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灯人》泊水南竹

3、翠绿森林的时钟（三）

　　燕霖一时未攥紧纸条，那两根白皙柔嫩的手指就得了逞，如愿抢到了纸条。

　　小男孩的眼睛里充满了无语，他抬头望向贾茗，白发女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挑衅似的冲他吐了吐舌头，将纸条折了折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墙上的木制时钟嘀嗒作响，指针移到十二点，系统的机械音响起：“叮咚！触发时间节点：八点整，小女孩打开村长家的门，要给村长一家人送晚饭。”

　　老旧的木门吱嘎一声，缓缓打开。

　　红衣的小女孩面容清秀，手腕上有一个巨大的断口，导致双手都只有一部分皮肤还连着手腕，断口上的血肉苍白糜烂，看起来像是泡了很久的，死人的尸体。明明是给村长家送晚饭的，她却什么都没带。

　　女孩轻快地哼着歌慢悠悠走进来，她的双腿竟是与她上半身相反的，害得她走起来踉踉跄跄，双腿上布满伤口、疤痕、鲜血，左腿看起来像是青年人的腿，右腿看起来像是一个少女的腿，画面及其诡异。

　　她漆黑的眼珠缓缓扫视了屋内的众人一眼，“一、二、三、四、五……怎么没有九个人？”

　　没有人回答她，于是她慢慢地、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怎么、没有、九个、人？”

　　“没有、九、个人？”

　　中年大叔左看右看，吞咽了一下口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另外两个人去哪了。”

　　“不、知道？”小女孩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漆黑的眼珠里毫不掩饰恶意。

　　“可是，人不齐，妈妈的爱心晚餐就会被浪费。妈妈作为女巫，本来就不适合做晚餐，却为了你们委曲求全，你们居然不领情！”

　　“我妈妈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女巫！她会骑扫帚，会让植物枯萎，会熬各种魔药，会起死回生！我妈妈这么厉害的人，做的晚餐也是最好的！”

　　“你们居然这么践踏妈妈的爱心晚餐……怎么可以呢？”小女孩举起手，那断手仅仅连着一小片皮肤，看起来摇摇欲坠。林歌感觉有些看不过眼，好心地提醒道：“小孩儿，你的手要掉了，你注意着点。”

　　小女孩：“……”

　　我在很认真的恐吓你们，请你们认真点。

　　白发女子晃了晃脑袋，笑盈盈的神情，语气却带着冰冷，“小朋友呀，那两个人去哪了，你不是最清楚的人吗？”

　　小女孩下意识低头望了望自己的下半身，随后又用很笃定的语气回答道，“我怎么知道呢？我没见过他们啊？”

　　贾茗语气温柔，“那他们去哪了？”

　　小女孩抿起嘴，“你们才是他们的家人啊，你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问我干什么？要么是黄昏森林，要么是石梯墓园，要么是村庄遗址，你们自己不会找吗？”

　　“地图这么大……不是只有三天时限吗……”灵清小声嘀咕道，声音很小，没有人听到。

　　“那，小孩儿，晚餐呢？”林歌撩起眼帘，伸手摊开掌心，“我饿了，你怎么还不给我晚餐？”

　　小女孩：“……”

　　“怎么能给你吃妈妈的晚餐……你这样坏的家伙。”小女孩生气地说道，“不吃掉妈妈的晚餐，你们都会死！被雨水溶解！”

　　林歌语气懒散，“那晚餐呢？”

　　小女孩咬了咬牙，眼底闪过冷光，手中忽然变出一把刀。下一秒，系统的机械音再度响起：“叮咚！特别提示：不可，无故，攻击人。好女孩会遵守礼仪。”

　　小女孩砍到半空的刀硬生生转弯砍掉了自己的一只脚。“喏，给你。”她的语气充满了嫌弃，抬手将脚扔到青年面前。“这就是晚餐。”

　　小女孩的确两手空空，但她也确实带了晚餐过来。

　　晚餐或许就是小女孩本人。

　　林歌看起来还是半睡半醒的模样，“对不起，刚刚不够清醒，说了点胡话。我又不饿了。”小女孩气得想跺脚吗，但她的一只脚已经没了，跺不了。

　　灵清蹲下身来与小女孩平视，眼神冷静，“好女孩，能告诉我们，接下来两天也是你给我们送晚餐吗？”

　　小女孩摊了摊手，那两只欲坠不坠的手在空中晃荡，“这个呀，看妈妈心情咯。白天六点到中午十二点都不下雨，你们随便乱走都没关系。那时候妈妈忙着建设黄昏森林，肯定是没空给你们做吃的啦，你们不能太贪心哦。”

　　“不过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六点，妈妈就有空啦~妈妈可能会去杀人纾解一下今天的坏情绪，也可能给你们做爱心晚餐呢？我怎么知道呢？妈妈的心思千变万化，她从来不按逻辑行事呢。”

　　“晚上六点过后呢？”灵清追问道。

　　“晚上六点过后，就是白天六点啦？”小女孩似乎觉得灵清这个问题很是莫名其妙。

　　“……可是现在是八点。”灵清沉默了片刻，说道。

　　“八点？那是……六点的别称吧？”小女孩歪了歪头，“黄昏以后没有夜晚。记住了哦？”

　　“好啦，你们问题好多啊！快来吃掉晚餐！”小女孩不耐烦地说道。

　　“怎么吃啊？小朋友教教我？”贾茗挑了挑眉，笑盈盈地说道。

　　小女孩瞪着她，“你！我讨厌你好久了！你这个卑鄙的跨时者！八点的居民不可以出现在六点！你不知道吗！”她抄起手中的刀向贾茗砍去，这次没有系统阻止了。但贾茗轻松躲开，还轻笑了一声，“小朋友脾气真大。”

　　小女孩走的踉踉跄跄，没砍到人，反而一刀劈在了桌上拔不出来。

　　“叮咚！特别提示：木桌是用黄昏森林的木材做成的，小女孩伤害到了黄昏森林的产物，她很是愧疚，决定告诉你们怎么吃晚餐：比如，需要先拿到专用餐刀切割食材，害怕食材太过新鲜的，需要配上彩虹食用。她的脑袋不可以吃，她的身体不能吃，但她的心脏是味道最好的，她的腿不是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