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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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瑞心中早有准备，因而听到白老员外的话语并没有意外，只是礼貌微笑的应对着：“白老员外，您先坐，坐下咱们慢慢说。”
说着这话时，秦瑞已经走到了柜台外面的大堂里，到了白老员外面前一米处，略略站定说完那句话，他便又伸出手来让着白老员外，同他一起走到了旁边待客的小厅，在桌旁一同坐了下来。
谢柯早就吩咐了伙计去泡了茶，这时便有一个伙计端了茶上来。白老员外的目光从小伙计进门便一直随着他，直到端着的茶水放到了他面前的几案上，他才看回秦瑞。
秦瑞仍是客客气气的让着白老员外喝茶，白老员外端起茶，先是闻了一闻，又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才慢悠悠的搁下了杯子。
白老员外自恃年老，既是谢家多年旧邻，又是柴炭行大主顾，便觉得该受到秦瑞最热情的招待，所以见到秦瑞对他始终不卑不亢的态度，心中还是有些许不满。不过想想秦瑞刚正不阿的性格是出了名的，他也不再指望秦瑞能对他奉承吹捧了，等看到谢柯命人给他砌了上好的茶水，他也就满足，觉得够有面子了。
秦瑞心中对白老员外为人行事一向是很了解的，此刻又观察着他的神色，对他心中所想，也能料到个八九分。只是他并不是那种见人三分笑，不论亲疏都能一视同仁的人。他心中不喜的人，他也绝不会强颜欢笑，是以即便看出白老员外神色间的不满，他却也不会去刻意讨好他，只最多面上客客气气罢了。
倒是谢柯，这几年在这里住久了，受谢逸影响深厚，将他的礼貌宽厚学了个十足十，平日行事时既有着谢述热情主动的一面，又有着谢逸谦逊忍让的风格，几年下来倒也颇得清流镇乡亲们的赞赏。所以即便对上白老员外这样的人，谢柯也仍然能热情招待着，甚至更加上心一些，亲自前来斟茶并寒暄问候，让他对谢家挑不出什么来。
白老员外又再放下了杯子，脸上也慢慢缓和了神色。谢柯离开后，他再同秦瑞说话，称呼就变了：“三郎啊……”
白老员外这一声“三郎”格外的语重心长，秦瑞心中有数，便微微一笑，礼貌的点头应声：“白老员外，您讲。”
白老员外也算是个长寿的人了，他比谢逸还大了十岁，都六十了。早该安享晚年的年纪，却还在管着自家的生意，并非只是因他身体好，实在是因为他不想把手里的钱放给两个儿子。不过虽然他吝啬小气又爱沾便宜的名声在外，但就冲他的年纪，秦瑞也还是会给他几分尊重的，所以也并不会撕破脸，当然也不会白白吃了他的亏。
白老员外感觉到了秦瑞有些软化的态度，脸上也笑开了来，甚至带着一丝谄媚的意味，只是他的眼神里却透着无法掩饰的精明，语气也有些倚老卖老的感觉：“三郎啊，我来是为了今年秋炭的事情。我知道今年秋季咱们约好入炭的日子还没到，可因为锻坊的生意有些变动，我不得不来提前跟你打个商量。”
“哦？”秦瑞疑惑状问道。
谢家柴炭行同这些大主顾签的契约一般都是一年的，早在年前就定好了这一年每一季度的柴炭数量和价格。因为预定和量大会有价格上的优惠，但也要留下一些定金，无论哪一方毁约都有说法。之后一年中除非有特别重要的情况，基本上不会有大的改变。像白家的锻坊这样的作坊里，每年的用炭量也基本是有个数的，除非有重大变故，或者有了大生意，才会有柴炭使用的增减——想到这里，秦瑞心中一个念头一转，面上仍旧淡淡道：“老员外有话不妨直说，咱们都是老邻居了，没什么事不可以商量。”
白老员外眯着眼睛笑的有些得意：“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等立了秋，我们会有一桩大生意，头先定的那批石炭，恐怕会不足量，所以想要和三郎你商议一下，最好能多备下些，至于价格么……”
秦瑞认真的听着，听到白老员外说到这里停下，便知道了他的意思，笑笑接上：“老员外既然说了加量，那这价格肯定是会给您压低些的。但不知您这量要加多少，这可得给我们个准数，咱们重新订契，按规矩来。”
