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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朝比一脸呆滞地仰头看着神威,双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

      良久,她终于颤巍巍地开口:“谁、是谁干的……?”

      “嗯?”神威浑似胳膊没有被抓得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一样,语气轻快地回答,“有别的师团的家伙很吵,打扰到我吃饭了,所以打架的时候为了保护米饭不小心中招了而已。”

      朝比猛地站起,一把抽出旁边阿伏兔身上背的伞。

      “那家伙是第几师团的?可以干掉吧?全团都可以干掉吧?”她杀气凛冽,“这种不懂得审美的团体就给我毁灭吧——!”

      “喂喂喂喂你给我把武器放下而且这还是我的伞——”阿伏兔伸出一只手又迅速收回,避免被朝比一把拗断的命运。

      眼见朝比说到做到就开始往还没撤走的春雨总部的飞艇的方向走,而神威面带微笑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幸灾乐祸地站在旁边看戏,阿伏兔赶紧跟上去。

      “那个、我说,朝比——”阿伏兔矮下身避开朝比挥舞的伞——这明明是他的武器为什么现在自己反而要避开啊!——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劝道,“——团长以前脸上也受过伤的你当时给他用了秘密药膏效果很好你看他现在脸上不是什么都没有吗——嗯?”

      本来只是朝神威扫去一眼示意的阿伏兔一顿,重新转回头,停下步子。

      “……喂,朝比。”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抬手从自己左边脸上撕下十字伤疤贴纸、重新恢复成一只漂亮无瑕的白兔子的神威。
      “你干掉春雨的计划,就从先干掉第七师团的笨蛋团长开始吧。别担心,我会去找更漂亮的男人代替他的——女人也行,反正你不是更喜欢女人吗。”

      ……

      “阿伏兔。”朝比旁若无人地走进阿伏兔的房间,“神威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谁知道。”
      作为第七师团处理书面文件的主力,所以拥有全师团唯一一间包括卧室和书房的独立套房以及全师团唯一一张办公桌的第七师团副团长,头也不抬地不耐道:“我管那小子去死。突发奇想突然要回家的小王八蛋,一回家就赖着不想回来、我们终于可以换团长了也说不定。”

      “你还在生他的气啊。”朝比走过去,推开一沓文件,在桌角坐下,“明明我都不生气了。”

      “你就没生过他的气吧?!发现他的脸没受伤的那一刻就没在生气了吧?!”阿伏兔额角青筋直跳,“好歹也为我着想一下!有一个想一出是一出的笨蛋团长已经够麻烦了,还有你这样给他捧场的家伙!这个师团怎么看都完蛋了啊!”

      “虽然这么说,”朝比看着他奋笔疾书,“现在还不是在帮神威掩盖上上次干过头把春雨的货物一块炸了的事情吗。”

      “阿伏兔,”她双手交叉叠在胸口,棒读道,“你可真是个温柔的好男人啊。”

      “……”阿伏兔手里的钢笔被撅断了。

      朝比被文件砸了出来,听到在自己面前闭合的房门发出滴的一声上锁声。

      神威继上次从春雨总部回来差点引发朝比和春雨其他师团的大战后,若无其事地把下一个任务要求丢给了阿伏兔——这一步倒是和以前没什么大区别——并笑眯眯表示他要离开一阵子,这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等阿伏兔反应过来的时候,神威单独开走的飞船已经变成宇宙里的一个小点了。

      阿伏兔默默把目光转到朝比身上。

      朝比剥完一颗有她半张脸那么大的蛋,三下五除二把粉色的蛋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回视阿伏兔。

      几秒后,她把蛋咽下去,点头。
      “直说,打谁?”

      “……比起那个,朝比,你现在记住第七师团所有夜兔的脸了吗?你以前好像就不太拿手这个。”

      “啊?”朝比一歪头,“记住了吧,大概……要干什么,你怕我误伤吗?那我一个人去也行?”

      那一瞬间她以为阿伏兔感动得要流下眼泪了。

      五分钟后,看完阿伏兔找到的任务资料的朝比总结:“所以是有第七师团的高仿。”

      “嗯。”阿伏兔没精打采地说,“对面打出的是我们的旗号,打扮上也很像,武器还都是伞,他们也是夜兔的可能性很大。啊啊,同族相残真令人提不起劲来啊,可恶。”

      “是吗?我倒是觉得不会是这样。”朝比交叉双手撑住下巴,“兔子的心气也没有低到喜欢假冒别人的名头吧,再不济也应该干脆把别的团体灭掉再堂而皇之地上位才是。”

      “说得也是,不过如果全是夜兔的话你一个人还是太勉强了——”阿伏兔看着朝比的神色,话头一转,“——而且主要是会很浪费时间。所以最好还是带一批人一起去。你记得住的人有哪些?我们飞船上的记得全吗?”

