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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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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已经事隔三年,那天发生之事沈念大多已经记不清了,但那日田氏非要去寻那庙里的得道高僧替她治头痛症,沈念只得和沈盈在观里过了一夜,打算第二天回城。
没想到那晚便有山匪夜闯慈悲寺,劫掠了庙里香客财物之后,便掳走了不少前来求神拜佛的良家女子。
想起前世遇险的惊险场面,这一世,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遇见季容笙的。
偏偏田氏是借着为箫暮云祈福的由头,她又拒绝不得,免得那田氏一转头,便在沈懿面前告状,她再落个不尊孝道,忤逆尊长的罪名。
沈念斟酌着开口道:“姨娘关心阿娘,念念心里十分感激,这边替阿娘谢过姨娘了。”
田氏满意地点头笑道:“事关夫人,此事便耽搁不得,这个月十五便是个好日子,念念觉得可好?”
“但凭姨娘安排。”
田氏四处打量着箫暮云的屋子,见到桌案上的那把古琴,方才沈念的琴声美妙似仙乐,便是她不懂音律,也能听出沈念的琴技远在沈盈之上。
她便想,沈盈弹不好琴,或许是琴不好的缘故,于是,田氏上前抚摸着那把古琴,心里打着这把琴的主意,“方才念念的琴的曲子可真好听,这把琴应该很名贵吧。”
沈盈也上前对沈念行了个礼,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目光,以她的琴技和沈念乃是天壤之别,她总也弹不好,也总不能叫阿娘满意。
她颇有些沮丧地道:“我若是有姐姐的琴技该有多好啊!”
田氏又道:“是呀,念念固然技艺高超,便是再寻常的琴,经念念的手那也是天籁之音,盈儿实在蠢笨,总也学不好,若是能得这把名贵的琴就好了。”
沈盈被田氏说的面红耳赤,心中暗暗不服气,皱着眉头,拧着手中的帕子,便是有这位才艺出众的嫡姐在,她便处处都被比了下去。
其实她的容貌虽没有沈念拔尖,却也生得容貌清秀,才艺虽比不上沈念,但她也受过良好的教养,自不必寻常人家的嫡女差了多少。
沈念也不恼,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不过一把琴而已,但既然是赠给妹妹的,那应当是最好的,可这琴弦磨损得厉害,自然是不便再送给妹妹,这样,我近来得了一本曲谱,再去琴行挑一把上好的古琴,明日一道送去暗香院。”
“好好好,”田氏大笑一声,对沈盈道:“念念才艺出众,又关爱自家姐妹,当真是府里兄弟姊妹的典范,盈儿还不快谢你阿姐。”
田氏左一句右一句地夸沈念,沈盈早已不耐烦了,此刻更是气恼得一跺脚,轻哼了一声,“我才不稀罕你那什么破琴。”便红着眼睛跑出了云锦院。
田氏暗骂了一句孽障便尴尬了笑了几声,又说了几句关心萧暮云的话,这才离开。
田氏终于离开,沈念应付完这对母女,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花怜见沈念的脸上似有倦色,便问道:“这田姨娘但凡见到好的,总是想着搬回暗香院,只差没厚着脸皮明抢了,小姐当真要去琴行为二小姐挑琴吗?奴婢见方才二小姐还不领情呢?”
沈念坐在楠木椅上,轻抚着琴弦,有些心痛道:“田氏此人心胸狭窄,自私狭隘,贪心不足,幸亏她不识货,不知这把古琴乃是出自名家之手,价值千金,我这才说去琴行挑一把新的古琴,再以曲谱相赠,得以蒙混过关。这把琴是阿娘的赔嫁,是阿娘的心爱之物,若是被田氏夺了去,阿娘定然会伤心难过。”
花怜叹了口气,道:“若非女君一直病着,堂堂骁骑将军府,哪里轮得到一个妾室管家。”
“是啊,小姐才是将军嫡出的女儿,断然没有让一个庶女越过小姐去的道理。”花影脸上也有些愁苦,“方才二小姐这般无礼,眼里哪有您这个阿姐。现在咱们府里那些见风使舵的下人都只知有田氏和二小姐,哪里将夫人和小姐放在眼里。今日田氏提议去香山为咱们夫人祈福,我看她也没安好心。”
提到香山,沈念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花怜性子小心谨慎,察觉出了沈念心里的忧虑,便关切地问道:“小姐,这香山祈福可有什么地方不妥之处?要不小姐寻个理由推了便是。”
沈念摇了摇头,前世她并未发现田氏有什么阴谋,只是她们在山上佛寺留宿,这才遇到了贼人,或许去一趟香山,她能寻到些线索。
“田氏提议为阿娘祈福,我身为阿娘的亲生女儿,岂有不去的道理,如今旭儿落在田氏的手里,咱们丹霞院和云锦院处处受她掣肘,我若是不去,她定将气都撒在旭儿的身上,当务之急,是将阿弟接过来,咱们一家人在一处,这才不会有后顾之忧,不会受人胁迫。”她想做的事才不会受制于他人。
前世得知阿弟失踪的消息,她心中悲痛欲绝,她一定要想办法将阿弟接到身边来,亲自照顾,她才能放心。
再说那田氏心术不正,阿弟平日里受了苛待不说,如今阿弟已经到了进学的年纪,田氏一时推脱阿弟身体弱,不肯让他入学堂,一时又说未寻到合适的先生教阿弟,若长此以往,阿弟必然会被耽误了。
不过,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她一定要想办法将阿弟接过来亲自照顾。
沈念走到桌前,写了两封信,交给花怜,并嘱咐道:“将这封信送去永安侯府,我想请舅舅出面为阿弟寻一位好先生教导,另外一封信交给兄长的好友张士杰,张参军。”
父亲不通文墨,大字也不识几个,原本也指望不上,她便想请舅舅为她介绍一位才学出众的教书先生,待将阿弟接过来,教他启蒙,日后也可走科举的路子。
既然她非去香山不可,那便让张参军介绍几个身手还不错的,聘为护院家丁,若遇到危险,也可想办法脱身。
沈兰时去朔州投军,曾拜托张士杰这位好友关照妹妹,再说在外头聘请的护院也不如张参军介绍的人可靠。
最重要的是这一世她要想办法避开和季容笙见面。
前世便是遇见了季容笙,才造成了她不幸的一生。
那张参军果然是个妥帖之人,次日便替沈念挑了几个身手不凡的护院送来沈家,其中还有几个从他手下退役的老兵,个个都仔细查过家底的,都是能信得过的人。
而沈念送去的礼物被张士杰悉数退回,说是自家妹子有幸得沈念指导指法,琴技进步很快,还写信说沈兄的妹子,便是他的妹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才是,他非常愿意效劳。
沈念心里很是感激,又送去了一本曲谱给了张家小妹。
启程去香山的前一日,沈念又对花怜吩咐只是轻装简行,只带了一个小箱笼,事事周全之后,这才放心前往。
......
