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稚厘

11、chapter 11

　　ACM竞赛集训，明诚大学基本在大一的时候开始组队培养，获奖后也有助学校的排名提升。

　　许以葳接触期间时常感到迷茫，首先要把C、C++语言这关卡过了，唯有逼迫自己大量的刷题，不然达不到相应的水平。

　　放开书本敲代码并不是了不起的事，而是对于代码的熟悉程度。
　　后续还要和队友打配合，高阶的算法进行分工，完全是从突破自我再到融合共赢的过程。

　　许以葳参加集训之后，几乎和室友的吃饭时间对不上，所以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吃饭，偶尔才跟室友一起吃。

　　【应珈蓝：来得及吗？不然我打包带去晚自习给你吃。】

　　许以葳按了两下手机，回复应珈蓝的短信说了句“不用”，便径直去到食堂。今天做题的速度慢了，才导致结束得有点晚。

　　距离晚自习还有一个小时，应该来得及。

　　食堂这个点，人不多。许以葳端着餐盘，随意挑了个靠墙壁的位置，刚一坐下，就看见有人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一个人？”她抬眼看他。
　　邢无妄答非所问：“怎么这么晚才吃饭，你的室友不陪你？”

　　“做题做晚了，我不想她们饿着肚子等我，所以我们分开吃。”许以葳说，“你还没回答我，你那群天天黏一块的兄弟，去哪了，居然不见他们。”

　　“你挺会举一反三的，”邢无妄笑，“谁跟他们天天黏一块，我也有我的私人时间。”

　　许以葳点头，脱口而出：“谈恋爱……？！”
　　邢无妄愣住了一下，而后缓慢地挑起一侧眉毛，双肘放在餐桌上，向她凑近了些。
　　含笑着勾唇：“你对我的事挺上心的。”

　　许以葳挺直身子，不动声色地和邢无妄保持距离。靠近的一瞬间，清冽的男性气息压来，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狭长的眉眼微微上挑。
　　说不出别样的蛊惑缱绻。

　　邢无妄看出她的小动作，嘴角噙着微妙的笑意：“不过别冤枉我，这玩意儿我没沾上边。”

　　许以葳立刻睨他一眼，摆出一副“我不相信”的模样。

　　邢无妄哑然失笑。

　　远处有两三个人走进食堂。
　　一个男生的手肘碰了碰米由，问他：“翘晚自习，来我寝室打游戏啊。”
　　米由咂着嘴：“啧，少他妈烦我，上次害我连输掉分，我还没跟你算账。”

　　“嘿嘿，玩游戏有输就有赢，不服再战。”
　　米由张了张嘴，蓦然瞥见靠墙壁的某一桌的人，挑了挑眉：“诶诶，还以为妄哥哪去了，原来和学霸在一块。”

　　北延闻言，顺着米由指的方向看过去。
　　两人面对面坐着，有说有笑。

　　“这是，追上了？”米由笑呵呵，“妄哥这姓真行啊，有个学霸嫂子还不错。”
　　北延轻抬眉，没有搭话，走向窗口开始点餐，然后打包带回寝室，米由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招呼，回头问北延，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这会儿其他人也打包好了，跟着北延身后打算走人。
　　米由：……你们是不是漏了一个我啊？！

　　另一边。

　　许以葳吃完后将餐盘放到餐盘回收处，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邢无妄，问：“你一直看着我吃，我都忘了问你，你吃饭了吗？”
　　邢无妄勾了勾唇，反问：“我要是没吃，你会留下来陪我？”

　　“你没吃饭，但说话倒是挺理直气壮，证明不饿。”许以葳看一眼时间，说，“我不陪你，现在上楼刚好到点晚自习。”
　　邢无妄眯了眯眼，轻笑：“许同学，你很无情。”

　　许以葳不理他，快步往前走，没有什么比上晚自习重要，邢无妄慵懒地抄着兜，长腿比她长了一截，没走两步就能跟上了。

　　很快，两人到达教室门口。
　　邢无妄电话响了，他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连备注都没看便放在耳边接听，淡淡地“喂”了一声。

　　许以葳转头看了一眼邢无妄，他走到栏杆边讲电话，还不忘冲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进去。然后她的确没管他，走进教室。
　　她屁股还没坐稳，栾穗一下子凑到她身旁，小声问：“你怎么跟邢无妄一块来教室？”

　　许以葳说：“我们在食堂正好遇到。”

　　栾穗不相信地说：“有这么巧？我觉得帖子那事是真的，他说不定就是在追你，你还不知道，我提醒过你的……”
　　话还没说完，何璐不耐烦叫了声“栾穗”，似笑非笑道：“你还光顾着说话，补不补妆了，下次别指望我再帮你举着镜子。”
　　“啊……我忘了。”

　　栾穗想起自己涂口红涂到一半，刚拿的快递是她新买的口红，当然迫不及待地想试试效果，她忙不迭回到原先座位上，抓着何璐的手揉了揉，嬉皮笑脸：“辛苦了我的璐璐宝贝，是不是累了，我帮你按摩按摩。”

　　何璐不吃她这套，抽回手说：“你买的化妆品，不许再往我桌子放。”
　　栾穗努努嘴：“不放就不放，我可以放在蓝蓝那里。”

　　应珈蓝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回头，笑着说：“穗穗，我觉得你可以少买点化妆品，这样比较好。”