      “呃、嗯——这艘船上啊,那个……瑟琳娜,灰土,玛格丽塔,绒可儿,火津子,洸洸,黑犬,穿得最特别的大个子,发型和大个子很像的中个子,发型和中个子很像的小个子,还有、还有很多以前认识我的长得差不多的中年大叔和早衰的不良少年……”

      “……这不是根本没记几个吗!话说别的船上的女团员你都记住两个了,怎么这边的男团员根本只连名带姓记住了一个啊!你真的有在船上和我们一起生活吗?!”

      “算上你和神威的话有三个了。”朝比据理力争。

      “闭嘴!你这样能完成任务才有鬼了!”

      “哈?难道神威就都记得住吗!”朝比开始反抗,“能记住那么多人的根本只有阿伏兔你——”

      “啊,那小子的话,是记得住的。”阿伏兔说,“别小看团长啊,真要问起来的话,他可是每个人的名字都喊得出来。”

      “……”

      “……”阿伏兔和她对视片刻,点头确认,“嗯。”

      “诶……?”朝比微妙地感觉自己一败涂地了,“这、这样吗……?”

      “不过记得住也没用。”阿伏兔翻起眼睛看天花板上的灯,“反正到时候闹起来他肯定也只是乱杀一通,团员如果被误杀了只说明不够强而已。”

      “对,”朝比抓住机会,“那个,我们团员的更新速度也是我记不住大家的原因之一……”

      “你就不要找借口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不需要再说了!总之是打架的时候要小心点对吧,我完全理解了。”朝比若无其事地点头,“就带我们这艘船的人一起去吧。为了方便分辨,大家在衣服上缝一朵粉红色的大花好了。”

      “喂怎么你就开始分配任务了,一副自己是指挥官的样子有点让人火大啊……”

      ……

      “哦,原来如此。”在阿伏兔处理完之前堆积的书面工作、被丢给他的任务也完成得差不多后,简直宛如卡着点一般归来的神威拎着自己回洛阳时没有穿走的披风,点头。
      “所以帮我也在披风上缝了啊,确实挺显眼的。”

      “……”本来在神威面前理应占据道德高地的阿伏兔,面对神威还没穿几次的新披风上那朵迎风招展支离破碎五彩缤纷的大丑花,飞速陷入了谜之被动局势。

      “啊、团长,这个是,朝比非要拿来练手的……有备无患嘛,哈哈。”
      他尴尬挠头,深悔在说服朝比转移过剩兴趣、换个分辨敌我的正常方法后,完全忘记了这件有朝比、云石、瑟琳娜等若干团员一时兴起留下罪恶证据的披风的最终去向——明明他本人没有参与啊!每次都是自己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待会就揍云石一顿!

      “总之,那什么,”阿伏兔清清嗓子,“这次任务也完成得差不多了,不是同族相残真是太好了。虽然过程上好像有一点小问题,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后遗症?”神威把披风一抖,反而毫无芥蒂地披上了身,微笑道,“谁?朝比吗?”

      “不,不是,非要说的话她根本是重症本身……咳嗯,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团长你回来了就好。”阿伏兔转移话题,“这次回家感觉怎么样?有想辞职安顿下来吗?”

      神威保持微笑,没有说话。

      半分钟的静默后,阿伏兔识相地后退了一步。

      “那我先走了。”他说,“要我让朝比——”

      “朝比在哪里?”神威打断他,“我正好找她有事呢。”

      朝比在扫高仿第七师团剩下的尾——换句话说,在打架。

      阿伏兔的意思是这任务随便处理一下得了,但朝比闲着也是闲着,还要等神威过来汇合,自告奋勇地去追杀敌人残党了。

      神威下飞船去根据阿伏兔提供的情报和战斗痕迹找她的时候,微妙感觉自己和阿伏兔共情了一瞬。

      ……错觉吧。神威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想,回去和阿伏兔打一场或许可以解决。

      在混入已经不剩几个活人的扫尾场地时,神威知道之前阿伏兔说的后遗症是什么了。

      “春雨第七师团团长神威!”一个确实和夜兔长得很像的天人跌跌撞撞抱着一捆□□朝神威的方向冲来,“我和你这种人渣同归于尽——”

      然后他丝滑地跑过有点惊讶还有点跃跃欲试的神威身侧,冲向了随着这一声而扭头看到神威,遂发出“哎?”一声的朝比。

      神威:“……”

