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The Beautiful Day（一）》寺门首路

7、7

　　Seven-舞台剧落幕的那一刻,谁会笑得最灿烂

　　微起的风掀起杏轻扬的裙角。

　　她的眼神忧郁。

　　赤也与哥哥之间的对战，她应该……怎么办？

　　眼睛血红，神情愤怒，这样的赤也出现，全都是因为她……

　　该阻止他么？阻止他伤害自己唯一的哥哥……如果是以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的……可是现在，她踌躇了……

　　他是在为她而战啊……！

　　“The best of one set match.Kirihara’ service play！”柳生推推眼镜，看起来颇无奈地坐在裁判位置上。

　　没错，立海大的校规很严，而真田副部长这个人更是不通人情，但至少有幸村在，而且杏硬生生地承受的那一记耳光，敲响在立海大每个人的心上。

　　毕竟相处了一个月，这个暂时失去声音的女孩儿每次放学后总是和赤也一起来到网球场，然后就站在场边安静地看着，细心地给队员们递上毛巾，送送水。和她说些什么，她都只是浅笑着摇头或点头。犹如一朵莲花，安静地盛开在每个人的身旁，默默地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暗香。

　　所以，当赤也急红了眼睛给橘桔平下战书的时候，出人意料地，立海大没有一个人制止。

　　一只手轻轻搭上杏微微颤抖的肩膀，幸村给了她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丸井吹着泡泡悄悄地冲她眨眨眼睛。

　　仁王在身后冲她比了个“V”字。

　　柳生的镜片对她反了反光。

　　柳扬起稍微带点弧度的嘴角。

　　桑原稍稍不好意思地冲她点点头。

　　就连真田，都偷偷地瞥了她一眼。

　　其他的后备球员也全部鼓励地看着她，微笑着。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禁不住热泪盈眶……

　　立海大，谢谢……

　　“啊啊啊啊！！！混蛋你接招吧！”赤也握拍的手暴起一条条青筋，挥拍时带起的风呼呼作响。

　　只是很平常的球，因为赤也的愤怒而变得又快又狠。

　　橘勉强接了几球，已经觉得手腕隐隐有些麻了。

　　腿伤才刚好，就又要添新的了么……橘一边奋力挥拍跑位，一边尽量平和地对盛怒中的赤也说：“切原，我们是一起看到，杏将副主席推下了楼梯，否则谁会相信杏能做这种事？”

　　赤也只觉得怒火更旺：“但杏说她没有！你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相信？”一球直飞过去，狠狠地打在橘的脚边五公分处。

　　“可亲眼看到的难道会出错？况且我们是三个人一起看到的！否认只是她在逃避责任罢了！”橘终于也忍无可忍地大吼了出来。

　　“啪！”一个球正中他的膝盖，高速旋转后斜飞了出去掉在场边，滚动了五六米才停下来。

　　橘单手捂住膝盖，眉头紧皱。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漆黑的头发骤然变成了银白，皮肤和眼睛都呈现出血一般的赤红，赤也完全被激怒了，全身上下燃烧着不可抑制的怒火！

　　“额呀……”丸井缩了缩脑袋，吹出的泡泡也破了，“赤也完全恶魔化了啊……”

　　“橘……恐怕见不到明天的日出了呢……”柳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笔尖与纸张接触挤压发出令人焦躁不安的“沙沙”声。

　　“30-0！”

　　“40-0！”

　　“1-0，切原领先！”

　　柳生的报分一次比一次令人胆战心惊。

　　“啪！”一个球击中橘的手腕。

　　“啪！”一个球正中橘的腹部。

　　神尾和深司早已紧张得大汗淋漓，却只能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除了喃喃出口的“部长……”外，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赤也疯狂地大笑着，眼瞳里全是邪恶：“这是替杏还给你的！接好拉！”一记挥拍，球狠狠地撞击在橘的右脸上。

　　血丝缓缓地渗了出来，橘此时已狼狈不堪。

　　“还不够！不够！啊哈哈哈哈哈哈！”又一球，直飞橘的左脸！

　　橘被打得踉跄了一下，一股鲜血从鼻腔里奔涌出来，滴落在地面上。他有些艰难地抬起手臂，抹了抹脸上的血。

　　杏此时的脑海中只剩下大片渺茫无边的空白。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为什么……赤也和哥哥要这样死战呢……？

　　而自己……为什么竟然没有立刻冲上去阻止呢……？

　　感受着赤也血红的身影和癫狂的笑声，她为什么没有敢到愤怒和厌恶，反而微微有些心疼呢……？

　　而哥哥伤成那样，她却为什么没有急红了眼，反而只剩下苦涩呢……？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到底是为什么呢……？

　　无数破碎的记忆在脑海里翻绞，如同玻璃刀片般扎得她生疼。

　　周围的一切仿佛失去了声音一般，她只看见眼前恶魔般的赤也和已然血红的橘桔平。

　　“3—0，切原领先！”

