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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绣说:“鸢尾是大画家梵高最喜欢的花。”

      绣说,她最喜欢梵高的那幅《鸢尾花》。

      于是,子溪就傻傻的临摹那幅享誉世界的《鸢尾花》。每年临一幅,从绣走的那一年开始。绣走了十二年,他就临了十二幅。

      小七说,子溪是傻子,明知道绣不会回来,还是傻傻的等。

      我张了张口,却终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子溪傻,那么,明知如此却一直苦恋着子溪的小七,你是不是更傻呢?

      还记得初见绣时,着实惊艳了一把。那时的绣,美的像幅淡墨浅笔勾勒出的水墨山水,纤尘不染,不带微瑕。而子溪,就站在绣的旁边,笑的一脸满足和幸福,一看就知道是个深陷情网的傻小子。

      是个古典美人呢!事后,我对小七如是评价绣。小七一撇嘴,从鼻子眼儿里了“哼”了一声,一脸不屑。

      小七对绣的敌意,谁都看的出来。子溪总是很紧张的护着绣,同时一脸复杂的看着身为铁哥们小七。那复杂的眼光让小七受了侮辱,所以,每每这时,小七总是一脸高傲,从鼻子眼儿里冷冷的“哼”一声,转身就走。那浓浓的蔑视,让人猜不透是给予绣的,还是给予子溪的。事实上,小七从未对绣做过什么,只是不怎么和绣说话,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对总是笑的一脸温柔的绣献殷勤。小七总是不给绣好脸色看,却也不故意刁难绣。所以说,从某一方面来讲,子溪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如果故事就这样发展下去,绣和子溪终会喜结良缘,而小七会在这场老套的三角恋中黯然退场。

      可是,剧本被绣的意外怀孕给打乱了。

      绣怀孕了,孩子却不是子溪的。孩子的父亲,是个在华经商的法国藉已婚男人。

      小七在向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一丝兴灾乐祸或是义愤填膺,她只是平静而简单的陈述这个故事,如同饭后讨论八点档的剧情一般。只是,“这剧情还真他妈的够狗血”,小七如是说。
      子溪对绣的好,那是人人称道的,甚至好到,放手让绣离开。看着在绣面前硬装着“分手快乐”的子溪,小七重重的冷“哼”一声,却终没说什么。

      一向温柔似水的绣,突然强悍的像头发了疯的狮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迫老外和原配离了婚,并且在二十四小时之后,和老外注册结了婚。

      我瞠目结舌,这还是那个温婉的如同一朵娇弱的水仙花般的绣么?
      小七说,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所有人都在看这场笑话,看绣的翻脸无情,狠狠甩了痴情的子溪;看傻傻的子溪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带了一顶结结实实的绿帽子;看原本就暗恋子溪的小七会怎样趁火打劫、横刀夺爱。
      可惜,他们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小七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每天到画班上课,见到子溪打招呼,放学说再见,然后各奔东西,各回各家。甚至,对伤心的子溪连句安慰都没有,只是督促着子溪尽快交上老师布置的画作。

      绣去了法国,一走就是十二年,音讯皆无。

      十二年,子溪和小七都相继离开了画班,一个做了美术学院的教师,一个做了广告公司的美编。在这十二年里,子溪再未交过女友,小七也一直是单身。几乎所有相识的人都已认定两人是注定要配在一起的,只是,每被问及,当事人一个是淡笑不语,不否认也不承认;而另一个,只是冷冷的板着脸,扔下硬邦邦的一句:“闲的你吧!”然后甩袖子走人。小七是在等子溪的,这一点,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只是,小七倔强的如同她那根根站立的头发,死活不肯开口承认。有时,我在想,如果小七不是这样倔强,倔强的等子溪爱上她,也许,就不会这么多年来两来还“相敬如宾”了。

      如果绣没回来,也许两还终能修成正果吧!许多年后,再回忆起子溪和小七时,我总爱这样猜测。

      可惜,世上的事,没有如果。绣回来了,带着一个十二岁的混血男孩。

      绣伏在子溪的怀里,低低泣诉当年她如何识人不明,误信了法国男人的花言巧语,法国男人如何背信弃义,有了别的女人,将她们母子赶出了家门。事隔这么多年,她翻然悔悟原来最爱的人仍是子溪……绣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子溪轻拍着绣的背,眼里是浓浓的疼惜。只是,那疼惜已不如十二年前那般纯粹,眼神里,多了抹复杂的、晦涩的黯然。

