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散落的日常》简安哲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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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在下雪，如果仔细去听，每一片雪花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雪太重了，压垮了枯枝，惊扰了安稳入眠的小鸟。

　　还是这样的夜晚，明明寂静无人烟，我却依旧被各种声音吵得无法入睡。
　　我知道，我的心并不安静。

　　我住在山里，一家小小的私人疗愈机构。
　　我的心理医生非常用心的照顾我。这也曾让我惴惴不安，因为不清楚这一次又有多少的时间陪葬，我也担心治疗等费用太过高昂。

　　林医生叫我不用担心，他说妈妈曾救过他妻子和孩子的命，他这是在报恩。
　　人和人之间这种善意的流动，是再美好不过的事。

　　“嗨，中午好！”
　　林医生提了一篮子瓜果蔬菜，放在门口，跺着脚上的雪，“我在山里长这么大，头一次摔个屁股墩。”

　　我朝他笑，身上还披着毛毯，尽管屋子里暖气很足，我还是觉得很冷。

　　林医生拿他可怜的帽子拍雪，我给他沏咖啡，他脱掉大衣在沙发上坐下来，再喝一口滚烫的咖啡，舒服的喟叹一声，“我就知道一切是值得的。”

　　他看起来很放松，可我清楚，他从进门开始就没放过对我的观察，我的状况，他不用问就尽收眼底。

　　我曾经对林医生戒备，因为在他面前我就是个病人，他用观察病人的眼光看我，好像在看一个疯子，一个不正常的人，这让我心里很不能接受。

　　林医生一开始也不明白，他觉得我肯来见他，多多少少是接受了自己的状况，怎么还会如此排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问他：“我需要吃什么药？”

　　“药？”

　　“对，吃再多，再苦的药都可以，只要能好起来。”

　　林医生看着我：“你不想说话，不想交谈，是因为你不信任我，你希望我像外科医生那样给你动手术，服药，打针，然后你就会好起来，是吗？”

　　我诚实的点头。
　　我曾接受过一年的治疗时光，太过漫长，像是在长长的隧道里踱步，一直看不到光。

　　所以我选择性忘记，忘记从前那一次次重复带来的痛苦，我表现的像个急切的新手，对此一无所知，又希望赶紧结束。

　　“我明白了。”林医生合起了手中的病历本，“我们都太着急了，连最基础的东西都没有建设好。乐乐，你希望改变，但却始终没有接受现状。那么，我首先很抱歉的告诉你，你这次的治疗，必要的时候会需要一些药物的帮助，但那只是辅助，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医生。”

　　他站起了身：“我过两天再过来，希望到时候，你想主动与我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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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医生放下了咖啡杯：“昨晚睡得怎么样？”

　　其实看也看得出来，我苦笑，林医生了然的点头，看到我桌面上摊开的本子，“你在写东西？”

　　我说，“随便写一点。”

　　“日记？”林医生似乎很好奇。

　　“算是，一种记录吧。”我说，“我想记下我之前的生活，写得很零散。”

　　林医生继续问：“那主角只有你，还是有另外一个人？”

　　我了然的笑：“那个人找过你了吗？”

　　李长言陪我一起来的，我无法对林医生遮掩我们的情况。

　　“他很关心你。”林医生只说了这么一句。

　　“他让我觉得幸福，只是······”我低下了头，满心苦涩，“为什么幸福的时候，也会受这种病的干扰，我以为我完全好了。”

　　林医生看着我，这一次来到这里，每次陷入低潮，他总是耐心的等待，等我慢慢渡过去之后，才温柔的问：“想不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