“这个嘛……”一听到按规矩来，白老员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掩饰过去，仍旧笑着说，“其实也不需要太多，你就先多备一些，如果到时还是不够，你就先把别家的给我补上也行，要赔钱我来赔。只是价格方面，你得给我降一下。”
秦瑞这样听着，便知道了白老员外来此的目的，无非是想用个莫须有的“增量”，达到降价的目的。秦瑞心中明白，却也不说破，只道：“老员外，您也知道，我们谢家柴炭行的价格是明码标注、童叟无欺的，您这空口无凭的，又不给个准数，我实在是不能为您一句话坏了我们小店的规矩，这对其它客人也不公平。”
白老员外见秦瑞仍是拒绝，略有着急，不过仍有说辞：“三郎，我这也是因为咱们多年的合作，才来找你商议，你该知道，我多出来的这批柴炭，大可不必在你这里买，去谁家谁都会欢迎我的。”
秦瑞一笑：“老员外对小店的照顾、与小店的情谊秦瑞明白，只是规矩在那儿……这样吧，老员外，我给您出两个主意，您选择下。要么，您就告诉我一个实数，我给您优惠，咱们重新订契；要么您就等秋来了之后，到时您需要了，再来这里看看我们备下日常的货，到时咱们价格依然给您按总的算，可好？”
秦瑞滴水不漏，白老员外有些急了，直接便道：“那你何不现在就同我定下价格，我虽没法给你实数，却也是知道个大概的，就算是估算错了，一些小细节咱们也可以忽略下嘛，毕竟这么多年的生意了。”
白老员外果真是想凭空手换优惠，秦瑞到这时已经完全确定了，但也不慌，只是平静道：“白员外，咱们已经说了，规矩是定好了的，我不能擅做决定。只是，您既然说了马上会有笔大生意，为何却又不知柴炭用量呢？”
“这个嘛……”白老员外听了秦瑞这句问话，心中暗骂着他果然精明，面上还只好继续带笑道，“这个不是我不知道，只是不好说罢了，我只能透点风给你。三郎，你可听说澶州要造浮桥的事情？”
秦瑞听到“澶州浮桥”，神色忽然一凛。
白老员外见此状，心道有戏，连忙继续道：“三郎你也听说了吧！我可是听说，这造浮桥，要从咱们相州和磁州取铁和石炭，用于造船……”
秦瑞神色严肃，问白老员外：“这么说，老员外的大生意，便是这桩了？”
白老员外笑而不语，只是看着秦瑞，心中得意的想着今日的谋划应该是成了。
秦瑞仍是很严肃，又问道：“那请问老员外，您可是得了转运使的话了？”
白老员外眯起眼睛，故作神秘，笑着摇头道：“不可说……”
秦瑞看着白老员外得意的神情，嘴角却不由悄悄扬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平常的样子，淡淡问道：“那这量数就不是不可说了吧！老员外，您既得了这么大一笔生意，那我们还是重新改了契吧，我也好按您要石炭的数目，给您降价不是。”
白老员外一直得意带笑，直到再次听到秦瑞念念不忘要订契约时，脸色终于跨下，再也挂不住笑容，不悦道：“三郎，你口口声声不离契约，怎么，你是信不过我白老头不成？”
“那当然不是。”秦瑞得体的笑，“我自然是很信得过您，才迫不及待想和您把这契约改掉，好把您这单大生意接下来啊！老员外，你可不要误会！”
秦瑞笑得越发礼貌，白老员外的脸色就越发狰狞，最终，他还是不敌秦瑞的坚持，要不到秦瑞的降价，十分不快的甩袖离去，离开之前还没忘把那杯茶喝光。
含笑将白老员外送到门口，秦瑞快步往回走，谢柯有些诧异的迎了上来：“三哥，你干嘛把白老员外气走了？”
秦瑞笑着瞪了谢柯一眼：“不把他送走，你难道还答应他的要求，任由他口说无凭，我们却帮他降了价不成？”白老员外不过是想唬一唬。
谢柯不知这其中的缘故，看着似乎有些可惜：“澶州浮桥的事我也听我爹说了，这可是笔大生意，能干好几年呢！只是若这造船的好事真让白家得了，他们定是年年都要加大柴炭的使用量了，三哥你就这么把他气走，不是太可惜了！”
秦瑞却不着急，拍拍谢柯肩膀，笑道：“你放心吧柯儿，以白家的手艺，得不到这笔生意的！”说完秦瑞就不再看谢柯，转身朝内间青娘所在的地方走去。
直到秦瑞快进门前谢柯才回过神，又连忙冲着刚掀开门帘的秦瑞喊了一句：“哎，三哥，那要是他们家使了别的法子，真的得了这笔生意怎么办？”
秦瑞顿住了脚，头也没回大笑道：“放心，绝对不会！”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拒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