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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师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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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折腾一夜困得要死的越灵瑶在床上足足瘫到了日上三竿,才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门外之人十分有礼貌地敲了几下就停了,她在床上挣扎几瞬,扬声应了揉揉眼翻身下床,给自己浑身上下施了个洗尘诀后才朝门口走去。
推开门时,她只见一名颇有些眼熟的师兄站在门外,见她开门微微颔首朝她作揖。
屋外阳光比前几日明媚不少,大约是风凌彻今早重新加固大阵结界的缘故,屋外昨晚沿路上的魔雾都消散了许多。
越灵瑶站在门口眼神发懵地看着面前的师兄,她在还没睡醒尚在发木的脑海里搜寻了片刻,这才记起对方是几日前花了八百文买走自己丹药的倒霉师兄,犹豫一下试探问。
“…三师兄你的伤还没好?”
她虽是近来疏于修炼,但炼丹的水平不应当下降如此厉害啊。
“越师妹,我可不是来找你买药的。”
对方笑着放下手,顺势指了指镇中最大的那片平坦空地。
“我们前往山林深处搜寻失踪修士,平妖荡魔的同门半个时辰前已是回来了。
听闻他们说,沿路上遇到了厉害魔物,回来的人身上几乎各个带伤。是以大师兄方才命我前来,叫你过去替他们疗伤。”
越灵瑶闻言,立时收了懒散的神色,正色朝师兄低头一拜,“灵瑶明白,容我稍作准备便随师兄同去。”
待越灵瑶整理好衣囊,两人走到空地上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空地边缘站着几名刚刚从山林间归来的修士,风凌彻正神情沉静地与他们交谈。
他的身边紧挨站着位容貌艳丽,衣着张扬的红裙女子。
女子一双圆眸灿灿,眼角刻意绘了上扬的绯红眼线,显出几分热烈神采。她朱唇似火般微微张合,正朝着面冷心冷的大师兄肆意埋怨。
“凌彻师兄,你派给我的这群废物也真是不中用,刚刚那林中水魔原本都到眼前了,他们竟是吓得连剑都握不稳,还得靠我亲自抵挡。
更别提探路的那只魔奴,还没开战便被那只水魔的魔气镇得动弹不得。”
她啧啧嘴然后道,“要我说,这只魔奴这么没用,就该直接杀了他们再换几只。反正这地方魔物多得是,不然白白养着又有什么意思?”
“楹诀师妹,你年幼入门,修为远高于他们,理应替各位师弟师妹多担待些许。”
风凌彻原本正在查看一旁修士拿来的残留魔晶,闻言平静地侧头开口,又顿了顿道,“这几只魔奴尚小,未受魔气侵染,比林间的山魁老魅更通人性,用作探查已是够用。你若是嫌他们攻击太弱,下次入林时从镇里这几只里选便可。”
“也就是你性子好。”女子低哼一声不再辩驳,她朝身后同伴招了招手后朝风凌彻道,“此次入林,我们还有其他发现。”
几人正说着,越灵瑶已是走到风凌彻面前,朝他作揖,“见过大师兄。”
“越师妹来了。”
风凌彻见到她后,收敛起原本沉凝的神情,朝着几名盘坐于草地上满头冷汗,拧眉调息的修士抬指,示意她过去疗伤。
“这几位同门身上伤了筋骨,烦请师妹先去照顾。”
“明白。”
越灵瑶点点头,扬唇一笑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葫芦,“多亏师兄设下的结界保了镇中平安,我近来无事多寻了许多草药,丹药小方绝对管够。”
“如今魔患许久未除,青宵镇中近来伤者频频增多,还需师妹多加费心了。”
风凌彻近来为同门和镇中残余百姓的伤势劳心费神,如今见她前来诊治,难得松快神色温言朝她道。
越灵瑶余光见他身边的那名红衣剑修女子听得此话,直勾勾地朝她望过来,眼神似有不满之意。
她连忙缩缩脖子飞快摆手,快步朝向空地中央走去。
“应当的应当的,那我便不打扰师兄正事了啊。”
越灵瑶小跑着离开,余光看到几名抬着两幅担架,脸色疲惫的魔奴配合身侧修士在红衣女修的示意下从空地边缘朝风凌彻走来。
她愣了一下停住脚步,修士和魔奴的身影被围在年轻剑修身边的人群挡住,她只能看到几片树影顺着日光落在正被魔奴放在泥地的木担架上。
枯枝窸窸窣窣地响,树影下分量不轻的木架上遮着白布,布下隐约可见人形的轮廓。
*
一刻后,越灵瑶坐在草地上,利落地将几副灵药搭配好,交给刚刚治好外伤的修士手里交代。
“你先前被魔物封了筋脉,这几副灵药你拿着,是助你冲开禁制的。只需回去修炼前提前服用,不过三个时辰内真气运转必然畅通。”
“多谢师妹。”
对方接了药谢道,又看了眼手里的灵药忍不住笑着惊叹,“这几味药可都是仙草稀品所制,师妹你小小年纪竟能寻得这些,当真是厉害。”
“我在门派谷里可不是只吃不做,种了一大片仙花药草呢。”
越灵瑶嘿嘿一乐,随即闭起一只眼,朝他勾了勾指尖摊手。
“这位同门,你们从林中归来辛苦得很,外伤的诊金我便不要了。不过这些灵药我确是花了心思做的,如今在镇中用一次少一次,眼下只要个成本价——两贯,你看如何?”
