某人估计想起小包子好像是刚被人退还回来的,嘴里嘀咕了句不干净的,甜甜假装没听见。
“妈说,家里要来婴儿,不适合养宠物。”
切菜的手停住,她低着头,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平淡的语气:“男娃女娃?什么时候的事?”
背后安静了两秒,然后她后脑勺一阵钝痛。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呢?”
“干吗弹我后脑勺,我最讨厌别人弹我后脑勺了。”甜甜揉着脑袋,眼眶泛泪,“妈说要接来这里的,难道不是你的孩子?”
他失笑,“你是被我那句胡话刺激过头了吧。没错,娃肯定是我的,不过我不知道男的女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这都得看你。”
“看我?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被我敲傻了。”他伸手摸摸她的后脑勺,略低了头,脑门抵在她的脑门上,“妈的意思是说,我们俩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