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要罢工》yy水月

11、第十一章

　　大地开始震颤。
　　穆二白扶住树干试图稳住身形，然而地面震颤越来越剧烈，树木也开始倾倒折断，剧烈颠簸下两人被晃得东倒西歪。
　　顾镜渊早就站不住了，他半跪在地上，将剑插进土地中，灌入灵力，另一只手伸出，扶住穆二白给他支撑，拉他过来躲开砸下来的枝叶，两人于是靠着一把剑勉强维持住平衡。

　　1069发个弹幕，穆二白眼前瞬间飘过四个黑体加粗大字：“前方高能”。
　　顾镜渊望着皲裂的地面小声道：“它裂开了，地下不会是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吧？”
　　话音刚落，数只丈长细腿已破土而出，肢节曲折处挂满闪着刀锋的坚硬毛刺，尖锐部分闪着“五彩斑斓的黑”。
　　顾图安一看那巨大的虫子腿瞬间就毛了，几乎发出惨叫：“不会是蜘蛛吧！”
　　然而仿佛是印证着他的言灵一般，更多的腿从地下支棱出来，穆二白余光一扫，不多不少，正好八只。
　　一声刺耳尖叫划破密林，连着脚的巨型蜘蛛从土中爬出，令人窒息的口器抖了抖，磕碰出金属一般摩擦的刺耳声音，听得人想打冷战。

　　穆二白拉起顾镜渊就要跑，然而一大股腕粗的粘稠蛛丝已朝二人急疾速袭来。

　　穆二白几乎是本能地抱住顾镜渊的肩膀，两人就地一滚避开蛛丝，顾镜渊脸色发白，看样子已经完全吓傻了，穆二白将他往树后一推，随即悬身踩着树干，以一个后空翻避开蛛丝，蛛丝粘在树干上，随即将合抱粗的树干拦腰折断。
　　树枝铺天盖地砸向顾镜渊，穆二白稳稳落地，将顾镜渊推开，顺手抄起顾镜渊落在地上的佩剑。

　　1069惊叹道：“宿主你的体术竟然这么好！”

　　蜘蛛朝穆二白扑过来，穆二白横剑架住蜘蛛腿，拧肩躲开扎下来的口器，满头大汗道：“好个屁！”

　　蜘蛛体型巨大，力气也十分惊人，穆二白手臂青筋暴起，挡了几下重击，便已有些脱力，
　　他吼道：“快想办法！”

　　胶着间蜘蛛支起腹部，喷出蛛丝粘住顾镜渊的剑，穆二白挣脱不开只得将剑脱了手，随即衣袂一展，抬脚踢飞一只横过来的蜘蛛腿，腿上的锋利毛刺将他的小腿刮出一道血口，白衣瞬间染上嫣红。
　　穆二白踉跄一步，蜘蛛口器凑过来，张嘴便咬，穆二白摔坐在地，抄手抡起地上的一根折断木桩砸进蜘蛛眼，蜘蛛就地打了个滚，八只腿开始缩成一团抽搐，发出痛苦嚎叫。

　　穆二白扒开下摆，看到黑气顺着小腿伤口在肌肤上蔓延开。
　　顾镜渊则在树下重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的球……

　　1069显然也没处理过脱离了主线剧情的突发状况，一时有些茫然地搜索大数据库（离线版），迅速检索出一堆仙侠文中法术暴打蜘蛛怪的片段。

　　1069：“有办法了，用沈星辰的法术！冰封火烧剑斩雷击符咒阵法叫灵宠什么都行。”
　　穆二白抓狂：“怎么用！”
　　1069：“……”
　　1069发了个QAQ的表情包。

　　穆二白只好拉起已经吓哭的顾镜渊朝树木茂密的方向跑，感觉身心俱疲：“累了，毁灭吧。”

　　蜘蛛一只眼睛被穆二白打烂，露出狰狞可怖的伤口，见两人跑远，蜘蛛发出愤怒咆哮，八只腿刨开土，沙石崩裂，竟是又打算钻入地下追击。
　　地面又开始震颤起来，穆二白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那畜牲要追上来了 。

　　1069也觉得穆二白摊上他这么个莫名离线的系统真是够倒霉的，好端端的一个万人迷角色，本应被一堆攻众星拱月你争我抢，就因为自己掉线，现在搞得宿主在书中举步维艰，1069的心里也不太好受。
　　他自责着，带着歉意道：“真对不起。”

