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月光，拯救世界》百里会晤

80、第 80 章

　　秋淮在床上躺了一夜，睡不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脸色白的快要透明。
　　把霍追看得心都要疼出来了，想说他，又舍不得。不说吧，又憋着难受，在进退两难里遭受着双重折磨。

　　也把旁边玩涂鸦小游戏的秋淮看紧了眉头。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在这么下去他也得疯。

　　他招招手，“霍追。”

　　霍追很快从发呆的状态里出来，将滑轮椅子拉了拉，坐到秋淮旁边，“怎么了？”
　　“你干什么呢？”
　　秋淮换了只红色的马克笔，慢慢涂着第一条彩虹。

　　“……没什么。”霍追很配合的在旁边打下手，将粉色的笔盖好盖子，放到袋子里，说：“好玩吗？”
　　“还行吧。”秋淮吝啬的评价着，说：“不如给我带本初中数学题。”
　　“不从高中写？”
　　“先练练手。”他说：“免得受到太大打击。”
　　“太小看自己了。”
　　“唉，没办法，先一点点来吧。”

　　一条彩虹涂完了，秋淮很满意。看看还剩百分之九十五的空白面积，又一下没了兴趣，“不想画了，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有。”霍追在包里翻翻，掏出一个魔方，“玩吗？”
　　秋淮的眼一亮，可等看清后，又撇嘴，“九面的啊。”

　　“……”
　　“算了，勉强能凑合。给我吧。”
　　“嗯。”霍追递过去，还不忘补充，“我下次换。”
　　“没事，也够打发时间的了。”他低头，仔细绕着魔方看了几圈后，灵活地转了起来，“对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做了个梦。”
　　霍追点头，“嗯。你说梦见自己被恐龙吃了，醒来之后抱着我不撒手。说后面有鬼，要抓你去麻将馆当一万胡断幺九。”

　　秋淮：“……”
　　秋淮：“你放屁。”
　　霍追：“。”

　　得，刚酝酿好的心情全没了。说说说，还说个屁，都疯了算了。

　　秋淮将转好的魔方丢给他，“放个恐怖片看看算了。”
　　“不行。”霍追强调：“恐怖片不行。”
　　秋淮烦了，“我又不是心脏病，我还能给吓的吊不上气儿啊。”
　　“不行。”他很坚定。
　　“霍追！你要是在这么跟我作对下去，我才要气死了。”
　　“还是看喜剧片吧。”他补充，“我有一个想看的。”
　　秋淮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只能一口气憋在喉咙里，硬咽下去说：“得得，放吧。”

　　这部喜剧片做得不错，秋淮的笑点也不是很高，靠在霍追肩上笑得厉害，最后还是一个扇泪的结尾，让他跟着一起掉了两滴眼泪。
　　霍追抽了两张纸替他擦掉眼泪，忍不住有点心疼，“下次不看这种了。”
　　秋淮地眼睫扑了扑，粘在上面的小泪花汇聚成小珠子，落在了雪白的纸上，他抽了抽鼻子，还不忘自己刚才没得逞的片子，“看恐怖片。”
　　“那还是算了。”
　　秋淮轻轻锤了他一下，骂：“就想看我哭是吧？”
　　“没。”霍追把眼泪给他擦干净，声音又轻又深情，“都快心疼死了。”
　　“呸。你这句话也就现在好意思说，有本事换个其他时间看看。”
　　霍追愣了一下，耳尖有点红，无奈地说：“秋淮。”

　　“好了好了。你把画本给我，我还是在画一会儿吧。”
　　“要是实在不喜欢就别画了，下次我再给你带其他的。”话是这么说着的，但身体很老实，还是把桌子上的画本和马克笔袋拿了过来。
　　“也没不喜欢，就是时间疼了腰疼。但这东西打发时间还是好的。”他把封面掀开，看着上面剩余的空白思考了下，指着那只Q版小马道：“有没有什么喜欢的颜色，建议一下。”

　　霍追想想，“蓝？”
　　“天蓝深蓝？”
　　“天蓝吧。”
　　“ok。”他在一堆马克笔里看了看，抽出只最符合颜色的出来，“可以，这样他就是天马了。”

　　霍追忍不住笑了笑。
　　秋淮没注意到，他做什么事都专心。玩也好，学习也罢，都这样。声音轻飘飘地，“嗯，到时候鬃毛涂粉的，眼睛涂绿色。”
　　“嗯。”

　　一只颜色搭配奇怪的小马渐渐出现在他笔下，秋淮却挺高兴，说：“怎么样？”
　　霍追爱屋及乌，看得很顺眼，“好看。”
　　“可以，你很有品味，再让我看看这只羊要上什么色。”

　　不再像刚才那么循规蹈矩之后，秋淮就有兴趣多了。于是半小时后，一张五颜六色却又分外和谐的画出现在了小桌子上。
　　他实在满意，甚至不怕闪舌头的自夸道：“完美的艺术品，已经可以装裱挂起来了。”
　　霍追认同地点点头，在明天的购物清单上加上了一项画框。

　　“唉——”他伸伸腰，“几点了？”
　　“六点五十。”
　　“六点五十了啊……吃饭吗？”

　　霍追有些意外和惊喜，连眉梢都带上了点笑意，“好好，我用微波炉热热。我今天做的鲫鱼汤，你多尝尝，看好不好喝。”
　　“哦。”秋淮挠挠脸颊。
　　霍追也是，知道他饭量不大就不要做这么多了嘛。算了，都做好端过来了，也不能浪费，就勉为其难的多喝点吧。

