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爱》小小砂

14、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一章

　　车子驶进一处别墅园区，沿着盘旋的公路慢慢往半山腰开去，沿途偶尔还能看到几处风格各异的别墅，然而越往上走，尤其是过了半山腰处一道很明显的大门之后，苏小沫透过车窗看去，再也没有在葱郁的树林间找到其他的别墅了，只有远远的，一栋乳白色的别墅隐约可见。
　　苏小沫猜测，这已经进入夏雨晴的势力范围内了。
　　搭在车门把柄上的手不由自主的缩回来，苏小沫开始正襟危坐。
　　后视镜里，前座的长发男子看到她突然变得严肃的脸色，冲她礼貌的安抚性笑了笑。

　　车速并不快，过了十多分钟才缓缓停在了那栋白色别墅前，站在别墅门前的女仆连忙上前打开了后座，一直闭着眼睛没说一句话的夏雨晴这才睁开了眼睛，抬脚垮了出去。
　　另一个女仆绕到另一个车边，为苏小沫开了门。
　　苏小沫忐忑不安的站在车旁边，开门的女仆很和善的冲她微微一笑，弯腰做个请的动作。
　　夏雨晴站在台阶上回头。
　　苏小沫差点同手同脚的跟上去。

　　穿过铺着厚厚波斯地毯的大厅，苏小沫略微低着头跟在夏雨晴身后，往餐厅走去。沿途碰到的仆人不少，然而所有人都恭敬的弯着腰一言不发，越发显得大得离谱的别墅空旷得可怕，苏小沫只能听到自己鞋子踩在地毯上发出的闷声，即使这声音很小，苏小沫还是胆战心惊的更加放轻了脚步。
　　长发男子跟在夏雨晴身边微不可查的露了个笑容。

　　餐厅有一个长方形的餐桌，苏小沫看到它的时候眉头忍不住跳了跳，还好夏雨晴直接无视掉了，径直走到了中间显得更“亲民”的小圆桌前。
　　早等在那儿的仆人为她拉开椅子，待她坐了上去才退了一步，垂目站着。
　　长发男子站在夏雨晴坐下的位置对面，轻轻拉开椅子，偏头微笑的看着苏小沫。
　　苏小沫吸了一口气，踏步走了上去。

　　第一次被人如公主般伺候着，苏小沫没觉得虚荣，她觉得……惊悚。
　　如果她身上如猫咪般有柔软的毛的话，绝对已经竖起来了。

　　夏雨晴淡淡的看着她。

　　长发男子待苏小沫坐下，拍了拍手掌，随后从外走进的女仆恭敬的在二人面前放下精美华丽的食盘，食盘上用金色的半圆餐盘盖严实的保温着，然后退了一步，又有女仆上前递上干净的洁白毛巾上来，苏小沫有点懵，余光瞥到夏雨晴拿起帕子细细的擦着手，于是也有模有样的跟着擦手。
　　汗，这都什么规矩。
　　二人擦完手，女仆结过手帕恭敬的退了一步，这才有另外两个女仆上前打开餐盘上的盖子。
　　一股引人食欲的香味这才泄露了出来，本来就有点饿的苏小沫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女仆躬身退了出去，只余下了站着的长发男子。
　　夏雨晴将餐巾放在腿上，目光淡淡的瞥了对面一眼。

　　苏小沫却是发愁。
　　西餐这玩意，她只是偶尔在电视上看过，就依稀记得是一手拿刀，一手拿叉，可是那时候她压根没去记到底哪知手该拿什么，现在面对着桌子上摆放整齐的刀刀叉叉，还有勺子，酒杯，只能很窘迫的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用。
　　“左手拿刀，右手拿叉。”夏雨晴示意般拿起了刀叉，又示范着切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苏小沫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模仿的拿起刀叉进行切肉，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紧张还是端给她的牛肉太纠结，她切了半天都切不下来，紧张之下额头慢慢渗满了汗水。
　　夏雨晴喝了一口红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长发男子终于上前了一步，细声指导她该如何如何，苏小沫窘迫的涨红了一张脸，余光瞥到对面投来的冷冷目光，更加是坐定不安。

　　用餐中，除了细细的刀叉清脆的碰撞声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苏小沫慢慢也开始掌握了刀叉的用法，偷偷用余光注视着对面，模仿着夏雨晴用餐的一举一动，不知不觉中，腰挺直了，气质从容了下来，远远看着，竟也像那么大家千金一般。
　　长发男子不着痕迹的看了夏雨晴一眼，眼眸带了笑。

　　苏小沫食不知味的吃了半块牛肉，看到夏雨晴放下了刀叉，她赶紧也停了下来。长发男子拍手让人上来撤下，然后礼貌的点点头，也跟着仆人退下。
　　随着门缓缓关上，偌大的餐厅就剩下苏小沫和夏雨晴两个人。
　　膝盖上的手指一点点蜷缩。

