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神明》时扰

2、联邦选拔

　　机械性的声音在脑海不停播放，我几近厌恶，想要掐断来源，——我憎恶一切在脑海里出现的声音。这几乎成为了我的本能。

　　“咔嚓——”

　　金属电子表断裂的声音。

　　男人没有说话，他那张冷酷的脸上是一抹不耐烦，但还是等着语音播报007的死亡。

　　在这里滞留，是极其危险的。

　　波卡罗有些怨怼，他看着光频卡住的数值一脸不满，“他这种情况已经死了，与其在这里等，还不如去赚被他拉下的分值。”

　　队员阿琳奈也点了点头，她带着厚重的眼镜，似乎有些怯生的模样，此刻她也开口了：“队长，我们……要不然还是先走吧，黑色盒子很危险，有很多长虫。”

　　“干嘛在这里浪费时间啊，007早晚都得死，场外可是数千亿联邦公民在看这场竞争，我们就算不能特别突出，也不能在这个地方淘汰吧？”波卡罗语气不耐，可无奈队长梁岐还是选择等待。

　　莫云凑近了队长，他的视线却落在了躺倒在地的007，尽管被他惊艳，但还是冷漠地开口：“他没救了。”

　　不管莫云看007多少次，他都会被007惊艳到。

　　真是个妖孽，莫云心想。

　　弹幕频上又刷满了言论，此刻被一个网名为【为梁岐大神举大旗】的联邦人民刷屏了。

　　“傻逼，007早死不死，非得死在黑色盒子里。”

　　“谁懂啊，蓝方也是懂阴阳怪气的，硬把一个花瓶塞到97战队，怎么没看见是来阴阳我们啊。”

　　“是整个联邦把这场选拔当选秀了吗？没实力的怎么敢扔进来选拔的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靠脸去迷惑异次元生物呢，可长点心吧，物种都不同，能靠脸吗？恶不恶心呐。”

　　“就没有个管理员管管这个积分规则吗？这不是明摆着恶心人吗？凭什么傻逼队友死了也要扣整个队的分啊，真是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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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如此类的弹幕言论在黑色盒子里的参赛人员皆无法观看，除了一些隐藏在这场竞争中的NPC。

　　梁岐也打算放弃等待了，或许007早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只是系统还没有给出信息，卡住了而已。

　　正当梁岐准备和队友离开的时候，突然被身后的咳嗽声惊到了，他有些难以置信，但他可以肯定，那是007的声音。

　　我感觉喉咙冒火，坐在地上猛地咳嗽，只是这种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到我觉得不应该这样。

　　睁眼的瞬间，我知道我又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所以，这回是哪一个亡者？

　　我低下视线去看自己的手，发现十指白皙纤长，一点也不像是被虐待过的样子，所以……他为什么会那么痛苦呢？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我被人打扰了，这个人居高临下，带有浓浓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态度，“你还活着？”

　　我扯了抹笑，看向男人，“对啊，我还活着。”

　　一旁的阿琳奈拉了拉波卡罗，“你……”

　　梁岐拉开波卡罗，看了一眼007，随后低沉地说道：“既然醒了，就一起走。”

　　“哎不是，他原本应该死了的！现在活了过来就很不正常，万一他被长虫附体了呢？梁队，不是我说你，你明明也看见007的数值降至最低了，怎么可能还活着？！”波卡罗撇过头去，一脸气愤。

　　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方才007对他微笑而烧红的。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知道了‘我’叫007。

　　此时弹幕频上又被刷爆了。

　　【光年】：妈呀，发生了什么？我刚刚就是切了个频，怎么007复活了？

　　一直看着的联邦观众内心是完全懵逼的。

　　这根本就不可能复活！

　　进入赛区的人在赛区死了，那就是真正物理意义上的死亡！绝对没有复活这么一说！

　　【小猪佩奇】：刚刚是诈尸了吗……？

　　【为梁岐大神举大旗】：要不要这么水？难道电子光屏里的信息是假的？系统崩掉了？怎么可能？？

　　【光年】：我很想知道，这种情况团队分还扣不扣了？

　　【温柔的橘猫】：系统应该不会出错吧……

　　【为梁岐大神举大旗】：怎么不会？刚刚电子光屏里有关身体机能的数值都快降至为零了，结果卡在最后一点点，肯定是bug！

　　我看着那个为首的男人，随后升起了一股戏谑感，我伸出双手，尽量让我神色柔和，“我站不起来了，能扶我一把吗？”