季容笙从崇德殿出来之后,便没了好脸色。
王贵小心翼翼地跟在季容笙的身后,他虽有一肚子的疑问,却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回了东宫,季容笙屏退了在旁伺候的宫人,王贵才上前,试探地问道:“殿下,平日里梁王恨不得将您的功劳都抢了,这次又怎会这般好心,他竟然向陛下推荐由您带兵剿匪,将功劳让给您,只怕这其中有诈啊!”
“孤心里有数。”
季容笙怎会不知梁王的暗地里的打算,他和梁王都养在皇后宫里,他比梁王年长一岁,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晓梁王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大周国有立嫡立长的规矩,皇后一直无所出,没有嫡子,陛下便立了年长的季容笙为太子。
但梁王的生母戚贵妃一直颇受皇帝宠爱,戚贵妃却将梁王交给皇后抚养,以此巴结讨好皇后,便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梁王当上太子。
这些年梁王母子也没少暗算季容笙,若非他命大,也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季容笙怎会不知梁王没安好心,但得知香山有山匪扰民,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只因他最近总是会做一个梦,梦中的那个阴冷潮湿的地牢中,有个身穿华服,双眼蒙着白绫的女子,站在火海之中。
他奋不顾身地冲进大火里,想要救出那女子,却连那女子的一片衣角也没抓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子被大火吞噬,他只抓到那滚烫灼热的火炭,掌心被烧的血肉模糊,烫出了一手的燎泡。
随着那女子被大火吞噬,他的心竟像是撕裂般的疼痛。
每每此时,他便会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漓,心痛得快要裂开,那种感觉就像是亲身经历了一般。
只是他却一直无法看清那女子的面容,也不知那满脸忧伤绝望的女子到底是谁。
今天皇帝宣布了梁王和陆朝颜的婚事,见梁王那得意的眼神,他心里除了有几分不适,却并不觉得突然,就好像他早已得知陆朝颜会和梁王成婚,他总觉得这些事,他前世便已经经历过一回。
当梁王向文宣帝建议让太子亲自带兵剿匪,他莫名地觉得香山这个地名很熟悉,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随之而来,他隐隐觉得香山与他梦里的那个女子有关。
即便梁王暗地里有什么阴谋,甚至提前设好了陷阱等着他上钩,他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夜夜被这个噩梦折磨得痛苦不堪,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梦中的女子到底是谁,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纠葛。
“退下吧!去唤李安前来。”
王贵擦拭额前的汗水,不敢看季容笙越发阴沉的脸。
他心中猜想,太子此刻定是因为被梁王抢了心上人,心情不好才发怒。王贵叹了一口气,便躬身退了出去,生怕再说错了话,会受到责罚。
王贵原以为季容笙会为了陆朝颜赐婚之事顶撞皇帝,方才他在崇德殿外,等得提心吊胆,胆战心惊,生怕太子因陆朝颜惹怒了皇帝。
季容笙有多看重那位表小姐,王贵是再清楚不过的。
那年,陆朝颜落水,他竟闯进公主寝宫,将推陆朝颜落水的宁安公主倒吊了一夜,刘淑妃跑到陛下面前告状哭诉,季容笙因此挨了五十大板,差点被打断了一条腿。
今日太子心情不好,也不知谁要遭殃,他又猜想或许太子殿下答应去剿匪也只是将计就计,暗地里报复梁王。
在皇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太子没有任何人的庇护,又毫无根基,能躲过不少明枪暗箭,安坐储君之位,心计手段自是不一般,他相信太子此次奉命剿匪也定能平安归来。
思及此,王贵缓缓吐出一口气。
东宫书房的灯烛燃了一整夜,李安自清晨才出了书房,王贵守在书房外,隐约地听见头顶的琉璃瓦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他便猜测定是太子安排了暗卫出动,于是便将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心想太子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坤宁宫被人欺负的瘦弱皇子,这些年的摸爬滚打,他已经培养了自己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