      绣一如十二年前,笑的温婉似水。而小七,也依旧像十二年前那般,见到绣,冷冷的“哼”上一声,每每这时,子溪却少了十二年前那份小心翼翼的紧张。

      子溪对绣殷切的关怀让人们将心里女主角的位置再一次倒向绣。

      小七说,人生啊,就像一出狗血的八点档,只不过,没想到她的人生会比八点档还要狗血。说这话的时候,小七喝光了整整一箱啤酒。骨节分明的手指里夹的烟忽明忽灭,眼里的凄哀迷离伴着吞吐出的烟雾显得格外不真实。那天晚上,一向号称千杯不醉的小七醉了,醉的不醒人世。而第二天,就是绣和子溪结婚的日子,小七是伴娘,是子溪亲自拜托的。

      参加婚礼的人,多是绣和子溪的熟人。宾客心思各异,不管对绣重投子溪怀抱这件事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还是带着喜气道了贺。

      小七显得很憔悴,由于宿醉,黑眼圈和眼带任凭再高档的化妆品,再厚的粉底也挡不住,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人们也都是知道小七的,看向小七的眼神,不禁多加了几分怜悯。

      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当主持人以神父的口吻寻问绣是否愿嫁子溪为妻并不离不弃时,绣答的羞涩,却笑得嚣张的幸福。

      主持人例行的问到子溪,所以人都以为子溪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是”,要知道,站在那里的新娘可是绣啊!是他爱了十二年,等了十二年的绣啊!
      可是,人们认为顺理成章的剧本再一次出人意料的被打破,子溪拿出了另一对婚戒,单腿跪在小七面前,深情而专注,子溪说,小七,你愿意嫁给我吗?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连经验老道的主持人也傻了眼。礼堂里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所有人都在看小七,等着她的回答。那是她同样爱了十二年,等了十二年的子溪,她怎么会不答应呢?

      小七说:子溪,你这是算什么?难道我就是你用来报复的道具么?

      小七说:抱歉啊,我对你的求婚没兴趣。

      小七再次让看得津津有味的看客们跌碎了一地的眼镜。

      那天绣是哭着跑出去的。子溪没有追出去,事后也没有解释,他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小七自杀了,就在那场闹剧一般的婚礼后的第三天。整整一百片安眠药,不能想像平时吃个钙片都嫌有味的小七是下着多大的决心吃下去的。还好被人发现的早,抢救及时。我到医院去看她,她瘦的不成人形,深陷的锁骨衬得大大的眼睛眼神散乱呆滞。平时有些圆的下巴也变得尖尖的。

      小七说,以前想减肥都减不下来,这回好了。如果不是脸上的笑容那般苦涩,应该会更有说服力的。小七说,她太累了。一直以为这么多年的感情付出,即使得不到爱情至少能得到尊重。原来,在他心里,她什么都不是。

      出院后,小七离开了这座让她伤痕累累的城市,从此再无消息。

      不久以后,绣还是嫁人了,对方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她结婚时我去了,衣着光鲜的绣,不知为何总是少了一丝生气,看着那张被浓妆掩饰掉了真诚的笑脸,游走在一个个巨商富贾之间,也只能让人深深的叹息一声了。后来,绣告诉我,其实她是真的想和子溪在一起,一起好好过日子,只是,子溪却吝啬给予她这个机会。她不恨子溪给她的羞辱,这是她欠他的,现在都还清了,对子溪,她再也不抱任何愧疚了。他让她对这伤人的爱情彻底绝望。

      三个月后子溪自愿到贫困地区支教,我到机场送他,带了一束开的正艳的鸢尾。

      子溪说:“替我向小七说声对不起。”子溪说,他一直都爱着绣,即使现在,也依旧深爱着她。可正是因为爱的太深,才让他更无法原谅她的背叛。他说,绣其实并不是和那个法国男人离了婚之后才回来找他的,事实上,他们已经离婚很多年了,之后绣先后依附着几个男人在法国私混。后来,实在走投无路了,才回来找他。就在他们准备结婚的时候,绣还和她的一个情人保持着暧昧的联系。如果第一次还以用年少无知来解释,那之后的第二次、第三次……绣的故意隐瞒,实质就是欺骗了。他不能忍受绣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他爱她,但却决不允许她这样糟蹋他的爱。

      我叹气,问子溪,那又是谁允许他这样糟蹋小七的爱了。子溪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一向不声不语的我会问出这么犀利的问题来,他说,别怪我这样对小七,她是个好女孩,不应该把感情寄托在他身上,他就是个混蛋。

      我很想说,子溪其实你很残忍,用这样的方法让小七对你死心。但话到嘴边,终变成了一句一路顺风。看着子溪的身影渐渐淡出视线,终没有告诉他,那束开的正艳的鸢尾花的花语是:绝望的爱情。

      绣、子溪、小七之间是个死结,挣其一生不得解脱,彼此相依,又彼此压制。他们之间的爱情,到头来却是一场不死不休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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