　　一碗汤加小半条鱼，算是这几天里吃得最多的一顿了。霍追开心的难以言表，身上长得小蘑菇好像都不见了，开心的围着他看。
　　“我明天再给你做鱼好不好？”
　　“你不忙吗？随便点一份就好了。”
　　“我没那么忙。”霍追笑得开心，“有时间做饭。秋淮，你下来走走吧，别一直坐着，你让它消化消化。”
　　这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秋淮叹了口气，掀着被子下床，“行行。”

　　……

　　都到这个点了，下楼走肯定是没必要了，何况外面还热，霍追可舍不得。秋淮现在在他心里就是瓷娃娃，来个人随便弹下都能碎，照顾简直不能再小心。

　　他们就在医院的走廊里慢慢走着，霍追扶着他，碰见秋淮感兴趣的，还会跟他多说几句。
　　比如秋淮隔壁病房的那个小男孩，是肺炎来的，再隔壁的隔壁是尿毒症。但这里的整齐气氛却意外的没有那么阴沉，和秋淮印象里医院死气沉沉的模样稍微有些出入。
　　不过这样也好。

　　过道有人来，秋淮和霍追靠边避了避，说：“感觉邻居都还不错，下次可以多出来走走。”
　　“你可以多跟他们认识认识的。”霍追笑着说，“隔壁的那个小男孩就很喜欢你，每次我路过，他都会让我代收一颗糖给你。”
　　“然后你就私吞了？”

　　“咳咳咳——咳——”

　　霍追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动作细微地挡在了秋淮的前面，说：“没有，都给你留着呢，一颗没动，你回去检查。”
　　“是吗？”秋淮思考起来，“好吧。那就让我想想回礼吧，该送什么比较好呢......”
　　“没事，你慢慢想，不着急。”
　　“小男孩嘛，送个玩具挖掘机？还是大恐龙？这可需要好好想想了，我从来都不擅长送礼物的……咳…”

　　“秋淮，你......”
　　“没事没事。”他深吸口气，拍拍霍追的手，说：“唉，有点倒霉，说话还能被口水呛。”

　　霍追却难舒眉。

　　……

　　下半夜，秋淮咳嗽不停，比上次还要剧烈。让霍追想起了下午路过他们旁边的男人，手死死地攥成拳，一边安抚着秋淮，一边摁下呼叫铃。

　　“……我…咳咳——咳咳！霍——”

　　咳得厉害了，肺震着胃，连晚上吃得饭都一起吐了出来。这次明显比其他时候都反应的厉害，一直吐到什么都没有了还在干呕，似乎要把胃也吐出来，将秋淮一张脸逼得发白，连口漱口下水都来不及灌。

　　“马上来，医生马上来……”
　　他焦急地望了眼门口，继续拍着秋淮的背，说：“先忍忍，秋淮，别这么用力……”

　　秋淮头晕眼花着，喉头又是一痒，重重咳了一声。哇的一口血被他吐出来，霍追蒙了，瞳孔收缩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扶起了他的肩膀。
　　他的鼻子也流血出来了，视线涣散着没有聚焦。霍追颤抖地抽出纸，呼叫铃像鼓，被他用力地砸了下去。

　　“来人啊！来人！！”

　　秋淮被连夜送进了抢救室。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天明了。
　　医生说他免疫力太低了，如果可以，还是少出来走动比较好。毕竟医院里什么病人都有，要是不小心接触到了什么传染病，非常容易跟着遭殃。可秋淮不能一直住在单人病房里，也不知一直呆在家里。他这个年龄正好，应该在学校，在阳光下，不该被困在那里，让病痛折磨一生。

　　“哎，你还没做好决定啊？”
　　“......”
　　谭冀过来了，凑在病床上看看，忍不住摇头，唏嘘着说：“这也太惨了，也难怪你舍不得。”
　　“本来不该这样的。是我害的他。”
　　“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你也不是故意的。”他说：“你也别太自责了，现在不还有补救法子呢吗？”

　　可我舍不得。
　　霍追薄唇微动，看着秋淮那张脸，却没有说出来的勇气。

　　“再等几天吧，再等几天。”
　　“还等啊？你这话我都听得耳朵起茧了。”他长叹口气，“知道你宝贝他，舍不得，可你也看了，现在这样只会让他更痛苦。况且医生不是也说了，这两年是会稳定点，不会感觉怎么样。可等几年后呢？几年后他就真的要常住这里了。”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你要是舍不得，不如就让我替你来吧。阿弥陀佛，秋淮秋淮，你要怪就怪我吧，千万别怪霍追，他也不是故意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等你过去了，要恨也就恨我吧——”
　　“去你的。”
　　“诶诶，推我干嘛，我这也是为你好——我去！”

　　还是霍追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才没让谭冀摔了个狗吃屎。他有些无语，“你能不能小声点。”
　　“不是吧？？我都差点摔了你让我小声点？？况且谁让你们乱扔矿泉水瓶的。哎呦，碰上你我真是倒霉——嘶，你扶我往前走走，我这腰好像扭了。”
　　霍追无语，“实在不行你就报个广场舞班，好好练练。”
　　“你这小孩怎么说话的呢？你可别忘了，是我救得你。”
　　“小声点。”
　　谭冀简直没话说，“得得，你对你恩人就是这个态度，纯是我瞎了眼行吧。”
　　“你也好意思提这回事。是不是要我给你从头捋捋？”

　　秋淮一睁眼就看见两人搂搂抱抱向外走的亲密动作，眼顿时一黑，又想起了刚才自己听见的话。什么别舍不得了，等他过去了就好了。还什么救命恩人，让他瞬间火冒三丈，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拿起桌上的杯子砸过去，怒骂：“我还没死呢...咳咳，要亲热滚远点。”