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 84 章 ...
-
秋淮老实的门外待着，不知道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老师就已经和霍追充分交换了意见，彼此再看对方时，都带了那么些满意和高兴。
——不知道的还以为谈和了什么几千几百万的大单子呢。笑得这么奇怪。
秋淮撇撇嘴，起身要扶慕老师，被对方抬头拒绝，说：“等等，先等等。”
秋淮愣了，表情看着有点委屈，干巴巴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说：“……哦。”
霍追在旁边看得直乐。
啧，这小刺头还会露出这幅表情呢。瞧瞧这可怜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受欺负了呢。
慕老师被他看得有些心软，下意识地想把手伸过去，又被理智及时克制住。只能避开他直勾勾的小眼神，说：“今天下午就跟你霍叔叔回家，以后不许乱跑，就好好在新河呆着。不然老师可就真生气了，以后不理你了。”
一道视线扫过来，霍追看去，是秋淮正用那副表情望向自己。他只能装模作样地唉了声，想着现在还没把小兔崽子送回家，可不能给得罪了，连忙做出一副动容表情，求着情道：“哎呀慕老师，这么着急干嘛。现在什么东西还都没收拾呢，这么回去也不太合适嘛。而且这个点也不早了，再回到镇上，天就完全黑了，走夜路也不安全。不如还是等明天再说吧。毕竟秋淮今天也忙一天了，好好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再出发嘛。”
“这话说的是没错，但他亲生父母能不着急吗？这都多少天了，还是得早回去。”
“哎呀……”霍追一脸头疼地转头，看见秋淮正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双手合着晃了晃，小猫一样地喊：“……霍叔叔，帮帮忙……”
——完全没意识到霍追是在演戏。
这么精明冷漠的壳子，芯却意外的好骗。
霍追更有动力了，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好着话说：“慕老师，宽容宽容，等明天一早收拾好东西，我就赶紧地带着他走，真的。您要还是不放心，回头我再给他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别担心了，成不？”
慕老师紧皱着的眉头总算松了点，这才勉强答应下来，“得得，说不过你们俩。走吧，咱赶紧的回去，明天还得送你们呢。”
“好好，您先请。”
……
送了慕老师回家后，霍追在分岔路口的红绿灯前停下。他记得这条路往里拐就是秋淮的家，只是……
透过后视镜，他看了看秋淮略带疲惫的一张脸，声音放轻了点，说：“带你去酒店住吧，别回家了。”
“嗯。”秋淮打着瞌，忽然想起什么，强撑着眼皮凑过来，说：“但是叔叔，我衣服都在家里。下午干了一下午活，我得回去拿件换洗的。”
这会儿都快九点了，镇上的服装店都关门了。霍追想了想，点头，“好。”
总归由他跟在旁边，出不了什么大事儿的。
“谢谢您。右拐，一直往里走就是我家。但是巷子窄，车不一定能开进去。要不您就在路对面等我，我很快就好。”
“没事，这儿有划出来的停车位。”
他说着，在绿灯里转弯，将车麻溜地停进了白线内，说：“走吧。”
“您一起啊？”
“嗯。”霍追解开安全带，想起他们家的情况，又怕让秋淮局促难堪，询问道：“方便吗？”
“呃，可以的。只是这个点了，我爸应该喝了不少酒。他这几天心情不好，您如果想过来的话，还是停在远一点的地方吧，免得误伤了。”
倒是实诚。
霍追点点头，“知道了，走吧。”
走过穿插着稀疏路灯的主路，秋淮带着他拐进了一个幽深的小巷子。没铺柏油的石子路斜歪着向下，隐约可以看见一两家门店的牌头，不是东倒西歪的，就是被风吹日晒的冲掉了颜色，破旧的挂在那里，有种半死不活却又努力挣扎的诡异感觉。
越往下地越滑，像是个坡，肉眼看不出太大斜度，但身体上的感觉明显。霍追抬头，看见一片错落杂乱的电线在上头随意缠绕着，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罩得底下的所有人家惶惶，也晒薄了日月光。
“叔叔，你就在这儿等吧。”秋淮放轻着声音，将他带到这一片里唯一的一盏路灯下。在时不时跳闪的廉价橙光里，霍追看见了两只飞蛾。它们扑腾着裹着粉质的翅膀，焦急地拥在那随时可能掉落的灯罩旁，仿佛随时可以代替烛心，燃烧自己的脆弱生命。
他再低下头，看看秋淮还未彻底长开的眉眼上盖着层橘色的柔和，目光一直清澈，像涓涓小溪。他点点头，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的一片矮脚平房，问：“哪户是你家？”