　　栾穗被噎住。
　　何璐笑她：“哈哈哈穗公主，听到没，我们的班长兼寝室长都发话了。”
　　就连许以葳和应珈蓝嘴角都微微上扬，笑了。

　　有时候怀疑栾穗是不是选错专业了，寝室里堆积的快递大多数都是她的化妆品，不知道的以为她开直播做美妆博主。

　　许以葳做题做到一半，突然想上厕所，可能水喝多了。目前比预计的时间早到教室，晚自习还剩五分钟才开始，够她一个来回。

　　“要去哪？”
　　邢无妄倚靠在栏杆上，刚挂掉电话，就看到许以葳急冲冲走出来，长腿一伸，挡住她的去路。

　　“洗手间。”许以葳上下打量他一番，懒洋洋地站在教室外面，又不着急进去，问道，“你是不是准备翘晚自习？”

　　邢无妄眉梢一挑，吊儿郎当地笑：“不是我说，薅羊毛不能总逮住我一个人薅，也有不少人想翘。”
　　许以葳直言不讳：“我只看到你一个。”

　　“——我也是。”
　　邢无妄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瓣，目光一晃，下意识应声，声线低哑缱绻，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他唇角勾着弧度，狐狸眼潋滟生光，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那些昔日早已暗生的情愫浮现了半分，扎根发芽，等待清水的灌溉。

　　许以葳：？
　　什么她也是，她又没有翘晚自习，只是去洗手间。
　　她懒得跟他扯，睨他一眼：“毛病。”
　　紧接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向洗手间的方向。

　　*

　　星期五下午只有两节计算机导论课。

　　应珈蓝看许以葳课间休息时仍在刷竞赛题，温声道：“这两节课结束后到明天早上都没课，算得上正经的半天假期，你要去集训吗？”

　　许以葳想了想，说：“周六课后才要集训，怎么了。”

　　应珈蓝点头：“穗穗说隔壁街新开了一家游戏城，上面还有餐厅啥的，我们可以一起去玩玩，放松下。”
　　说完这句话，上课铃打响了。

　　计算机专业是满课重灾区之一，平时的课程里只有周五周六能空出半天的假期，其余时间都被课程安排得不留一丝缝隙。

　　这大学上得相当于比高三还要累。
　　好不容易熬过连续两节的专业课，班上的男生一窝蜂地往外冲去，勾肩搭背地，商量着待会去哪儿玩，半天假期也要尽情挥洒。

　　“以葳，去吗？”

　　邢无妄经过她们的电脑桌旁，听到应珈蓝问她，还没等到她的回答，米由从后面搭着他的肩膀，笑嘻嘻道：“妄哥，你怎么又绕远路，有后门你不走。”
　　“松手，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米由很规矩的把手臂放下来，颇为委屈反驳道：“现在搭一下都不行了，我又不是女的。”
　　邢无妄睨他：“男的更加不行。”
　　米由：“……”

　　走出多媒体教室门口，北延不紧不慢地跟上来，叼着烟说：“回寝室待一会儿，晚点出去外面吃。”
　　“行。”
　　北延的手半拢着点火，烟头点燃，便把烟盒和打火机都递给邢无妄。
　　邢无妄摇头拒绝，他眼角余光往教室里扫一眼，许以葳还跟应珈蓝说着话，然后抬脚往前走。

　　刺眼的阳光到六点收敛起光芒，天色渐渐染上一片火红，绚丽又不失神秘。
　　明诚大学周边流动摊点准时出现，一条街的任意店铺里面都坐满了吵闹的学生，全然有一种另类的“安全感”，只有学生时代才能体会到。

　　邢无妄他们选了一家冷锅鱼，人数刚好坐下一张大桌。

　　“让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米由抢过菜单看了几眼，抬手招呼服务员过来点餐时，发现三朵金花进来了，冲着她们喊：“班长，一起过来坐，我不介意和你们拼桌。”

　　小桌都被占满了，栾穗提议换一家，应珈蓝点头转身，就听到一道欠扁的声音，便循声望去。
　　紧接着，她们走了过去。

　　应珈蓝说：“能坐得下我们吗？你们的位置似乎不太宽松。”

　　栾穗附和道：“没错，我可不要跟你们这群臭男生挤一块。”

　　“嘿，怎么坐不下——”米由咂着嘴，“不对，还差一个人，学霸呢？”

　　栾穗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应珈蓝，说：“对哦，在寝室的时候我就没看到以葳。”

　　应珈蓝笑笑：“你这才发现啊，她下课后直接过去图书馆了。”
　　而后她看了眼空椅子只剩两张，又说：“空位好像不够。”

　　何璐：“那叫服务员加把椅子……”
　　话音未落，突然响起一道椅子拖动的声音，刺啦啦——

　　大家的目光全落在尖锐刺耳的拖动声源头。

　　邢无妄大剌剌坐着，一声不吭听着他们说话，猛地站起身，他唇角漫不经心地勾着，声线散漫：“不用加，坐我这儿。”
　　他说完便绕过大饭桌，推门离开餐馆。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

　　*

　　那片火红的天慢慢被黑夜吞噬，学校的图书馆灯光敞亮。

　　许以葳走进书架间，各种计算机相关的资料排列整齐，她的指腹探在上面掠过一本本，蓦然一顿，找到一本需要的书本，便抽出来拿走。

　　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她刚翻了几页，旁边的空椅子就被人拉开了。
　　通过天花板灯光的照射，地面倒映着一个黑影。

　　许以葳微蹙眉，这个点来图书馆的人算是屈指可数，里面的空位有很多，怎么偏偏选坐在她身边。
　　而后她抬起眼眸，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你来这里干嘛。”

　　许以葳奇怪地看了邢无妄一眼，图书馆可不是他平时出入的地方，大概八百年都不会来这里一趟，除了上次陪她来借书，是个特殊情况。

　　邢无妄往椅背一靠，吊儿郎当的抬着下巴，声音中透着三分笑意：“来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