　　梁岐轻微皱眉，内心有些抗拒，但看见坐在地上的人儿柔弱的模样，还是勉为其难地伸手了。

　　触碰到这人手腕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过去。

　　当我站起来的时候，自然地松开了手，并且礼貌地微笑道：“谢谢。”

　　梁岐当场愣在了那里。

　　三个队员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007，仿佛在看怪物。

　　弹幕屏里也炸了。

　　【温柔的橘猫】：天呐，刚刚我看到了什么？！007怎么变了？啊！怎么会这么勾人？！

　　【小猪佩奇】：感觉……007变了一个人。

　　【荷花护体】：我是颜狗，莫要阻我！

　　【春光灿烂小小猪】：不是吧？这又是个什么剧情？隔壁频还在拼死对抗母益虫呢，这里怎么就……氛围就这么诡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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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关于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以及……我在哪里。真是一个特别的世界呢，居然会有这么有趣的竞争，可我没兴趣在这里待在。

　　我本身就很无趣，也不喜欢参与进来。

　　或许我只适合旁观。

　　但是要怎么离开这里，我并没有从梁岐的记忆中看到，所以，我得自己去找出路。

　　波卡罗走在后面，他时不时看向走在前面的007，眼神里的不解困惑以及恼怒都明显地展示着。

　　“系统没有发出警报，那就没有发生意外。更加不可能是被长虫附身。”梁岐还是解释了一句。

　　我看了一眼梁岐，然后低头走着。

　　“可是……”

　　“如果不喜欢我，那么我离开就是了，和你们组队的这些日子，我很开心，不过——如果我成了你们的负担，那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我低声说着，谎言于真诚的外表融合，自认为我做的很好。

　　梁岐刚想说话，却被我打断了，我抬头看向他，“我并不是你们的队友，我只是蓝队通过某些手段才进到你们的队中，实际意义里，我们并不是同伴。”

　　在梁岐的记忆里，我知道梁岐为什么没有抛下我，只是因为‘队友’这个词而已。他在愧疚于曾经因为他而死的队友。

　　弹幕频里乱七八糟的言论刷了出来。

　　【光明顶】：我就知道有内幕！

　　【为梁岐大神举大旗】：啧啧，不知道联邦的那些高层看到没有，本人都说有内幕了，还不知道在掩饰些什么。

　　【爆炸的艺术】：这个感觉太奇怪了吧？

　　【荷花护体】：天呐，脱队可是很危险的……

　　【不作死就不会死】：怎么那么像欲擒故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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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阴沉的可怕，79组队里的人都停下了，他们神色怪异地看向007，这个没用的只有脸的联邦公民。

　　“很抱歉，打扰了你们三天时间。”我向下鞠躬，然后缓缓挺直腰身，“如果还能再见，我希望你们能成功。”

　　不愿交涉，不愿凑热闹的我准备离开。

　　梁岐死死盯着007，想要从他的神色里知道什么，可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原本怯懦的眼神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冷漠，毫无生气的冷漠。

　　“等等，你现在离开只有死路一条。”

　　梁岐长出口气，似乎做了什么重要决定。

　　我正准备迈步的腿一顿，扭头看向梁岐，“我的生死我会掌控，除非我想死，否则谁也不能杀死我。”

　　我的眼神逐渐变了，我知道的，这是一种厌恶，是在厌恶什么呢？原本的命运吗？不，是禁锢。

　　我应该想起来我是谁的。

　　神明么？——我为什么不是神明？

　　随后我又轻快地笑了，笑容里含有歉意，“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我的意思是，我会努力活下来。”

　　波卡罗的瞳孔不自觉收缩，他此刻想说些什么，但没有说出来，干涸的喉咙有些像在冒烟，心理发生了几次变化，可都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阿琳奈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这里很危险的，你还是跟着我们吧，波卡罗只是嘴巴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话……”

　　说完后，阿琳奈又扭头看了一眼波卡罗，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后才松了口气，她应该没有说错话。

　　莫云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他先前是想抛下007，但那是在007已经死掉了的情况下。

　　我看向那个带着厚重眼镜的可爱女生，这回是真诚且柔和的笑意，我朝她微微鞠躬，“谢谢。”

　　阿琳奈还想说什么，可看见队长朝007走去后就闭嘴不说话了，她其实很害怕说话，尤其是怕说错话。

　　梁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甚至带有一些不由分说的成分在里面，他正拽着我往一侧走。“蓝队的人，我们还不敢把你丢去喂长虫，何况，你现在这么反常，更应该严格管控。”

