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卷毛小狗谈恋爱》宋空色

5、第五章

　　苏郁的病日益严重起来。
　　先是发烧，进而肺炎，不断的咳嗽和热意涌上来，整个身体觉得疲倦，这期间小狗一直在旁边细心照顾着。脸上带着一点担忧。
　　或许是害怕她在病中也能看到，所以他脸上仍然带着一点破碎的微笑。
　　他就这样一心围着苏郁，白天给她做饭顺便擦擦汗，喂水，晚上则给她掖被角，趴在她旁边睡觉。
　　他好像无师自通地，就懂得了某些小狗的习惯。
　　不安得把自己蜷缩在主人脚边。哪怕在睡梦中也能留意到主人的一举一动，甚至惊醒。
　　苏郁感到很愧疚，她不想自己的小狗发生这种改变，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他永远都是那个快快乐乐的卷毛小狗。
　　但即使内心有再多愧疚，日益间苍白和衰弱的她好像也只能任由对方支撑起这个家，打理着她的琐碎。
　　没关系，很快的。
　　苏郁摸着苏戈的黑发，指尖划过他的耳廓和下颌。一遍一遍。然后沉沉睡去。
　　苏戈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做梦，并且竟然可以这么频繁地做噩梦。在一次噩梦中，他悚然惊醒，然后又沉浸另一个更深更密不可言的噩梦中去。
　　他不可置信睁大那双眼睛，进而开始厌恶睡觉。
　　他慢慢懂得珍惜，以失去这种形式。
　　他如今真有了几分人类的样子，默不作声和主人相互隐瞒着真相，一边装傻一边痛恨自己能做的太少，苏郁反而变得更加活泼。
　　然而她却也不坦诚。
　　“过来和我晒太阳！” 女孩笑着招手把他喊过去，他们并排像小朋友一样坐在沙发上晒太阳，眯着眼睛感受着热意。
　　苏戈在太阳的温度下感受着对方的侧脸贴在自己锁骨旁，红色的心脏在急速跳动着，他的眼前剩下一片暖融融的白光。
　　苏郁现在越来越喜欢和他贴贴了，或许是双足已经踏进深渊河流的前滩，所以她变得越来越不在乎人类社会里约定俗成的两性距离，也或许是身体真的病到没有多少剩余的力气，更何况他是她的小狗，天生就该是她的私人财产，她拥有的一部分。
　　“去床上睡好不好？” 苏戈摸了摸她微烫的长发，在她耳边问道。
　　“好嘛，抱”她便伸出手要抱，苏戈眉间展开一点，轻盈而稳健地搂住她的身体，把她放进自己怀里。
　　把她放在床上那一瞬间，她咳得越发用力。
　　“咳咳……咳，我死…咳不要…给我立碑，咳咳咳…”
　　听到断断续续的这句话，他几乎要怀疑自己一向灵敏的听力，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像被冻住一样的，甚至还没有松开手，他问。
　　“什么？”
　　“你不都知道了嘛，小狗。”
　　她终于缓过那一阵，只是看着他笑，“苏戈真的好聪明喔。”
　　他却并不搭话，只是追问。“不立碑？你果然是要死掉了是不是？”他声音逐渐喑哑下去，
　　“那我呢…那你养大的小狗呢？你也不要了是不是？”
　　“那些画你也都留给我？什么都留给我？那我怎么办？把我留给谁？…”
　　他的眼前逐渐蔓上来一大片雾，苏郁看到他的眼尾已经红了一片，不由得叹气想哄哄他，
　　“我把你留给这整个世界呀，做人不能太自私对不对，这个世界这么好，我还没怎么看过，你替我去看一看嘛？”
　　他却还是一味地问，执着地大颗大颗掉泪。
　　“你要把我留给谁？你的狗你也不要了？你的狗！可不是别人的！”
　　苏郁想逗他，把两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揉他干净白皙的脸颊，他却反而噙着泪发抖，偏头亲着她的手腕，用一只手抓着不让她后撤。
　　苏郁无奈。
　　小狗用犬齿和薄唇不停摩挲着手腕，想咬一口却又生怕把她弄疼，只能来回不停地抵在齿尖欲咬又止，她只感觉手腕那片薄嫩的皮肤既烫又痒，一点热意火星似的从下往上窜。
　　但总归还是没咬，总归还是下不了那个口。
　　好吧，狗好，人坏。
　　苏郁一边想一边暗戳戳笑着，给自己定了青天大老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