“不错,很合理的价钱。”对方是个豁达性子,顿时朗笑起来答。
越灵瑶收了钱两后捏了捏长时间施法僵持而酸痛的肩膀,忽的听见身后一片废弃的院落中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轻响,顿时疑惑揉着肩回头望去。
院落清冷,只有几堵半塌的矮墙立在院内。零星的日光落在矮墙附近的泥土地上,她隐约看到一抹斗篷的灰黑衣角在她扭头的瞬间从矮墙后方飞快窜回,掩在墙后轻微抖动。
越灵瑶看着矮墙角落悠悠飘落在泥土上,没来得及遮掩干净的几缕玄黑细毛,心头一怔。
方才的斗篷…刚才躲在墙后偷偷打量自己的是昨夜那名魔妖混血的魔奴?
她愣了下神后又看了几眼那片矮墙,确认没看到对方身影后收回目光,朝草地上剩下的修士扬声问,“下一个轮到谁了?”
“来了,就该我了。”
一名拿绷带吊着受伤小臂的年轻女修急忙应道,她匆匆走来坐到越灵瑶身前,看着她解开绷带后掌心绽出华青流光,将五指虚覆在自己被魔物爪牙划出血痕的小臂上。
女修瞧着自己小臂上被魔气侵蚀的狰狞伤口在华泽的注入下魔气顷刻间消散,愈合如初,忍不住赞叹道。
“我们派的玉雪医法当真是博妙奇绝,就算已经见识过几次,仍是觉得很是神奇。”
“好啦,雕虫小技而已。”越灵瑶见对方小臂伤口愈合,拍了拍手笑问,“师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修习的医法以心法为主,分为内功和外功。其中专门用作治疗的内功名为回天经,有窥察神识,生死人肉白骨之效。
至于之前她与萧如沐和几名修士交手所用的则是水音诀,以音为媒化水攻击,要配合她的玉笛“夜啼”才能发挥最大效用。
“喔还有这里,我肩上的旧伤又犯了。”
越灵瑶正在出神,看到女修侧过身来,指了指肩头的旧伤,轻哎一声连忙低头查看。
对方是个话多热情的,她检查的时候,听得她在自己耳边抱怨开口,“应是与那只水魔交手时复发的。这次遇到的魔物很是难缠,我们攻了好久方才灭掉,气得三师姐中途发了好大脾气。”
越灵瑶记起方才站在风凌彻旁边肆意张扬的红衣女子,手上不停捏了个诀注入灵力探查,一边漫不经意地随口笑了笑道,“是啊,宁师姐方才看着确是心情不佳。”
“唉,她还在为自己上个月突破元婴期高阶再度失败而恼火呢。”
温和纯粹的灵力被源源不断灌入肩头,女修舒服地喟叹一口气,又微微皱眉小声道,“师父说她自从晋升元婴期后便一直道心不稳,我这段时间在队里看她,性子也的确比以往张狂烦躁了很多。真是担心哪,三师姐下次若是再失败,很可能会损伤修为的。”
“宁楹诀可是我们玉雪派我们一辈中修为仅次于大师兄的,我们这些还没晋升元婴期的就不必担心了。”
越灵瑶将灵力注入对方经脉中,顺势宽慰道,“再说了,她和大师兄关系那么好,若是当真有事,大师兄肯定会帮她的。”
“也是。”
女修点头,她侧坐在草地上等待对方治疗结束,眸子时不时朝着不远处的荒废小院看去。
片刻后,她见越灵瑶收手,忽的暗戳戳朝她凑过去,抬指戳了戳,“哎小师妹,那边方才有个魔奴一直在悄悄看着你呢,你不会之前招惹他了吧?”