      他的手从背后穿过那个天人心口,把对方护在胸口的□□反手抽出来,远远地抛到空中。

      神威舔了舔指尖的血,站在半空中发生的爆炸下,面孔被白色的火光勾勒出轮廓,眼瞳幽深,五官投下的阴影让少年一瞬间看起来像自地狱中走出的恶鬼。

      “我才是神威哦。”他在爆炸声里对身躯缓缓向前倾倒的天人解释了一句,抬目对上朝比的目光。

      □□中雪白的晶体残骸从半空中淋落,空气里弥漫苦涩的硝烟气味。

      “呀。”神威重新弯起眼角,眼睫边落下亮晶晶的粉尘,朝朝比挥手,“我回来了哦,朝比。”

      “欢迎回来。”朝比拧断最后一个人的脖子,把她甩到一边,用手背擦了一下下颌沾上的血。

      “神威,今天的披风挺有品味的嘛。”
      她真心实意地夸奖道。

      “洛阳。”

      和神威往回走的时候,朝比念了一遍神威故乡的名字——虽然神威对其的形容是“我出生的地方”。

      “洛阳。”朝比又念了一遍,走动间挨碰到神威的肩膀。

      神威今天走路的时候离她特别近,再近一点就能踩到朝比的脚,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次朝比不小心踩到神威的脚后以两方打起来告终,神威这次谨慎地保持在一个不会引发肢体冲突的最近距离上。

      朝比侧头看他一眼。

      有点意外,还以为会憋不住想打架,毕竟神威回家的这段时间看起来也不像是去打架的。

      ……当然以他的性格来看也不无这个可能就是了。

      “洛阳。”
      朝比念了第三遍。

      神威终于开口。

      “怎么了吗?”他问,“很在意?”

      “嗯——有一点。”朝比说,“就像想到‘毛囊’这个词一样,忍不住多念几遍。”

      神威的脚步微妙地顿了一下。
      “这两个词没有关系吧?”

      “毛囊,洛阳。”朝比说,“押韵啊。”

      “……银魂的世界观大家都是说日文的哦~”

      “好吧。”朝比耸肩,伸手揽住神威的脖子将他拉近了,几乎像是半抱住他。

      另一个生物的体温贴过来,温暖地挨靠在神威身上。

      两人停在原地,保持了一会这个姿势。

      朝比目视前方,没有看见旁边神威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而浮起一层薄冰般的戾意。

      神威的手抬起,虚握在朝比揽着他的胳膊外侧。他微微向朝比侧过头,语气仍旧轻快:“你在……”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在他说完前,朝比说,胳膊还往他肩膀上压了压,“感觉这样勾住你我的手要抬得更高了,但是你不就走了半个月吗?夜兔发育期都长这么快?”

      “……”神威沉默片刻,手掌还是落在朝比的胳膊上,没有用力,动作轻柔得像摘下一朵花要去放到谁的床头。

      “大概是吧。”他说,“而且我很强嘛。”

      朝比“哦”了一声,抬起胳膊,两人继续往前走。

      “有空带我去看看?”朝比漫不经心似的问,“洛阳。”

      “好啊。”神威爽快道,“有机会的话。”

      朝比瞥他。神威还抓着她的胳膊,但又不让朝比重新压到他肩上,以至于朝比现在是以一个莫名奇妙右手臂外张的姿势走路。

      “你是不是挺不情愿的?”

      “有一点呢。因为你有记忆的话会变软弱吧?”神威诚恳道,“就像当年在三阳星上的时候一样。”

      “……”朝比朝他正经地转过头,“哦?这个我可没听过啊。展开讲讲?”

      她的目光笼罩住神威时,神威握着她手臂的手开始加重力道。

      花枝逶迤在地,珍珠色的花瓣黯淡蒙尘,再也不会有被拾起的一天。

      ……那朵花,他没有看到最后。

      只要记忆中关于她的一切都还是鲜活的,她就没有离开,而是仍旧一直靠在床头,等那她的家人回来。
      只要自此之后再也不回头,就永远不会知道那里竖起了那个人的墓。

      是他主动选择抛弃的,不是没有了可以回去的地方。

      ——只要看不到,她就不会走。
      只要不把秘密说出口,一切就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自己能像朝比一样就好了。

      神威蓝色的眼睛望向朝比。

      把记忆抛弃了,回去的路忘记了,再见面的时候,除了强大,什么也没有剩下。
      不会痛苦,不会犹豫,不会有软弱的感情。

      这才是真正的强大吧。

      朝比不知道神威在想什么。
      她此刻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眼睛里只有他的影子。

      “嗯——”神威紧紧抓着朝比,微笑着想了一下,回答道,“打败我就告诉你哦。”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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