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场风 ...
-
七月末的步履依旧轻盈，熟悉的蝉鸣声响彻在郁绿的窗外。
云川市虽处在北方地区，但气候总是变幻无常，比如夏季的尾巴会很长，再比如这里的冬季很少下大雪。
桌子上的日历台已经撕掉了暑假的一大半，温越整个人窝在懒人沙发上翻看着手机，房间的地上堆着她所做过的练习试卷，而在沙发的不远处旁边竖着台式的粉色电风扇，她不爱吹空调，一个假期几乎是靠着电风扇度过的。
本滑动着屏幕的手指停在了“提前开学”四个大字上，温越的心不免咯噔了一下。
而此刻名为[疯人院]五人小群已经开始激烈的讨论，就在她要点进去共同参与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门外的唐晚芸说话的语气有些急匆匆，“妮妮，我现在需要立马去学校开会，你帮我去取个东西，地址和单据我都放客厅茶几上了。”
温越在沙发上侧了下身，应声道：“哦！好，我知道了。”
等听到玄关处有了关门声，温越才打开房间门走出来，到了客厅后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名片和纸条上。
慢慢靠近后，映入眼帘的是素净米白色名片上用书法字体写着两个大字：留墨，温越从没听过这个名字，拿起细看才知道是家古玩店。
上了公交车后，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就没短暂停歇过，温越靠着车窗，开始翻看群里错过的历史消息。
她眉眼微微上扬，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魏什么漂亮】：不是我说，这破学校除了成绩是给人看的，再瞧一下那傻.逼规则是给人定的吗？
【赵sir】：哈哈哈哈，说的太对了，不愧是魏·语言天才·诗漫
【魏什么漂亮】：小月亮人呢？
【隔壁老徐】：估计是在写卷子吧，她妈妈不是说让温越成为咱们学校的不败神话吗？
【陶子】：月亮好可怜啊~
【赵sir】：要我说，她就应该勇敢站起来反抗
【魏什么漂亮】：唉～也不知道是谁看见唐老师腿就抖不停（￣O￣）
【赵sir】：少抹黑我，我那是被唐老师的气场深深折服了！
【moom温】：我说什么来着，我妈的气场就没有人不服的
【隔壁老徐】：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陶子】：月亮，你最近准备的怎么样了？这提前开学也就说明分班考试也提前了
【魏什么漂亮】：我觉得这次小月亮还是会稳坐在年级第一的宝座
【moom温】：原本买来练习的卷子还有一点儿没写完，不过应该影响不大
【隔壁老徐】：看看，这就是学霸的境界，人家自己买来练习的卷子都快写完了，而我暑假作业就写了十页
【魏什么漂亮】：哈哈哈哈哈，徐文皓你完蛋了，老张说了开学先严查作业再分班考试，谁没写完一百套真题伺候
【隔壁老徐】：@moom温，温天使能借我看看你的作业吗？我不想开学时死无全尸
【赵sir】：温越，别借给他，惯他不写作业的臭毛病
……
车里的提示音播放着到站点，原本还算晴朗的天气开始积攒乌云，接着小雨开始连绵不断，燥热喜欢藏匿在街头来往的人群中，两排的梧桐被风吹的树沙沙作响。
温越撑着伞走在不算窄的海棠巷里，时不时停下脚步寻找名片上的古董店。
虽从小在云川长大，但这里她没来过。
有位坐在屋檐下看雨的老人注意到了她，“小姑娘你在找什么啊？”
听到好像有人在叫她，温越抬头朝老人的方向看去，只见带着岁月旧痕的石墙前坐着个笑容和蔼可亲的老奶奶。
温越快步走过去，将手中的名片递了过去，“那个……奶奶您知道这家店在哪里吗？”
凉雨顺着风斜吹进伞里，名片被打湿了大半，温越移了下身子挡住了向老人袭来的雨水。
老奶奶拿起名片放远些看了看，“呦！这是蒋墨那浑小子的店，怎么？小姑娘你找他有事啊？”
“是的，我需要去那里取件东西。”
老奶奶表情一沉，将名片还给温越，“他的店就在前面右拐角的左手边第二家，不过看小姑娘你长得乖巧，老婆子我可要啰嗦一嘴，那个蒋墨可不是什么好人，少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虽然不是很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她还是听进了心里，“嗯，谢谢您。”
雨落在地面的小水洼里，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按照刚才老人的描述，温越很快便看见了在高壮的大树荫蔽下有间店面特别的古董铺子，它的周围种着各式各样的鲜花，虽下着雨却也被悉心地被透明塑料布罩了起来。
推门进入时风铃响起，古色典雅的装饰渗透出时间的沉淀，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陶瓷瓶和玉器，空气中飘的炉香萦绕在鼻尖。
一道淡淡且清冽的声音缓缓荡至温越耳边，“欢迎光临。”
她向着正对面的红木质接待台看去，那本被举起的橘红书封成了这家店最亮眼跳脱的一抹色彩。
“我来这里是取一件玉珠手链的，这个是单据。”
温越走过去将纸条放置到接待台上，目光停留在了书名上——《放风筝的人》。
那人将书合上放到旁边，拿起了桌上的单据细看起来，低头时额前的碎发隐约遮住了眉眼，这是个面庞清瘦的俊秀少年。
温越心里犯起了嘀咕，面前这个人难道就是刚才老奶奶口中说的蒋墨吗？未免也太年轻一些了吧。
少年将纸条平摊开来，修长的手指停在了最后的签名上，“你这张单据的签名有问题。”