秋淮不设防地指了指最西边的那家。房子不破，看着还颇为规整，和霍追想的有些不一样。但他面上未显露出任何情绪，点点头，说：“那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我很快回来。”
“嗯。”
霍追等了会儿后有些无聊，觉得自己这么干站着的样子也实在有点傻。从口袋里翻了个打火机出来转着玩后，他还觉得不过瘾，又抽了根烟出来咬着。
还是把人送到酒店后在抽吧。
打火机的星子一闪一灭，缩回了银质的壳子里。霍追把东西放回口袋里，视线在周围跳着，安静地打量着这个破落拥挤的镇子。
秋淮确实不适合呆在这里。哪怕他很聪明，很有天赋，也只是现在。高中是个分水岭，不够好的管理和缓解是浇灌剂，会无限放大这个年龄段孩子的所有欲望，击溃他们本就摇摇欲坠的自控力。最后让他们与少年的意气风发背道而驰，变成一朵生长在苔藓里的腐烂野花。
晚上还是抽个空，给他做做思想功课吧。毕竟自己现在在他心中绝对比邱理有地位，而等着邱理来教育小孩，怕是又要把人逼走，然后再来找他逮人。
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呗。
他还感慨着，远处便毫无防备的传来了阵碎碗声，尖锐刺耳，伴随着恶骂一起，撕破了黑夜的平静。
霍追愣了下，转头看去，那最靠西的一户忽地跳亮了灯。紧跟着，杂乱的咒骂和家具的碰撞声一起滚了过来，他没在多想下去，急急跑了过去。
离得越来越近，那惊心动魄的打骂就越来越清晰。霍追听得眉头紧皱，一脚踹开朽了边的木门后，就看见秋淮正被一个中年男人摁在地上，嘴角青肿地反抗挣扎。
暗骂一句后，他抄起旁边放着的扫帚，狠狠冲男人脸上胡了过去。刺拉的触感和灰尘逼的他后退几下，摁着人的动作顿时泄了力。
秋淮抓着机会就要反打，被霍追拉着胳膊拽了回去。他愣了一下，愤怒而不解地说：“你干什么？！”
霍追阴沉着的视线扫过来，扫把紧跟着一扔，丢进了他的怀里。不在任何秋淮反应的机会，他捋着袖子走过去，在男人地咒骂声中一拳砸了过去。
秋淮...秋淮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拉架的时候了。他和隔壁闻声赶来的张大婶一人拉一个，才勉强控制住场面，没让霍追在继续进行这场单方面的殴打了。
“佢阿嫲嘅，你敢打我！！秋淮！你佢老母还敢叫帮手系吧！我佢老母——”
一个扫帚精准的丢到了他的脸色，霍追还要动手，被秋淮手脚并用地拉了回来，“叔，冷静冷静。”
“你再骂一句试试？看我能不能卸了你这条胳膊！”
“我佢老母怵你！著嘅人模狗样嘅，系佢新揾嘅姘头吧？！佢老母嘅也唔嫌——”
秋淮双手发麻，秋淮拦不住了。秋淮蹲在旁边，秋淮和张大婶一起看戏。
“淮淮啊，上婶屋里坐回唔？婶子打了凉豆糕，想畀你拿点尝尝嚟着，结果一晚黑都冇揾着你，依家去唔？”
秋淮摇摇头，在月光底下抬头望着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他又站了起来，将婶子披着的睡衣拢了拢，用着同样的家乡话说：“唔了婶子，你快返去吧，夜里露重，冻着就唔好了。呢个系我叔叔，一个远房嘅亲戚，嚟睇睇我嘅。等待会打累就好了。”
“嗰我仲系喺呢度陪你吧。”
“真冇事嘅，你咪担心。”
“我要再唔担心担心边个嚟担心？你细路就会撇走婶子。过嚟，著嘅咁薄，也唔惊你慕老师睇了嬲。”
不给秋淮拒绝的机会，张大婶直接将睡衣披到了秋淮身上。她叹息着搂住秋淮，温暖的体温顺着衣服一起裹夹来，婶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哋淮淮也有人疼了。”
“......”秋淮垂眸。衣物下，指甲轻轻地陷在了掌心里。
霍追说道做到，两条胳膊卸的利量，没一点犹豫。那杀猪般的惨叫声隔了一路后犹在耳边，秋荣哭着喊爹喊娘的模样也大快人心。秋淮心情都好多了，抱着书包从车上下来时，困意全无。
“回去好好睡一觉，别想这么多。喏，房卡拿好，待会我找前台借点碘伏和棉签来给你抹抹。你这也是的，怎么打架总叫人打脸。”
跟宣纸上砸了个墨星子似得，怎么看怎么不舒服。霍追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强迫症，谁叫这张脸太金贵好看，多点色儿都怪，叫人总忍不住的想伸手给他擦了。
“......好的，谢谢叔。”他伸着双手接过，洁白纤细的手腕和小臂就这么闯进了霍追的视野里，让他眼皮跟着一跳，拉住秋淮要往回缩的手问：“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第 8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