　　“苏小姐，很抱歉冒昧的邀请你前来，”夏雨晴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眼睛，带着若有若无说不清含义的笑容：“在荷兰的时候，就时常听到泠提起你的名字，倒是让我有些好奇了。”她看着对面有些坐如针毡的人，手放在桌面上把玩着水晶杯，里面的红酒轻轻晃动着。“南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有喜欢的人了，我当然要专程回来看看。”
　　苏小沫猛然抬头看着她。
　　“怎么，难道你不知道他喜欢你吗？”

　　喜欢吗？
　　左胸下的心脏跳动有些快。

　　夏雨晴有了丝冷笑，身子微斜，黑色瀑布般的头发倾泻而下。“原来你不知道啊？南还真够笨的。”
　　“不！”苏小沫直觉反驳，视线碰到对面冷冷的目光，却又一点一点暗淡了下去。
　　轻轻闭上眼。
　　不，她是知道的。
　　身子一点一点颤抖。
　　她……一直都知道。

　　“我曾经想，南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倒也没想到会是你。”夏雨晴站起来弹了弹衣角，脸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坦白说，苏小姐，我对你很失望。”
　　望着那张抬起的苍白面孔，她冷冷的丢下下一句话。
　　“我没发现到，你有一丁点配得上南的地方。”

　　第二十二章

　　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呢？

　　补习的时候，她偶尔会被题烦恼的抓头，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南楠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撞上她的视线也不躲，笑弯了眼角。
　　那时候，心里就有懵懵懂懂的想念了吧。

　　暑假那一个月里，她在床上辗转反思，梦中总是回响着他冷冷说着“我们只是同学”，然而眼瞳中却显而易见的恼怒和失望。
　　她有多懊恼，有多后悔，可是看到他又不由自主瑟缩，那么期期艾艾，所以才在他伸手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抓住。
　　如果站在浦旸学院的大地上才能接触到他，那么她不在乎放弃了什么更好的前程。

　　可是，为什么偏偏有个凌泠呢？
　　多美的女孩子，多么娇贵的凌氏千金，南楠看着她的时候也会笑，也会温柔，甚至无限的纵容，有时候看着他们那么和谐那么美好的站在一起，苏小沫总是恍惚的觉得，这是多么唯美的一个画面啊。
　　她只能慢慢退回同学的位置上去，微笑着看着他们。

　　“苏小姐，你连承认他的喜欢的勇气都没有吗？”那个女人站在高高的云阶上，俯视着她冷冷的开口。

　　苏小沫痛苦的闭上眼。
　　怎么承认？怎么敢承认？
　　她怕喜欢就像一个崩溃点，她怕承认了南楠的喜欢，会想得到更多，她更怕……南楠和她在一起后觉得，她也不过如此！
　　那时候的她，该怎么办呢？
　　倾心喜欢了一个人，如果他不要了，那她应该怎么办呢？
　　那他们是不是连朋友都不是了呢？

　　夏雨晴，你什么都不懂，你怎么敢妄下论言？
　　如果，如果她跟她一般是天之骄女，那么她一定会冲到南楠的面前，大声说我喜欢你！
　　但是她不是啊！她不是啊！
　　她就是……那个连西餐最基本礼仪都不懂的小女孩，是站在南楠身边就会自卑的苏小沫！
　　没人告诉她，她有喜欢南楠的资格。更没有人告诉她，她有被南楠喜欢的资格。

　　甚至有时候苏小沫想着，若是时间倒回到那个下午，南楠安静的躺在那棵偌大的黄桷树下，她安分的站在班主任面前听训，视线没有注视到那一处绽放的光芒，他们就这样安静维持着同桌的关系，他走上浦旸学院，她奋力考上S大，从此各自生活着，有天她老去，也会笑眯眯跟子孙说着，自己年轻时曾碰到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也曾暗暗倾心呢。
　　这样会不会更好？
　　可是这么想着，自己只是他连面貌名字都记不住的高中同学，如同浮尘小小灰尘不值一瞧，她……又会不甘心。

　　如此矛盾的自己，如此纠结的自己，连她都鄙视呢。

　　“不是，我跟凌泠，永远都只会是朋友。”南楠的视线是看着她的，温柔而坚定，隐隐带着鼓励的笑容。
　　原来，你不喜欢凌泠吗？
　　原来，一直是我在误会吗？

　　那么，你喜欢的人，可不可以是我？

　　“对了，苏小姐，我忘记说了，”走到门口的夏雨晴像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微微侧身，脸上扬起了淡淡的笑容，礼貌而疏远：“我和南，早就在三年就订婚了，他是我的未婚夫。”

　　耳际一阵轰鸣，苏小沫昏厥间感觉到自己被人扯入怀中，声声焦虑的呼喊着。

　　“苏苏，苏苏！”
　　苏小沫在迷蒙间看到龙小茶焦虑的脸和不断呼唤的嘴型，神智一点点泯灭下去。

　　南楠，原来早在三年前，我就已经失去了喜欢你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