　　一球，又一球，再一球……

　　这已经不是在打网球了……

　　杏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疼痛，然后猛地冲向场地中的赤也。

　　因为不能说话，她只能紧紧地拽住那已经打疯了的人的手臂。

　　对着赤也乞求地摇头，眼眶中已蓄满了泪水。

　　“你闪开！”完全恶魔化的赤也一把挥开她的手，抓起一颗球再次摆好了发球姿势，“哼哼哼，想这么容易就跑？！门儿都没有！”

　　“哇啊，小杏危险呀！”仁王急喊。

　　杏从地上爬起来，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坚持。

　　突然地，她狠狠地扑到赤也的怀里，双臂紧紧地搂住僵住的某人。

　　眼泪就这么直接地滴落，洒在赤也的胸口、胳膊和手上，映着阳光，反射出晶莹炫丽的光芒。

　　“赤也……谢谢你……”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话了，她的声音听上去沙哑而奇怪，却奇迹般地让赤也的愤怒平息了下来。

　　愣了愣，他默默地将双手环在了她单薄的身上。

　　“呼……多亏了小杏……”丸井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

　　这时，一个令人意外的声音出现：“哎？怎么大家都在这里？社团活动不是应该结束了么？”

　　柳回过头去：“是贞治啊……因为出了一点事情……怎么，特意来是因为有事么？”

　　“啊，莲二。只是新开发了一种打法想找你研究一下的……哎？橘兄妹俩都在啊！”推推眼镜，乾忽然转身从包里翻出一卷录音带来，“正好，上次很意外地得到点东西想给橘小姐呢。“

　　被点名的杏刚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松开手准备去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抱得死死的，而这个人也丝毫没有想松开的意思。

　　“额……那么把它给不动峰的人也是一个效果的概率为89.7%。”顺手将录音带给了跑过来扶橘的神尾和深司，乾的镜片开始反光，对着赤也和杏一阵猛记。

　　“这个是什么啊？”神尾和深司一起扶起橘，问道。

　　“哦，有一次在收集数据的途中无意间录到的，后来听的时候发现里面似乎涉及到橘杏小姐以及一些有趣的事，所以才拿过来和大家分享一下。”乾一边狂写一边回答。

　　杏的身体一阵颤抖。

　　赤也搂住她的手又紧了紧，头埋在她的脖颈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神尾将带子放入随身听里，按下放音键，一个女声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传了出来，清晰地响遍立海大网球场。

　　“‘哼哼哼哼，那个贱女人终于滚出不动峰了是不是？看她以后怎么嚣张！’

　　‘呵呵，当时的场面可真是大快人心哪，被亲爱的哥哥一巴掌就扇跑了~’

　　‘喂，静华，能把那个恶心叭拉的蠢女人弄走你可是最大的功臣呢！今晚去庆祝一下？’

　　‘神尾今晚似乎约过我……算了，反正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踹掉！’

　　‘哎呀哎呀，还真是狠心哟~对了，你故意摔下去没真骨折了吧？’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如此能耐的本小姐怎么会和某人一样蠢呢？’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女人放荡的笑声回响在安静的球场里，越发的刺耳。

　　不动峰的三个人已经完全愣住了。

　　立海大人全部沉默。

　　杏身子一软，全部靠在赤也身上，委屈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赤也喃喃地在她耳边说着：“已经没事了……”

　　“杏……”幸村忍不住轻唤出声。

　　这时立海大人全部欢呼起来：“杏！杏！杏！”

　　“太好了呢！杏！”丸井兴奋地去抱刚从裁判席上下来的柳生。

　　真田将脸侧过去，一副“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表情。

　　仁王咧嘴释然地笑了起来。

　　柳拍拍乾的肩膀：“你这次可是救了很多人呢。”

　　乾抬头：“哎？那作为答谢你把你的最新数据给我好啦。”

　　柳：“……”

　　橘示意身边的两人松开搀扶的手，一瘸一拐地走到杏和赤也面前，然后一个深鞠躬：“小杏，对不起。”

　　身后，神尾和深司也深深地弯下腰。

　　杏愣了愣，刚想去扶，却感到腰间的手似乎更紧了，隐隐还有不甘。

　　“赤也……”轻唤出声。

　　“他们那样对你，难道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们？”赤也抬起头来，眼睛仍有一点泛红，声音因气愤而有些颤抖，“你经历的痛苦，掉的眼泪，受的委屈，挨的耳光，承担的诽谤，这些全部就这样完了吗？”神色里满满的全是心疼。

　　“赤也……可他是我的亲哥哥……”杏垂下眼睫，眉目间全是淡然。

　　橘这时却直起身子：“有你这句话……足够了。保重。”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

　　神尾一脸歉疚地看着她：“小杏，真的非常对不起。”然后跑去扶着橘。

　　“小杏……那个，你还回不动峰么？”深司低头小声地问。

　　感觉到赤也突然传来的不安，杏抬起头，笑着回答：“我要留在立海大。”

　　那笑容，比树叶上滚动着露珠还要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