“嗯?”
越灵瑶抬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她抬手搭在额前又仔细朝着方才那处院落瞧了片刻,看到空荡院落悠悠飘下几片落叶,正满心疑惑之际,身后传来女修的打趣。
“别看了,你这么慢才扭头,他早跑了。”
女修笑着拍她的肩,见面前年轻的少女脸上若有所思眸色发怔地收回手,扬眉惊讶道,“怎么,师妹你当真去招惹魔奴了啊?”
越灵瑶心虚地摸摸鼻尖,“…也不算招惹吧,我可没惹他。”
她虽是疑惑,但仍旧收敛心神检查了一番对方的旧伤后点头,“经脉的受损处已经修补好了,但这几天仍旧不要经常持剑交战,以免复发。”
她顿了顿,想起方才空地边缘所见之事又问,“你们在林中可是发现了什么?我看那几个魔奴出林时抬了担架过来,可是寻到了什么人?”
原本热情洋溢的女修闻言脸色骤暗,越灵瑶见状心头一紧,正待详细说明,忽听得不远处的废弃院落方向传来一声怒喝。
“好啊,你个小怪物,我说怎的忽然找不见你,原是在这里躲着清闲!”
重物拖动跌撞的声响传来,越灵瑶和女修闻声齐齐扭头,只见身披灰黑破烂斗篷的魔奴男子被一名健壮修士扯着手臂从倒塌矮墙后拖出,赤足跌跌撞撞,一瘸一拐随他朝风凌彻方向走去。
“你叫阿祸是吧,走快点,宁师姐有事找你呢。”
修士嗓音太大,他被拖出院子时引来了草地上其他修士的侧目,朝他们看去。年轻魔奴遮在兜帽阴影下的脸微微侧别过去,目光不经意朝她们的方向瞥来。
周围枯枝窸窣摇晃,越灵瑶听不真切修士怒骂了什么,正在疑惑时视线堪堪与那名魔奴对上,原本正在收拢掌心华泽的五指穆地一顿。
果真是他。
昨晚被萧如沐带头在林间折磨的那个魔妖混血。
“我们,在林中发现了先前失踪的两名修士。”
她的身侧传来女修低低的轻叹,语气沉了下去。
越灵瑶心头一震,还未来得及收拢心绪将心思转回此事上,只见倒塌院落旁男子漆黑的眸子在碰巧对上她时瞬间变得慌乱失措,耳边又听得女修沉默片刻后道。
“我们找到时,人已是死了多时。”
越灵瑶眨了眨眼,心底怔愣。
她的视线还未从对面收回,看到魔奴随即匆匆垂下眼帘低头,快步任由修士拖拽朝着风凌彻等人走去。
“死了…”她自言自语喃喃,回过神来时只觉得心下震动。
那头带走魔奴的修士仍在怒声斥责,她一时没能接受这种心情转换,下意识便问,“你们…都找到了谁?”
“一位是我们进入青宵镇中第四日时,失踪的莫师弟。”
女修努力压抑着悲戚的情绪开口,空地上风扑簌簌无声地刮,她看着越灵瑶正匆忙扭头看向半蹲在地的风凌彻身旁静默放置的担架。
负剑的白衣男子身侧抱臂站着一身红衣的宁楹诀,被修士扯着小臂的阿祸被带至她身边。越灵瑶眸子定定看着地上被白布遮挡的尸体,看到风凌彻冷眸抬手,将白布掀开。
“另外一位呢?”她闭了闭眼问。
“是住在我住处附近的花泽小师妹。”
长久的沉默后,女修看着担架上那副被魔气侵蚀,已经看不出真实面容的娇小女尸叹气。
“她到镇上第三日晚上就没再回屋了,我那时原还以为她是贪玩晚归来着。
花泽她向来好奇心重,我不该如此疏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