　　穆二白：“检讨书一会再写，赶紧想办法。除了法术你还检索出什么情节了？”

　　1069：“按照离线版大数据库统计，主角受被妖兽追赶的情节一般只是起到推动剧情发展的功能，这种情节主角受都不会死，跑着跑着就可能踩到个秘籍、金丹、神秘洞穴之类的……”

　　穆二白：“…………”

　　1069：“对不起……我是一个没有主线剧情就什么也不行了的废物系统……我也累了，要不你现在让蜘蛛把你吃了，然后咱俩一起毁灭吧_(:з」∠)_ .jpg”

　　穆二白顿时火冒三丈：“我先把你吃了！”

　　他忍下额头气出的青筋：“算了你开主角光环吧，我腿被咬了，好像中毒了，现在有点看不清路了，顾镜渊好像也快跑不动了。”

　　“……确实还有一个办法。”

　　1069叹了口气，略带犹豫道：“你可以要求系统开启替身服务。这样我就可以替你挨揍。”

　　蜘蛛没有树木遮挡，迅速追上两人，又要破土而出。

　　穆二白停下来疯狂喘气，下意识将顾镜渊护到身后，对1069道：“这几天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开启替身服务之前，我得先问清楚。”

　　穆二白顿了顿，缓了口气道：“1069，你做系统之前，是什么？”

　　1069愣了愣，下意识道：“我是……我……我……”

　　做系统久了，对世界的认知，对时间的感受，都逐渐麻木和空白。

　　1069曾经“服侍”过很多宿主，大部分宿主只是把书世界当做“二次元”，别说系统了，就连宿主自己，都把自己只看做“纸片人”，与主角攻的感情不过是对“NPC”的一种“攻略”——cosplay？随便什么吧，玩玩而已。

　　即便有几个高素质的宿主将书世界中的角色以“人”来尊重，对这个世界投入真情实感，也从未在意过脑子里的系统“是个什么”。

　　“工具而已。”
　　曾经强迫1069替身服务的某一任宿主评价道。

　　这句话彻底伤害了他，并改变了1069的工作态度。
　　他开始摆烂了。从工作到内心。
　　从那之后，1069兢兢业业地当起了提醒宿主主线剧情和替身服务挨打受虐的工具人。

　　“工具而已。”
　　1069内心深处评价着每一任宿主。

　　从来没有谁在意过系统曾经是什么。

　　从来都没有宿主在意过，他曾经……

　　“是个人。”

　　1069收起了漫不经心。他回答了穆二白。甚至带着莫名的执着与愤恨。

　　1069一字一句道：“我成为系统前，和你一样，也是个人。”

　　“哦那算了，不用你替身了。”
　　穆二白并没有听出1069答案中那些破碎的情绪，他几乎是瞬间便脱口道：“都是人。你挨打也疼，咱们互相尊重，还是先开光环吧，完了这事咱们再想其他办法。总不能在这个魔法世界只靠物理攻击吧。”

　　一股暖意瞬间大量涌入肺腑，冰冷的数据似乎都跟着热了起来。

　　1069怔了怔，开口想说些什么。
　　然而蜘蛛已经冒出头来，并没给他悲春伤秋的时间。
　　刹那间，1069眼前寒光一闪，黑色发丝飞舞张扬，顾镜渊鬼魅一般的身影蓦然挡在了1069身前。
　　游鱼玉佩不知何时，已然化成一柄被他握在手中的海色长旗，旗面如流云横扫，灵气凝聚成刃，齐齐斩断蜘蛛伸过来的三只长腿。
　　未待蜘蛛反应，顾镜渊旋身欺上，旗风一转，旗尖锋利的刀刃刺穿蜘蛛完好的另一只眼睛，直直透脑而出。

　　黑色的毒血喷溅，蜘蛛轰然倒下。已然成了一具虫尸。

　　顾镜渊甩掉蓝旗上的黑血，一滴血飞溅到1069脚边，1069下意识挪开腿，这才发现自己已然被动启动了替身服务，此刻正在沈星辰的身体中。

　　1111转过身来，还带着泪痕的脸却露出异样的神彩。
　　1111利落地将蓝旗化回游鱼玉佩，在手中颠了几颠，一双美目盯着1069的眼睛道：“是个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