　　我没想到梁岐居然会是一个这样的人。

　　明明在记忆中，是一个爱哭鬼的形象。

　　因为探查了梁岐的记忆，所以我变得虚弱，也就没想着再离开，黑色盒子的危险，我在梁岐的记忆里看到了。

　　007还的确是一个麻烦的存在。

　　因为在梁岐的记忆里，007永远是躲在身后面的那个，尤其是无差别拉住某个队友，需要他的贴身保护，否则就会哭。

　　“……”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才知道，梁岐口中的反常，或许真的太过反常了。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因为即便我知道会造成别人眼里的反常，我也不在意。

　　“你可以放手，我自己可以走。”我还是不适应有人拉着我的手臂。

　　梁岐沉音嗯了句，然后松手了。

　　我看着昏黑的树枝和凸起的土块，“所以我们现在去哪里呢？黑色盒子里面的长虫和其他虫类会在阴暗的地方栖息，捕杀它们能获得多少积分？我们的曝光率不算是倒数，但也在及格线上蹦跶。”

　　通过神力，我看见了这个世界上特殊的信息系统，——世界互联。

　　任何光粒子都能形成数据的载体，再投射出来，形成画面，其中的技术已经很先进了，但还是不够。因为异次元的生物更离奇。

　　我看见了弹幕频，左上角显示着观看人数，只有二十万。这些人气或许还是梁岐本身带来的，如果没有他，收视率可能会直线下跌，直接出局。

　　“不杀长虫，等着天上掉馅饼啊。我们的分值已经落下很多了，你要是怕了，就闭上眼睛，不要老去拖累队友。”波卡罗说着，余光看向007。

　　我看向波卡罗，反问道：“黑色盒子考验的是什么？是判断，不是拼杀，如果你想要获得更高的积分，你可以直接去杀母益虫。”

　　“这个，问问队长吧。”莫云感觉有些不自在。

　　梁岐看向我，而我却不打算吭声，笔直走了。阴暗潮湿的地方，不单是长虫喜欢呆的地方，其中的幽暗生灵，也很喜欢。

　　阿琳奈拉了拉波卡罗，“007并没有说不杀长虫啊……你语气能不能再好一点？”

　　阿琳奈语气很低，她看着走在前面的007又看了一眼莫云，“我们的一言一行，联邦的人都能看见，你这样很像是在针对007。”

　　“我针对他？”波卡罗语调陡然拔高。

　　我回头看了一眼红色卷毛的人，略带些微笑对他说道：“你并没有针对我，只是你的脑子有点不好使而已。”

　　波卡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在少年回头一笑中看见了如同烟火般刹那而逝的色彩。

　　007的眉眼有一种说不出的忧郁美感，就像是荆棘丛中，被暴雨摧残，即将凋谢的美感，不知什么缘故，这种即将凋零的美感里，带上了危险。

　　“说够了吗？说够了，阿琳奈去探路，这条小路直径延伸，应该能抵达黑色盒子第二层。”梁岐的话莫名能够稳定军心，使人信服。

　　“另外一条路呢？”我看着右侧泥泞弯曲的小道，不经意问着。

　　梁岐解释道：“另一条路被人走过。”

　　我刚露出疑惑，莫云便解释了：“被人走过，那就说明里面的长虫或是其他能获得分值的生物已经被那些人取走。如果没有，那就证明里面很危险。”

　　“我们队排名靠后，所以战斗力没有那些人强。”阿琳奈弱弱地补充了一句。

　　这时，领队的梁岐已经向他原本规划的路径走去，我也紧跟其后，听到解释，也只是微微一笑表示明白。

　　走在后面的波卡罗低声咒骂了句，他不明白突然起死回生的废物怎么会变？而且……他的每一个举动，都那么怪异。

　　就像他刚刚的微笑来说，任谁都会觉得假！没错，那个微笑就是假的。不同于方才特意回头朝他笑的笑，这个笑里一点情绪都没有！

　　波卡罗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深刻记住那个笑，那个明明是007嘲讽意味的笑，他却会觉得深刻。

　　他怕不是疯掉了。

　　波卡罗烦躁地抓了抓他的红色卷发，然后用胳膊肘戳了戳没什么存在感的莫云，“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007啊！他都那样了！”

　　莫云似乎有些见怪不怪，“蓝队里的人，基本上都很怪异，007是被蓝队塞到我们队的，很显然007和蓝队有关系，奇怪点很正常。”

　　“你脑子被烧掉了吗？前段日子007是个什么反应你傻犊子不清楚吗？”波卡罗更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