温越眨了眨眼，“有什么问题？”
“你这个名字只签了一个姓。”
果不其然，署名的地方只签了一个唐姓。
“那我可以给你说一下全名。”
少年转了下手中的黑色碳素笔，微微俯下身子，“嗯，你说。”
“唐晚芸，唐代的唐，夜晚的晚，芸芸众生的芸。”
话刚说完，少年不疾不徐地抬起头看向她，“你的名字？”
温越看着面前人明亮清澈的眸子，竟有些小慌神，“不是，是我妈妈的。”
少年起身将册子合上，拿起单据就往店后面走，“这个问题是正常的取货流程的一个环节。”
这句话就好像在告诉温越，自己刚刚所问的问题并没有想要冒犯她的意思。
在等待取货的过程中，温越的眼睛又无意间瞟到了接待台下的那本《放风筝的人》，再仔细一看下面还压住两本国外的黄色·小说和杂志。
她瞳孔微微收缩，慌忙地把眼睛移开，紧接着脑海中想到了方才老奶奶的那句，蒋墨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看来确实不正经，给人一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感觉。
温越听到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她的心就像敲鼓一般沉闷地跳动着，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欧式风挂钟，时间已经过了有十来分钟。
“抱歉，让你久等了。”少年从架子后面绕出来，手中比离开时多了个精致的木质盒子。
温越刚要开口说没事，却被少年抢了先。
他看着和自己只有不到半米之隔的人，红色的帽兜下是张白净的面容，眉毛秀丽，杏眼清亮惹人。
不像个会大声说话的人。
“记得回去先好好保养一段时间，后续有问题还可以再来。”说着他将盒子打开推到温越面前，红色的丝绒哑光布料上摆放着一串闪着碧色光亮的玉珠手链。
温越点了点头，将盒子拿起合上，在准备离开前犹豫了几秒钟后，声音细微地说道：“谢谢。”
少年没应答，只是重新坐到原来的位置眼神淡淡地看着女孩转身。
大致走到了门口，就在温越要推开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少年的声音，和刚才不同的是，这次的声音倒是和他的人一样，带着几分的慵懒散漫。
“雨下大了，没拿伞的话门口有公用伞可以拿去用。”
此刻门已经被推开了一条缝，细小的雨丝顺着风吹了进来，温越没有回头，“不用了，我自己有带伞。”
随着女孩的离开，门口风铃响起的同时又融进了一道说话声。
“祁柯。”
架子后面小跑出来一个青年男人，留着青色的短小胡须，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整体透着刚睡醒的气息。
祁柯拿起书翘着二郎腿开始看起来，嘴里说话的语气带着些调侃，“哟！蒋店长这是美容觉睡醒了。”
蒋墨抓着椅子的靠背，紧张兮兮地朝门口的方向看去，“你刚才是不是又把伞借出去了。”
听到他这语气，祁柯倒也习以为常，“没，人家带伞了。”
“大哥，我是让你来帮我挣钱的，不是让你来帮我赔钱的。”
祁柯的目光继续停留在书上，“你那伞放那儿不就是造福社会的嘛。”
“这不最近生意不太好么，那就是做做样子而已，你那么当真干什么？”
“行，知道了。”
顶部的暖光打投在蒋墨的脸上，他眉毛上挑，接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拿出笔就在上面写写画画。
“你别光嘴上说知道了，上次你借那老太太的伞，都一个月还没有给我还回来，咱可事先说好的，那份钱我要从你工资里面扣。”
祁柯没有去辩解挣扎什么，而是上挑了挑眉，“扣吧，反正我的那点儿微薄的薪水，已经被你这个黑心老板扣的差不多了。”
讨论完关于工作上的话题，蒋墨端起桌子上的水杯，猛喝了一大口水，话锋突然转变，“对了，你是不是快开学了？”
祁柯慢悠悠地翻着书说道：“怎么？蒋老板要大发善心帮我把学费交了？”
“去！去！去！想什么呢？”
话刚说完，男人瞥到了台子上摆放的书，眼睛猛然间一亮，“我说我的那些宝贝书都哪去了，原来在这儿。”
祁柯皱着眉头收起腿，给男人让出了道儿，嗤笑道：“老蒋，下次再把你这种侵害青少年身心健康的书到处瞎扔，我就让它们被垃圾车接走。”
蒋墨啧啧了两声，“你呀！还是太年轻了，这叫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祁柯翻了个白眼，干脆懒得再搭理他。
雨水沿着公交车站上檐往下滴答，远处天边依旧是黑压压一片的乌云。
气温下降的有些快，温越站在原地将外套的拉链向上拉了拉，双手也都插在兜里。
见要等的公交车迟迟不来，她有些后悔没多走几步路去地铁站。
就在这时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
【魏什么漂亮】：月亮，特大消息！听说咱们这个年级要来一位转校生！！！
温越看到这句话满是疑惑，这个重要节骨眼上转校的，要不是学习特别好，要不是学习特别差。
正要回复消息时，对面的人分享来了一小段音乐，魏诗漫还在后面附赠了句话：刚发现的小众宝藏歌曲，快听！
云川的天际竟露出一丝光亮，雨声逐渐变小，马路上飞速地穿梭过几辆汽车。
温越把手机放到耳边，舒缓干净的嗓音将歌词唱的清晰生动，脑海中模糊地浮现出古董店少年的慵懒模样。
她微微一愣，天晴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场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